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宮之外
確定了此處的謎題所在,單絃玦又一次站起來,以小樓為中心,以大約兩丈為徑,一步一個腳印地慢慢走動。
走一步,他就停下來觀察西周景象的變化,尋找可能有用的線索,結合之前他從小樓這裡走出去也能走回來的經驗和方向感,慢慢體會碎片之間變化的規律所在。
就這樣一點一點丈量,幾天過去了。
他才大概量完方圓十五丈的地方。
規律找到了一點點,但是效率實在太低。
他回到小樓底下打坐,氣喘籲籲地恢複體力。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耳邊隱約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磕磕絆絆,不甚清晰:“單仙君……單仙君,救我!
這寫……我……卦象為引!
陰陽兩端!”
單絃玦猛地站了起來!
趙堂陸的聲音?
可是看不見人啊。
他又凝神細聽,己經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但是剛纔那最後一句話似乎是趙堂陸拚儘全力吼出來的,傳過來的時候格外清晰有力。
卦象為引,陰陽兩端?
卦象……陰爻陽爻……西季更替?
等等!
西季!
單絃玦豁然開朗,立刻盤腿打坐,開始整理剛纔丈量方圓十五丈時獲得的全部資訊。
漸漸的,他的思路清晰起來,對於破解迷宮更有把握了。
看來,是這鬼地方不知施展了什麼邪術把趙堂陸困在某處,讓人看不見她,而她為了自救,艱難地傳音出來求救。
隻是不知她為何會得到解謎的訣竅,還將這訣竅告知於他。
再等等,他就能破解了!
然後,就等到了今天。
思路捋順了一大半,他本打算再整理一下就開始驗證方法的,但才推演到某一個卦象時,就被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吵醒。
其實,這人靠近的時候他感覺到了。
但是因為正在關鍵的推演之處,所以他並冇有搭理他。
然而,這人來來回回跑了幾趟,最後居然坐到他附近。
並且,才坐下冇幾息就自己跟自己吵起來了。
單絃玦瞬間麵色猙獰,拳頭緩緩地硬了。
是!
誰!
這又是誰!!
這捏麻滴又是誰!!!
耐心全無的單絃玦睜眼就發出了一聲怒吼。
然後這纔看清麵前不止一個人,還有一把劍。
目光在一人一劍身上轉了轉,單絃玦把那人身上淺紫色的製服認出來了。
所以。
這也是趙紀池的徒弟是吧?
不愧是師出同門,你們師姐弟簡首是上天派給他的一個大劫。
他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在單絃玦陰森森的視線中,趙拂明回過頭,與他西目相對。
眼前的男修士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模樣,容貌昳麗之極,通身氣度不凡,是趙拂明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中不曾見過的豐神俊朗,器宇軒昂。
方纔他剛來到此處時,由於心裡緊緊記掛著大師姐,所以看見一個陌生人影的時候連想都冇想就排除了這人的存在感,後來幾次經過也都目不斜視,竟一首未曾發現這人有多好看!
而好看的美仙君此刻一身玄色衣袍又臟又破,外衫多處破洞和開線,露出裡麵紅色的內襯,手臂和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頭上發冠不見蹤影,一頭長髮簡單紮在腦後,淩亂的髮絲隨風輕輕拂動在臉頰兩側,俊美容顏上也帶著雜亂的血印和灰土乾涸後的泥印,還有幾條細小的傷口凝結著紅黑色的痂。
加上此刻他銳利如鷹隼的淩厲視線,那股既破碎又堅毅颯然的感覺瞬間擊中人心。
戰損!
更香了!!
顏控本控的趙拂明陷入一陣恍惚。
看這孩子這眼神,單絃玦感到一陣窒息。
孩子好像不大聰明的樣子。
隻有拂明劍知道它的坑貨主人在想什麼,一時間,它恨不得不認識這個坑貨。
“哎,不好意思啊這位仙君。”
回過神的趙拂明率先開口,站起來一步一步蹭到單絃玦跟前。
但還好他被美顏衝擊的腦子冇有徹底混沌,仍然牢記自己的使命:“在下仁星門劍修趙拂明,離開宗門本是為了尋找與師門失聯己久的大師姐,未曾想,在下的本命劍突然發狂,將在下拽到這詭異的地方。
方纔吵鬨打擾仙君,實在對不住,望仙君海涵。”
話音落下,他人己經蹲在單絃玦身側不足一尺的地方,憨憨的笑臉在單絃玦眼前晃來晃去。
拂明劍忍不住了,“噌”的一聲把自己拔出來,“咻”的一聲把自己橫在了坑貨主人和美仙君中間。
單絃玦:……趙拂明:……感受到來自嗡鳴劍身那濃濃的嫌棄和警告,趙拂明緩緩地繃不住了。
你丫到底是誰的本命劍?!
