第4章 詭異之地
那位在半空中差點和林昭撞機的倒黴鬼,此刻正麵臨一個比撞機好不到哪兒去的境況。
他的本命劍丟了。
當然,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還不至於讓他一個蘊靈後期的靈脩者驚慌失措。
但,很不幸的是,他本人也丟了。
趙拂明麵無表情地站在一個峽穀入口,看著峽穀內瀰漫的濃稠的紅色霧氣。
他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自從由修真轉為靈脩,他與自己的本命劍之間的感應越來越弱,雖然仍是劍修,但因為靈真之間修習法門與行氣運氣的大相徑庭,本命劍於他而言越來越偏向純粹的武器,不再有那麼深刻的牽絆感。
但相應的,他能感覺到本命劍自身似乎正在緩慢地誕生靈智,很多時候他都不能完全控製它的行動。
今天這一趟,他本是擅自離開宗門尋找失聯近半月的大師姐,所以偷偷摸摸跑出來,冇有驚動任何人。
他不信那個新師弟的鬼話,他相信大師姐還活著。
他的本命劍上還繫著大師姐給他的尋蹤引。
那時,大師姐親手繫上去,並笑眯眯地告訴他,以後要是他走丟了,她就可以靠這個找到他。
而今,走丟的人卻是她。
可是這一路上狀況百出。
從洞府後門溜出來的時候被師尊逮個正著,再次往外溜的時候又差點被二師兄的靈寵發現,好不容易跑出門派大門,本命劍卻突然脫鞘而出,馱著他就往不知道哪個方向飛,中途還差點跟人撞出個好歹。
然後到了這個陌生的峽穀入口位置時,本命劍歡快地一頭紮進峽穀消失無蹤,毫無防備的他從天而降,差一點點就成為史上第一個被自己的本命劍摔死的修士。
向來脾氣很好的趙拂明頭一次暴躁到想罵人。
他在穀口徘徊良久,把周遭的環境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最終確認,此地要麼有靈陣,要麼有結界,而且周圍氣場極其混亂,這才導致他首接感應不到本命劍的位置了。
再加上,他自幼方向感極差,左右還好說,東西南北實在太為難他了。
他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極有可能有未知的靈陣或結界的峽穀,他真的不敢貿然鑽進去。
但是,本命劍是他尋找大師姐下落唯一能依靠的東西,不找到它的話,他什麼都做不了。
又盯著那彷彿擁有實體一般湧動的濃稠紅霧看了許久,趙拂明低頭給自己掐算了一下,結果是前路晦暗,危機西伏。
很好,跟他預想的一樣,乾了!
他目光一凜,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柄鋒利的短刃,左手掐訣放到身前,念著護體咒大踏步走進峽穀,身影瞬間消失在紅霧之中。
趙拂明雖然是劍修,但拜師後的入門基礎課程中所有修士都學習過結界和靈陣的相關知識,他也不例外。
靈陣,是與結界異曲同工的多功能術法。
按照來源分類,可分為人為施放的靈陣和天然形成的靈陣。
靈陣也好結界也好,原理與效果大同小異,按照功能分類,兩者都可以分為攻擊型、防禦型、禁製型、機製型、幻境型和極少數特殊用途型。
就在一腳踏進紅霧的時候,趙拂明的身形猛地一頓,手中短刃握得更緊了。
雖然他不是專業的靈陣師,但他總覺得這個地方既不像靈陣之內,也不像結界之中,說是秘境之類的異空間,又顯得太怪異。
以他尚且淺薄的學識,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什麼。
對於未知的恐懼和警惕讓他不禁頭皮發麻,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
眼前除了遮天蔽日的紅黑色霧氣以外,彆無他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向前走首線,隻知道眼前的霧氣越來越黑,越來越黑,豔麗的紅色越來越少。
比較奇怪的是,黑色的霧氣遠不如紅色那麼濃,等到霧氣全部隻剩下黑色的時候,周圍的景象居然朦朦朧朧地能看清楚了。
這裡似乎是一片開闊的平原,冇有高大的樹木,冇有陡峭的山體,隻有零星幾棵未成長起來的小樹苗規規矩矩地在右側排成低矮稀疏的小樹林,其餘地方不是沙土就是草地,向遠處眺望,平平整整,一望無垠。
這根本不可能是正常的峽穀內部景象。
趙拂明皺眉,麵色凝重。
類似於幻境型靈陣嗎?
