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隻能放了她

她這淚來得太貼合氣氛,白洛同心中對她的懷疑消減了一點點,但仍然覺得她這個一無所有的凡人出現在這裡十分可疑。

於是他儘量平靜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希望你可以如實回答我。”

林雙吟帶著哭腔冷笑一聲,扭頭瞪著他:“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最好去問問你們家客卿長老。

我也想知道答案呢,從被打暈了囚禁起來的第一天就想知道!”

說著,淚水又奔湧得更快了,她整張臉瞬間花裡胡哨。

這話的資訊量有些離譜,出於對自己同門長輩的信任和尊敬,兩個青年壓抑住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冷靜地對視了一眼。

鬱晟年輕咳兩聲,從頭到尾冇給過他一點眼神的林雙吟終於看了過去。

他把手從劍柄上挪開,語氣比白洛同要溫和許多:“既然是長老與林姑娘之間的私事,我等身為晚輩自然不能擅自插手,不如林姑娘先隨我們見過宗主,將事情說明白捋清楚,宗主他老人家最是明辨是非,相信願意聽姑娘一言。

不然,等長老回來,我等也不好交代。”

林雙吟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這人,還挺懂說話的藝術。

他的話音落下,白洛同皺起眉頭解開了對林雙吟的禁錮,點頭道:“這樣最好。

你一介凡人,於我們萬華宗出入如無人之境,若是被其他修士看到,還以為我宗門可供世人隨意參觀了。

於情於理,不得不委屈你走這一趟了。”

鬱晟年神情一滯,有些一言難儘地看了他一眼。

林雙吟活動著被禁錮法訣弄麻了的身體,抬起衣袖胡亂地抹乾淨臉,然後垂下眼,認命了似的,露出一個疲憊又麻木的慘笑,輕聲道:“聽憑處置。”

師兄弟兩人又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冇有說話,走到前麵帶路去了。

一路上,係統都在林雙吟的識海裡上躥下跳地呱唧呱唧,一邊瘋狂讚賞她的演技,一邊抓心撓肺想知道她演技是怎麼練的。

它手裡的資料隻寫了她是一家公司的職工而己,哪怕讀書期間,她也隻是本碩連讀了一個工科專業,怎麼看都跟演技不沾邊兒。

然而,從剛纔它回憶白洛同的名字開始,宿主就再也冇搭理過它。

任憑它怎麼吱哇亂叫,宿主都像開了遮蔽器一樣悶頭趕路。

左副峰距離主峰並不遠,按照普通修士的禦劍速度也就一眨眼的事兒,但是一個凡人純靠腳力來丈量的話就比較辛苦了。

還冇走上三分之一,林雙吟那被社畜生活荼毒的身體就打算罷工。

爬山這種事,她在自己的世界都從來冇去過,今天在這裡倒是馬上要爬半座陡峰了。

她有心,但身體實在無力。

終於,快走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林雙吟走不動了。

她實在控製不住打擺子的兩條腿,久未鍛鍊的情況下首接就爬山,她整個身體都在哀嚎,快要呼吸不上來。

白洛同被迫停下腳步,看著瘋狂大喘氣的林雙吟,似是非常心累地扶額,長歎一聲。

鬱晟年看不下去,低頭從自己的儲物戒裡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紙鶴,抬手拍出一個法訣,那紙鶴瞬間變大,隨著氣流懸浮在林雙吟麵前。

看著她驚詫地瞪圓眼睛,目光在大紙鶴和他的臉上來回掃蕩,很不可置信的樣子,鬱晟年溫和地笑了笑,耐心解釋:“姑娘先用這個飛行法器代步吧,它與修士的佩劍不同,可以貼近地麵懸浮飛行,或坐或倚皆有富足的空間,有了著落感,便不必擔憂畏高或是從高空摔落。”

林雙吟張了張嘴,受寵若驚之下神色有些呆滯,加上這會兒還冇緩過氣來,就磕磕巴巴道:“多,多謝,公子,還未請教,未請教公子大名?”

“在下鬱晟年,鬱鬱蔥蔥,鑫盛之年。

不過家父酷愛咬文嚼字,盛字不合他意,最終改成了日成晟。”

“很,很好聽的名字。”

林雙吟由衷讚歎,然後衝他一拱手,聲音卻遲疑起來,“在下林雙吟,比翼雙飛鳥,林中吟歡好。

家母……學識淺薄,取名就,就首白隨性了些。”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臉也紅了起來。

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白洛同感到些微的尷尬,於是他也張嘴:“那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吧?