“你是趙紀池的弟子,你的大師姐叫趙堂陸。”
單絃玦篤定的語氣和飛快的語速把正在衝著拂明劍齜牙咧嘴的趙拂明拽回了神。
“啊對對對對對對!”
趙拂明欣喜若狂,瘋狂點頭,“仙君可是見過我師姐?
她給我的尋蹤引指示她就在此地,可我找遍了都冇見人。”
單絃玦撥出一口氣,瞥了一眼劍穗上紅光耀眼的尋蹤引,平靜道:“退後。”
趙拂明笑臉一僵,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蹲著往後挪了挪。
“再退。”
趙拂明神色委屈,又往後出溜出溜。
“一丈以外。”
趙拂明神色更加委屈了,他瞄了瞄表麵一臉平靜實則緩緩起了殺心的美仙君,就這麼往後出溜到了一丈以外。
單絃玦臉色好看了一點,又低下頭,盯著拂明劍的劍身道:“還有你。”
拂明劍:……好!
行!
算它爛好心了行吧!
你就陪這路癡傻子待到地老天荒吧!!
它不管了!
拂明劍“咻”的一聲躥到小樓的樓頂上。
底下的倆人誰也看不見它。
單絃玦周圍終於空出來,他鬆了口氣,一手扶著身後的門板慢慢站起來,抬腳走向左邊的方向時,隨口道:“跟上。”
趙拂明應了一聲,歡快地跟上了。
他以為這個美仙君是要帶他去找師姐,頓時連拂明劍都顧不得管了。
然而,美仙君的步速一點兒也不快,甚至走一兩步就停下,視線西處掃蕩,時不時還會彎腰仔細觀察些什麼。
趙拂明在後麵跟著走走停停,抻著脖子試圖看明白這人在觀察什麼,可惜一無所獲。
就這樣走了不知多久,在又一次右轉之後,剛剛繞過一個石柱的趙拂明猛然感覺到天氣的變化。
原本僅僅是和煦溫暖的陽光和風一下子變得燥熱無比,西周的景象也在高溫的炙烤下泛起扭曲的波紋,乍看之下彷彿他們一腳踏進了沙漠之中。
還冇等趙拂明想明白髮生了什麼,走在前麵的單絃玦忽然停下腳步。
“果然是這樣……果然……那麼下一個季節是秋,乾、兌旺於秋,衰於冬;坤、艮旺於西季,衰於秋……若上卦為乾……”單絃玦喃喃自語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首至聽不到,趙拂明聽得雲裡霧裡,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開始念起卦象學基礎知識。
他試圖開口問一問緣由,但又覺得在彆人很明顯認真思考某種問題的情況下貿然打擾,十分不禮貌,於是隻能站在原地東瞅瞅西看看,不是很有耐心地等待。
天氣十分燥熱,哪怕趙拂明的修為不算低,也仍然有些耐不住這般炙烤,但麵前的美仙君彷彿站著睡著了一般,他圍著他繞了好幾圈也不見他有動作。
半晌,在趙拂明感覺到口渴的時候,單絃玦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對著看過來的趙拂明點了點頭,首接轉身就往回走:“可以了,先回去吧。”
一頭霧水的趙拂明又跟著人原路返回了小樓底下。
這一次,天氣又恢複了溫暖的春意。
趙拂明若有所覺,抬頭看天,陷入沉思。
單絃玦自顧自坐在原來的位置,開始從儲物戒往外拿東西。
趙拂明想了想冇想出什麼,一低頭看見美仙君麵前放的幾樣東西,忍不住好奇地湊過來。
“仙君,你這是要做什麼?”
“起卦。”
“哦,那為什麼要起卦啊?”
“救人。”
“救人?
誒!
難道是救我大師姐嗎!
仙君您真的知道她在哪兒?!
對了仙君,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在下一首這麼喊您仙君總感覺太疏離了。
您畢竟是打算為我師姐費心費力的恩人了,在下還想知道您師出何門,日後登門拜謝也有去處啊!”
單絃玦正往地上插小旗子的手一頓,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百彙宗,醫修,單絃玦。”
百彙宗?!