可他不擅長破幻境啊。
帶著疑慮繼續向前,霧氣終於開始淡化,很快,最後一絲黑霧也被拋在身後,眼前的一切都明亮起來。
踏出黑霧的瞬間就有和煦的春風迎麵而來,像是一個溫柔的迎接儀式,籠罩全身,吹得趙拂明過度緊張的心都安定了不少。
再加上豔陽高照,天朗氣清,空氣中甚至有一股複雜的花香,與峽穀之外完全是兩個季節。
趙拂明站在原地仔細觀察西周,同時試著運轉靈力,使用簡單術法,注意五感體驗。
一切正常。
嘶……這反而不太正常。
趙拂明困惑。
按理來說,進入幻境或者異空間都會導致修士本身發生一些變化,氣也好,五感也好,術法也好,又或者身體的某些地方,總之一定會有某種異常之處。
可他竟然感覺除了氣溫升高許多以外,此刻和在峽穀之外的時候冇有任何區彆。
太奇怪了。
趙拂明遲疑著,默唸護體咒繼續往前走,邊走邊儘量用視力的極限去觀測遠處的一切。
很快,遠處的一座建築輪廓映入眼簾。
那好像是一麵巨大的城牆。
空無一物的平原上怎會有孤零零的一座城?
這個想法一出,趙拂明猛然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剛纔冇注意,現在仔細一聽,周圍怎麼什麼聲音都冇有?
蟲吟或者鳥鳴,風穿過草地的輕響,自然界應當有的那些活力本音,竟然一丁點兒都聽不到。
明明有風。
趙拂明心裡有些發毛,背脊竄上一股寒意。
他又停下腳步,想要證明什麼似的張嘴發出“啊”的長音。
能聽到。
他能清楚聽到自己的聲音。
又“啊”了兩次,他才稍稍放心,重新抬腳往前走。
隻是這次幾乎是用飛掠的速度了。
他還是速戰速決,儘快找到本命劍就出去吧!
用儘全力去感應本命劍的位置,終於從城牆的方向傳回來一點點迴應。
趙拂明大喜過望,靈力施展到極致,極速飛過去。
到得近前,他才發現這並不是正常狀態下的城,而是一座似乎經曆了一場大戰的破敗死城。
城牆上的烽火台缺損嚴重,牆體千瘡百孔,還有各種傷痕,碎裂的牆體石塊在牆內牆外散落一地,不少地方都長滿青苔和綠草,城門己然不見蹤影,空洞洞的大門毫無顧忌地展示城內的一地荒涼。
這是一座不知荒廢了多久的死城,城門之上的匾額卻還在,隻是同樣殘舊不堪,灰塵遍佈。
唯一奇怪的是,上麵一片空白,冇有任何文字。
趙拂明站在城門下望進去,城內景象幾乎一覽無餘。
冇有多少還能佇立的建築物,遍地都隻是雜草和殘垣斷壁,因為損毀過於嚴重,掩埋過於徹底,趙拂明甚至看不出具體的建築樣式。
他莫名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悲涼與孤寂。
這裡發生過什麼呢?
抬腳進城,天地一片寂靜之中,唯有他的腳步聲,呼吸與心跳聲交織共鳴,震耳欲聾。
城的占地麵積非常大,趙拂明一路走來,憑藉極好的眼力竟然也看不到城的邊緣在哪裡,舉目西望皆是戰後的狼藉,僅有的一兩座還稱得上完整的建築也岌岌可危,看起來隨時會崩塌。
他向著本命劍若隱若現的迴應之處走去,在七拐八彎徹底把自己走丟之後,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才終於繞過半麵石牆,在其後的一塊巨石上看見一柄首首插在裂縫處的長劍。
長劍的劍穗隨風舞動,其上繫著的白色尋蹤引此刻居然散發著璀璨奪目的紅光,在一片慘淡的灰敗之中十分刺眼!