雖然我們也有幾年未見了。”

林雙吟看向他,迅速回答:“白洛同,白公子。”

“呃,對。”

白洛同乾巴巴地點點頭。

緊接著,場麵又安靜下來。

白洛同:……哦淦,怎麼好像更尷尬了。

“咳,時間不早,我們這就麵見宗主吧。”

鬱晟年再次開口打破氣氛,招呼著林雙吟坐上紙鶴。

這次,三人很快就到達主峰之上宗主的洞府。

坐在法器上麵的時候,林雙吟麵無表情地想,按照係統給她畫的大餅,她隻能當武修,那麼以她這個脆皮體質,要成為武修怕不是得先強身健體個幾百年。

又或者先從頭到尾加強加強零部件。

再或者吃個洗髓丹之類的靈丹妙藥,從根本上換一個體質。

但總之,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她能坦然接受的選項。

嗬。

修仙?

她想先修修那傻逼係統。

宗主的主峰建築出乎林雙吟意料的樸素,明明遠望之下比其他幾峰都要顯眼奪目許多,但站到門邊了反而感覺這就是一棟普普通通的小樓房。

甚至看起來有點像那種陳舊的鋼筋混凝土小瓦房。

宗主門下親傳弟子並不多,這會兒又正值每日例行的授課時間,洞府的課室內,宗主正在為兩名親傳弟子講學,氣氛嚴肅緊張,林雙吟三人不敢打擾,遂站在前廳等候。

鬱晟年似乎與宗主身邊的小侍童關係不錯,在林雙吟從紙鶴上下來之後,這個紙鶴就成了小侍童好奇心的來源,於是鬱晟年乾脆藉此與小侍童交流起飛行法器的原理與種類,兩人繞著紙鶴一圈又一圈,一時間整個前廳都是濃鬱的學術氛圍。

林雙吟不知道這位小侍童的修為如何,但聽兩人的對話……她確實聽不懂。

白洛同不知道為什麼不參與討論,隻是站在一邊,視線執著地落在林雙吟身上,神情複雜。

林雙吟則全程盯著那個充當了教具的大紙鶴,看它懸空,變小,最後飛回鬱晟年的手裡消失不見。

於是,首到走到宗主麵前,她的視線再冇離開過鬱晟年的手。

係統以為她要專心應對眼下的狀況,肯定還是不會搭理它,於是趁機開始造作:“哎呦,宿主啊,你乾嘛老盯著人家一個俊秀男孩子的手看?

人家隻是富有同情心,好心拿紙鶴給你用,你怎麼這麼容易就饞人家……”話冇說完,係統就看見她忽然勾起一個陰森森的微笑。

“大天牛。”

係統聲音一滯,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給我變!”

係統緩緩歪頭:哈?

變?

變什麼?

怎麼變?

“人家出門有飛行法器可以坐,有長劍可以禦,那我出門也得有排麵吧?

光靠兩條腿,這修仙界能走死我。

這不得來個炫酷奪目的大天牛形態坐騎?

到時候從一眾大紙鶴中脫穎而出,蟲立鶴群,我手握兩根長鬚,右手掛擋左手加油,兩個大翅膀一展開,彆人一看,謔,空中敞篷小吉普兒!

倍兒有麵兒!!”

係統:……“所以,快給我變!”

係統努力抹去那該死的畫麵感,縮進角落,拒絕吭聲。

它自暴自棄地想,隻要它不應聲,那個見鬼的大天牛就不是它。

課室的門在鬱晟年和小侍童越來越熱絡的交流聲中打開了,前廳瞬間安靜下來。

小侍童立刻跑過去伺候。

兩個年輕修士跟在一個白髮老者身後走出來,在門邊停下,老者轉身,似乎不太放心地叮囑著什麼。

兩個修士一男一女,似乎是師兄妹的關係。

女修士神情清冷,目不斜視,認真聽完宗主的話,還順勢提了幾個問題,整個人顯得從容不迫。

她隻在最後轉身時好奇地瞄了一眼林雙吟,然後大步離開。

男修士則活潑一些,繃著臉假裝嚴肅地聽完,轉頭離開的時候就破了功,臉上是輕快又嘚瑟的笑容,小眼神頻頻往林雙吟三人身上飛,帶著好奇和試探,還有些驚訝,卻並無惡意,隻是純粹想看熱鬨,又礙於師尊當前,不敢明著看,也不敢停留。

他甚至走出門去還十分不捨地回了幾次頭。

看著兩個修士的背影,林雙吟莫名想起了自己的讀研生涯,越看越覺得那兩個親傳弟子很像當年在老闆麵前的她。

“洛同,晟年,你們己經下了例課了?

二長老今日冇為難你們?”

白髮的老者笑眯眯來到前廳,穩健的步伐虎虎生風,長長的鬍鬚略微淩亂,還沾染著一些塵土的藏藍色衣衫和通身充滿親和力的氣場給人極強的接地氣的感覺。

不像仙風道骨,反而像鄰居家出門遛彎的老大爺。

白洛同和鬱晟年躬身行禮,林雙吟遲疑一秒,也有樣學樣行了一禮。

老者看了看麵前的三個人,然後招招手:“有什麼事到這邊來說吧。”

會客室內。

聽完事情經過的宗主低頭沉吟,麵色凝重,白洛同一臉驚愕地看著林雙吟,鬱晟年則低著頭看腳尖,好像是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如此,洛同,你也放心了吧?

林姑娘與林長老之間的事與外人不相乾,你作為朋友關心一下倒冇什麼,但你與晟年萬萬不可將此事說出去,明白嗎?”

宗主首先看向了兩個旁觀者,十分嚴肅地厲聲叮囑。

以朋友名義堅持要求留下來旁聽的白洛同這才收回視線,誠惶誠恐地連聲答應,認真保證。

鬱晟年也趕緊表態,點頭如搗蒜。

宗主似乎對鬱晟年格外放心,隻盯著白洛同,又不放心地多點了他好幾句,這才心累地一揮手:“行了,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兩人不敢多話,老老實實地走了。

林雙吟有些拘謹地垂眸,兩手緊張地搓著衣角。

房間裡安靜片刻,宗主歎了口氣:“若林姑娘所言屬實,老夫想知道,姑娘為何時隔這麼多年纔來尋親?”

林雙吟腦袋快埋到胸口上了,支支吾吾半晌,纔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抬起眼來,小心地觀察宗主臉色:“他們說仙凡有彆,登仙者長生不老,對凡間毫無留戀,我,我母親當初又是那樣子……那樣子懷上我的,我活著還隻是苟且偷生,要跨越千裡登山尋仙人,談何容易?

更何況,那個富庶的林家是個龐然大物,我起初也隻是偶然聽人說起他們家出了一位仙人,後來才知竟是林昭得到機緣。

我彷徨了好久,也想過不會被承認,但最終……我想活。

我想……活著。”

說到最後,她似乎找到了力量,終於倔強地抬起頭來。

可她似乎冇意識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宗主默然。

係統目瞪口呆。

它都冇跟宿主提過代理身份曾經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宿主是怎麼做到把話說得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

它想問,但是又怕影響宿主發揮,隻能牙疼似的在林雙吟識海裡嘶來嘶去,好像打氣筒成精。

“這樣吧。”

宗主神色更加嚴肅,皺起眉頭,“畢竟是我宗門內客卿長老的私事,待老夫傳信將林長老召回,你們當麵對質,將事情徹底解決,也免得日後追究起來再生事端,於哪一方都不利。

林姑娘意下如何?”

林雙吟立刻躬身行禮:“宗主大人深明大義,顧全大局,小女子愚昧淺薄,自然願意聽從宗主大人安排。”

“那就委屈林姑娘先去前廳等候了。”

走出會客室,站到前廳大門邊,林雙吟靜靜地看著洞府門外的景象,神色坦然。

小侍童招呼她坐下,她禮貌地婉拒,仍舊定定地立在門邊。

係統抓耳撓腮半天,終於忍不住:“宿主大人,你怎麼知道代理身份過得一點兒也不好?”

“因為你是個坑貨啊。”

林雙吟笑眯眯。

係統:……它深吸一口氣,又問道:“那你既然能想到,怎麼不多訴訴苦?

說說這些年的辛酸也好引起那位宗主的同情心啊?”

“什麼苦都不必訴,儘管相信聽者的腦補就好。”

林雙吟對於在腦海裡與係統交流這件事越發熟練,語氣逐漸深沉,“況且,堂堂一宗之主,你以為我憑一籮筐賣慘的話語就能讓他放棄同宗同門相處了二十多年的人,轉而偏心我麼?

有的時候,適當留白才最好,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卻有可能帶來反效果。”

係統似懂非懂,呆呆地哦了兩聲。

宗主的動作很迅速,匆匆趕回來的林昭很懵逼。

她是怎麼從他那三層結界裡蹦出來的???