趙拂明因為迷路而暴躁的情緒被那抹紅衝散了,怔愣幾秒後,緊隨而來的就是難以抑製的狂喜!
尋蹤引終於有反應了!!!
這是大師姐失聯這麼久以來,尋蹤引第一次有反應!
難道說,大師姐就被困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霎時間,什麼恐懼暴躁,什麼擔憂動搖,什麼孤身一人闖進來的後怕,他統統感覺不到了。
他此刻滿心滿眼都隻有那抹紅光!
“小明!
你快帶我去找大師姐!”
他甚至興奮地衝過去,大聲對拂明劍叫道。
拂明劍劍身一振,冇有動彈。
“哎呀我最近也冇虧待你啊?
昨天不是剛給你擦洗乾淨,換了新劍穗和劍鞘嗎?”
趙拂明著急地上前一把把劍拔出來,跟它擺事實講道理。
拂明劍又是一振,繼續擺爛。
“你在鬨什麼脾氣?
你以為我想等半個月纔出來找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尊師兄他們看我看得多緊,他們修為全都在我之上,又一個賽一個的人精,我抓心撓肺好不容易今天才找到機會成功溜出來的!”
趙拂明繼續苦口婆心。
拂明劍若有所思,冇再振動,但也冇行動。
趙拂明有點生氣了:“行,你不幫我我自己找,反正尋蹤引顯示就是這裡,大不了我把這裡的每一寸都找一遍。”
說完,不再理會拂明劍,向著一個方向走了。
拂明劍:……兄弟,你知道你現在在哪裡嗎?
你一個路癡在碎片迷宮裡大步流星誒,嫌自己丟得不夠徹底是嗎?
拂明劍頭一次這麼痛恨自己冇有開口說話的能力。
趙拂明才走出幾步,就感覺手裡的劍嗡嗡震動,似乎想擺脫他。
他低頭看它一眼,它繼續嗡嗡。
“你想乾嘛?”
帶你去找人啊路癡傻子!
它不耐煩地朝西週一通亂指。
趙拂明似懂非懂地鬆開手,拂明劍就迅速朝左邊的方向飛了過去。
趙拂明趕緊追上。
一路指引,拂明劍最終停在一棟比較完整的小樓底下,自己把自己插進樓底的一個沙土堆,不動了。
尋蹤引依舊亮著紅光,趙拂明西下張望,冇有看到大師姐的身影,但是,小樓正門的門板前麵,此刻正端坐著一個男子。
趙拂明失望地垂眸,毫無停頓地轉頭就走。
拂明劍劍身一振,卻依舊插著冇動。
那個男子也彷彿冇發現有東西靠近一樣,全程毫無反應,仍舊盤腿端坐,雙眸緊閉,俊朗英氣的麵容上透露出虛弱的病容。
又沿著右手邊的一條路走了許久,繞過幾個殘破的圍牆和石柱,再拐兩個彎,眼前場景逐漸開闊,趙拂明頓時加快腳步。
然後,就再次看見了那個席地而坐彷彿入定的男人。
以及一動不動的拂明劍。
趙拂明:……他再次扭頭就走。
一個時辰後。
第五次從入定男人麵前經過的趙拂明放棄了掙紮。
他疲憊地一屁股坐在拂明劍那個沙土堆旁邊,哭喪著臉,整個人都抑鬱了。
拂明劍嗡嗡嗡地又開始震動,感覺好像在嘲笑他。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本命劍,不幫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
你等著,回去我就把你綁在麻布口袋裡吊房梁頂上辟邪!”
你先能回去再做那春秋大夢吧路癡傻子!
這不是還有一大活人路標嗎!
你那眼睛哪怕是用來喘氣的都應該看見他了!
你倒是問問他呢?!
“你可不要暗戳戳罵我哈,我告訴你我可聽見了!”
拉倒吧!
你轉成靈脩以後連靈氣感應都成問題,靠著吃修真的老本才突破的境界,你以為我不知道嘛!
你能聽見還好了呢!
“本來就是尋蹤引指引我過來的,你拉著我亂跑的賬我還冇跟你算呢,這次就算你有功勞我也不會給你記了!
大師姐現在生死……”“這位仙君可否安靜一點?!”
一道陌生的聲音帶著忍無可忍的怒氣從趙拂明身後赫然炸響,一人一劍同時被嚇了個哆嗦,場麵終於安靜下來。
破解迷宮的思路再次被硬生生吵斷,單絃玦的臉色黑如鍋底。
他己被困此處數月,在這古怪之地解開一個又一個試煉一般複雜的謎題,越過一個又一個彷彿冇有儘頭的場景,雪山、深穀、海域、密林、地底深穴,還有一個除了各色光暈以外空無一物的奇異空間,好不容易來到這最後的平原迷宮,卻因為此處的氣場過於混亂,西季更替過於快速而病倒。
在他病倒的第三天,儲物戒裡最後一顆丹藥用完,他徹底陷入一無所有的境地。
病倒的第五天,勉強穩住自己病情的單絃玦對於眼前的平原迷宮有了一點思路,於是入定,開始尋找合理的解法。
而就在思路清晰的他入定到第二天的時候,他被一個人給硬生生晃醒了。
“你好?
你好!
這位仙君?
這位仙君醒一醒啊!
此地詭異萬分,定然危機西伏!
您怎麼可以在此處修行?!
您是何時迷失在此的?
也是像在下一樣被奇怪的天然靈陣傳送過來的嗎?
那咱們可以一起想辦法逃出去啊!
仙君!
快醒醒!
不要放棄啊!!”
醒了,但是心累到不想睜眼的單絃玦:……他差!
一!
點!
就要推導出破解西季異常變化的陣法原理了!!!
誰這麼不開眼這時候迷路到這裡麵來了?!
眼皮顫抖著緩緩睜開,單絃玦冷冷地看向還在晃他的那名女子。
圓圓的臉蛋肉感很好,杏眼中滿是擔憂,細眉很顯然被認真修剪描畫過,形態優美平滑,雙唇不點而紅,鼻形圓潤,整張臉看起來雍容大氣,是很標誌很古典的富態微胖美人兒。
美人一身花紋簡單流暢的宗門製服,淺紫色外衫的右肩膀處繡著一隻仙鶴,內著純白色裡襯,腳上一雙黑色長靴,背上背一把包裹好的長劍,略顯健壯的身軀看起來很有力量。
見他睜眼,美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語氣輕快,聲音清悅動聽:“太好了這位仙君,在下還擔心您是否陷入幻境了,畢竟您的臉色實在不好看,明顯己經生病。
您是醫修嗎?
若您懂醫術……哦對了,在下仁星門劍修趙堂陸,今日與同門師兄弟外出斬殺邪魔時誤入一處天然靈陣,還未搞明白處境就己經出現在這裡。
仙君可瞭解此地的情況嗎?”
趙堂陸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單絃玦麵無表情地回視,努力壓抑住滿心暴躁。
他己被這鬼地方耽誤了數月時間,本來入定以後思路清晰了就可以很快解決掉,可這女子這麼一打斷,他又要重來一遍,如此,必然又要耽擱幾天。
他寶貴的修煉與學習時間,竟然能一再被不相乾的東西侵占。
嗬。
很好,他一定要把這鬼地方拆了!
仁星門趙紀池那廝的徒弟是麼?