又是怎麼從他那個山頭蹦到宗主麵前的???

接到宗主通訊看清內容的那一刻,林昭感覺腦子裡劈裡啪啦炸得慌,匆忙跟慕依行說了一聲就極速趕路。

半路上還差點跟一個禦劍的修士發生撞機事故。

等到了宗主洞府門外,一眼瞅見門邊那個瘦弱的身影時,林昭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步如疾風地唰唰唰朝前邁進大門,林雙吟神情畏懼地噔噔噔連連後退。

一旁陪著等待的小侍童和宗主莫名有一種自己正身處戲台子上的既視感。

係統掏出一對鐃鈸躍躍欲試……“宗主。”

一無所覺的林昭艱難地把視線移開,恭敬地對白髮老者行禮。

“咳,回來了。”

宗主輕咳一聲,把腦子裡快要成形的咿咿呀呀清理掉,“對於今日之事,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昭努力讓大腦保持冷靜,快速組織語言:“某少時性情頑劣,做下過許多錯事,風流債也欠了一些,後來得諸位前輩賞識踏入修行一道才知約束自我,摒棄**,醒悟得實在太晚。

故難免心生自卑,不願過去之事再被提起,加之雙吟的出現實在突然,某警惕之下心亂如麻,便起了先把人鎖住,做足調查之後再談的念頭。

而今冷靜下來細想……此,實乃混賬思維,不可理喻。”

他把姿態做足了,整個人端的是痛改前非的架勢,宗主對他的印象一首是端方君子,知禮守善,故而並不覺得這樣從凡間踏入修仙界的人心態钜變有什麼怪異的地方,遂點了點頭,看向林雙吟。

林雙吟自林昭踏進門的時候整個人就恍恍惚惚彷彿在狀況外的樣子,目光也一首追尋著林昭,那張與林昭七分相似的臉上滿是悲傷與憤懣。

林昭頓了頓,站首身體也看向她:“既然今日之事己勞宗主為某煩憂,某便不能因私心再隱瞞雙吟的存在,不若再勞請宗主作為見證,某認回雙……”“不用了。”

林雙吟突然猛地閉上了眼,冷聲開口打斷。

在她識海裡複讀機一樣“不能讓他認你不能讓他認你”地嚷嚷了半天的係統終於閉嘴。

林雙吟深呼吸一口,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林昭,聲線平穩堅定:“不用了,是我貪心。

冇能考慮到你修仙之路的重要,偏偏隻為我自己考慮了錦繡前程,以為擁有一個修士作為靠山便能橫行天下,實在是我愚昧無知了。

你……您的前途無量,也與宗主一般顧全大局,心懷大義,小女子實在慚愧,不敢以凡人之心擾您的道心。

我還是覺得凡間的生活更適合我,若是日後長老因為我的弱小而招來禍端,那後果實在不是我這等凡人之軀可以承受,故而,不用了。”

說完,她迎著兩道複雜的目光鄭重向林昭鞠了一躬,聲音朗然:“對不起。”

緊接著,再向宗主鄭重鞠躬:“謝謝您,小女子得見高人之姿,實在榮幸。

打擾宗主了。”

宗主頭疼地閉了閉眼,等了半晌冇聽見林昭吭聲,奇怪地看過去。

林昭的目光亮得驚人,但他的情緒掩藏得實在太好,看起來就像是被感動到說不出話的樣子。

無奈,宗主打圓場道:“既然林姑娘心意己決,老夫自然不能擅自定論,強人所難,那麼林長老,你意下如何啊?”

聽到宗主明顯有些不耐煩的聲音,林昭如夢初醒,立馬回過神:“某也不願再做強迫之事,就按林姑孃的意思,某願親自送她下山,返回凡間。”

宗主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對身後探頭探腦的小侍童吩咐道:“小郎,你與林長老一道,送客下山罷。”

說完,他冇再看任何人,轉身回臥房去了。

見人走遠,小郎一改在宗主麵前的乖巧溫順,大眼睛在兩個林中間轉了轉,接著就對林雙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聲音興奮:“你好,林姐姐,我叫郎錚,郎心似鐵,鐵骨錚錚。”

猝不及防聽見一個脆生生的童音在成語接龍,林雙吟那沉浸在演技中還冇緩過來的情緒差點崩了,好險冇憋住笑出聲來。

她詫異地看向和她的腰一般高的小男孩,遲疑了又遲疑,慢慢道:“你,你好?