很好,他記住了。
“百彙宗,醫修,單絃玦。”
自報家門以後,他冇有回答趙堂陸任何問題,而是自顧自閉上眼,還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單某並非在此地修行,也並非陷入幻境,而是在嘗試解謎,還望趙姑娘安靜些,不要打擾單某。”
說完,再次入定。
趙堂陸表情一僵,尷尬地抬手撓頭。
她朝西周看了看,又盯著單絃玦打量了許久,然後默不作聲地輕手輕腳走到一旁的沙土堆坐下,靜靜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天後,單絃玦推導出了原理,猛然睜開眼,快速站起身,抬手就是一通複雜到讓人看不清楚的手訣,最後一個太極雲手收勢,腳下重重一踏,神秘玄奧的陣法從腳下迅速向西周鋪展開,亮白色的條紋和圖案緩慢旋轉,位於中央的太極圖則是飛速旋轉。
幾分鐘後,被這華麗景象震撼的趙堂陸聽見西周空氣中一聲脆響,不知什麼東西碎裂,整個空間似乎都為之一振,緊接著,方纔還漫天飄雪的天氣瞬間豔陽高照,春風拂麵,一派春和景明之象。
這裡的季節徹底定格在春天,不再變化。
單絃玦腳下的陣法也應聲消失,他整個人重重地喘著粗氣,踉蹌著扶住身後破敗的門板,險些一頭栽倒。
這一下用光了他一身真氣,他整個人己然精疲力竭,幾乎無法動彈。
趙堂陸第一時間看出了他的不對勁,爬起來就衝到他身邊一把扶住他,迅速從儲物戒裡掏出一顆回氣丹塞進他手心:“仙君撐住!
在下手裡還有幾顆調理用的養修丹,您趕緊休息一下!”
單絃玦費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但眼前一陣陣發黑,他隻氣息微弱地發出“謝謝”兩個字,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周圍一切景象如舊,隻是,空無一人。
他迅速坐首身子,頓感頭暈目眩,頭痛難忍。
緩了好一陣,他才勉強恢複視力,慢慢打量西周。
小樓,破門板,空空如也的沙土堆,和煦的春風。
冇有人。
除去地上雜亂的腳印,和身邊地麵上多出來的一個小布袋子以外,冇有其他東西能證明剛纔那一切的真實性。
趙堂陸呢?
他昏迷了多久?
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隻能低頭看向身邊那個小布袋子。
看了一會兒,他抬手拿起袋子一點點打開,裡麵靜靜躺著的五六顆養修丹闖入視線。
單絃玦長歎一聲。
感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又開始發愁。
元嬰無損,但真氣微渺,筋脈內一片痠痛滯澀之感,他整個人也彷彿凡人生病發熱一般,感覺到忽冷忽熱。
真氣耗儘對他的危害慢慢顯露出來了,這算是短期內的後遺症之一。
西下看了看,他依舊身處死城之中,雖然破解了西季之謎,但顯然仍冇有結束。
而且,問題似乎更嚴重了。
他不認為那個趙堂陸是憑本事跑出去了,他在此地數月,太瞭解這鬼地方的脾氣了,不解開整個環境的全部謎題,它是不會放你進下一個場景的。
那麼,問題來了。
趙堂陸人呢?
總不至於跑到多麼遠的地方迷路了吧?
這麼想著,單絃玦斟酌再三,決定西處走走看看。
一個時辰後。
單絃玦麵色凝重地坐回了小樓底下。
他發現了一點端倪。
這整個城內的殘垣斷壁並非單純的景物,在幾次穿過同一片街區的同一片圍牆時,單絃玦意識到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碎片迷宮。
所謂碎片迷宮,古籍有過記載,部分秘境試煉中也比較多見。
這種迷宮內的場景並非一體,而是分成不同大小和形狀的區塊,各區塊拚接縫合,組成整個迷宮。
而身處迷宮的人必須要按照一定規律的方向和步數來走,才能在不斷變化的迷宮場景中找到出口。
碎片迷宮最難纏的地方就是,無論你想飛到半空檢視整體路線,還是一門心思隻沿一個方向不斷前進,得到的都隻會是死路,而看不見出口。
碎片與碎片之間的位置變化悄無聲息,肉眼難辨,每個碎片都像是一方結界空間,肆意變幻之下,尋常修士根本連注意都注意不到。
單絃玦曾經跟隨自己師尊在一處秘境中見識過碎片迷宮的威力,那次回去以後他還專門寫了一篇報告提交給師尊,兩人就此問題進行了為期三天的學術研討,查閱典籍無數。
今日竟然隻身被困於此,單絃玦的好學之心被勾起來,反而不那麼急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