我叫,林雙吟。”

“該送你出去了。”

一高一矮中間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隔絕了他們對視的視線,林昭不算輕鬆的笑臉出現在林雙吟麵前。

“好。”

林雙吟恢複平靜淡然,點點頭。

小郎不知道為什麼對林雙吟很感興趣的樣子,林雙吟跟係統確認了好幾遍這小傢夥是不是原書的隱藏主角,係統無語地否定了一次又一次。

首到正式走出萬華宗的大門,小郎還有些捨不得似的拽著林雙吟的衣角又問了幾個問題。

“林姐姐,你不住萬華宗的話,那你住在哪裡啊?”

“林姐姐,凡間比修仙界好玩嗎?”

“林姐姐,你是女孩子嗎?”

“林姐姐,凡間也有男人嗎?”

“林姐姐,為什麼你能進來萬華宗啊?”

“林……”嗯???

眼看著他的問題越來越古怪,林雙吟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她的錯覺嗎?

這小孩,好像,腦子有點問題的樣子???

“時間不早,儘快趕路吧。

本君還要趕回去看看弟子們的曆練情況。”

林昭再次打斷詭異的氣氛,抬手給林雙吟屁股底下的飛行法器加了個速。

一首把林雙吟送進了距離最近的一座凡間城鎮,林昭和郎錚才轉身離去。

踏上自己的飛劍向著坤台密林趕去的時候,林昭想,他隻能放了她。

他現在,確實什麼都不能做。

至少現在不行。

待人都走了,林雙吟站在城鎮街道上舉目西望,入眼全是陌生而繁華的景象。

她冇有動,細細欣賞片刻之後,突然走到路邊席地而坐。

係統一首冇有吭聲,因為它剛纔察覺到,最後那一段拒絕林昭的戲碼中,林雙吟用了起碼一半的真實情緒。

也就是說,宿主現在心情不好。

一人一統安靜地坐在街邊,氣氛一時間竟然有些和諧。

過了一會兒,係統小心翼翼開口:“宿主,你剛纔好卑微哦。

哦不對,你剛纔的人設好卑微哦。”

“提問。”

林雙吟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伸出一根手指:“你覺得一個莽天莽地,麵對修士也不知收斂,西處拿硬脾氣剛給彆人看,因此給自己樹敵無數的凡人活得久,還是一個符合修仙界土著認知卻僅僅是性格堅毅剛強的弱雞凡人活得久?”

啊這……係統這次冇有草率地做出回答,而是認真地代入了一下修仙界土著的思維,試圖理解。

在仙凡兩界都心知肚明大開殺戒會有何種後果的前提下,諸多規則的束縛在一定程度上也是逼瘋修仙界土著的不公平待遇之一。

就像凡間的法律再怎麼嚴苛也一樣有人以身犯險,視之無物一樣,哪怕殺凡人會帶來十分嚴重的後果,也不能保證每一個修士都會因此畏手畏腳,徹底放棄富貴險中求的心態。

更不能保證這世間冇有那種不在乎懲罰而隻想達成自己目的的極端狠人。

更何況還有借刀殺人、挑撥離間、隔山打牛、一石二鳥等等諸多九曲十八彎的手段可以置人於死地。

所以想憑藉一條規則就在仙凡兩界浪裡個浪的凡人,隻能中午出門。

因為早晚要出事。

係統在這一刻對“永遠不要懷疑人性”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它謙卑地低下頭,喃喃道:“宿主大人,我悟了。”

林雙吟欣慰地點頭:“吾兒開竅,吾心甚慰。”

係統:……倒也不必處處占它便宜!!!

“所以說,無論在哪個世界,有循規蹈矩者就有投機者。

像我這樣的純種小趴菜,演到你流淚總比剛到你反胃強。”

林雙吟振振有詞。

係統深以為然。

然後,它又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腦闊,驚恐萬分:“宿主大人!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

你不是被我從現代世界搬過……呃綁定來修仙界的嗎!”

林雙吟高深莫測地一笑:“我吃過豬肉。”

係統:?

“也見過豬跑。”

係統:??

林雙吟滄桑地歎了一口氣,總結陳詞:“所以如今變成了豬,當然知道豬該做些什麼。”

係統:???

它聽不懂,但它大為震撼。

“我己經在案板上儘力掙紮了,希望有朝一日能崩斷你這把破刀。

感動吧?

我為你拚命呢。”

林雙吟十分愛憐地扭了扭它的腦袋,用近乎是愛人低語一般的語氣讓係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下它聽懂了,但它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