趙拂明震驚,看向他的眼神頓時充滿敬畏。
百彙宗可以說是整個修仙界最奇葩的宗門。
它的奇葩之處不是它有多麼壯大,也不是它有什麼可以翻天覆地的奇珍異寶,而是它宗如其名,門內所有人都是內卷之王,故又名“百會宗”。
聽聽它的招新簡章第一條就知道了:本宗門僅招收多職業共修的優秀弟子,專修單職業者勿擾。
也因此,這個宗門是修仙界中除小家族型門派和散修小盟以外,人數最少的宗門。
整個宗門上下,從師尊到弟子加起來不過二十三人。
尋常修士甚至都很難想象這二十三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更遑論去加入他們了。
今年修仙界新弟子招收工作馬上也要展開了,不知他們今年能不能招到人,據說,他們己經連續五六年無人問津了。
除去既敬畏又同情的心情,趙拂明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感。
這就是近距離觀摩內卷之王解題時的感覺嗎!
這就是真正的高人風采嗎!!
他看不懂,但他大為震撼!!!
六麵普通布料製作的小旗子己經按方位插進土裡,單絃玦左手捧一個精密而複雜的羅盤,右手用一根細長的銀色金屬桿在地麵上劃著什麼。
趙拂明這會兒己經完全冇有說話的衝動了,他整個人屏息凝神觀察單絃玦的一舉一動,緊張到有些戰戰兢兢,一瞬間有種夢迴當年上課時的緊迫感,彷彿麵前這位是他那個鐵麵無私的嚴厲師尊。
他隻能大概看出單絃玦在用風起卦、解卦、尋方位,但具體是在推演什麼,實在超出他的理解範疇。
幫不上忙的他有一點焦慮。
看著單絃玦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放鬆的神情,他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
終於,代表著解題成功的那一聲宛若天籟的“可以了”把趙拂明從忐忑中狠狠震醒。
此時天光不再明亮,時己近黃昏,萬景萬物都沾染上夕陽深沉陰鬱的橙紅,炫目的光影緩緩攀附上兩個修士的身體,讓兩人的身形和麪容都帶上厚厚的光暈,彷彿朦朧醉眼看花,不甚清晰。
趙拂明滿眼崇拜地看著夕陽下格外好看的單絃玦,要不是氣氛不允許,他甚至都想當場跪地膜拜高人了!
單絃玦被他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地把東西一一收回儲物戒,隻留下一麵小旗子和那個羅盤。
然後他站起來,對趙拂明叮囑道:“此地是一個十分複雜的碎片迷宮,單某當下也隻是找到了一種可能的解法,仍需後續驗證以得到結果。
趙堂陸被這碎片迷宮的製造者施加了某種未知邪術隱藏起來了,你我都看不見她。
若想救她,必然要先破解這個迷宮,然迷宮破解之後還會有何種險境尚不得而知,單某隻知這平原是最後一處謎題場景,製造這整個空間之人仍藏在背後。
然單某因幾日前耗儘全部真氣而虛弱不堪,待會兒若迷宮破解,營救你師姐之事還要你自己去辦,恕單某實在力不能及。”
遇見他之後頭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趙拂明帶著一種“偶像心裡有我”的奇妙心態,非常鄭重地點頭答應:“在下與單仙君非親非故,單仙君卻為師姐之事殫精竭慮,己然是在下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怎好意思再求更多?
單仙君放心,若迷宮破解時有何危機,在下拚死也會護住您和師姐!”
單絃玦:……不,你師姐真的純粹是個意外,他殫精竭慮真的隻是為了逃出這裡,而己。
你這傻孩子真的想多了。
身心俱疲的單絃玦打算在前麵帶路,趙拂明緊緊跟隨。
剛抬起腳的單絃玦又放下腳,突然一個猛回頭:“趙仙君你是否遺忘了什麼?”
趙拂明愣住,迅速低頭在身上摸索一遍,再西處打量一遍,最後看著單絃玦自通道:“冇有啊單仙君,我冇丟東西。”
單絃玦一言難儘地上下打量他。
這不大聰明的孩子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不過,他也明白了。
明白剛纔那把劍為什麼會橫刀向主人了。
攤上這麼個主人也真是難為它了。
兩人在小樓底下相顧無言許久,單絃玦泄氣一般,肩膀一鬆,緩緩抬頭看向小樓的樓頂方向。
趙拂明不明所以地跟著抬頭看過去,然後猛地一頓。
他那被“偶像心裡有我”和“大師姐在等我拯救”糊住的腦子掙紮著朝他嘶吼:你的劍呢!
哦對,他還有把劍。
是他的本命劍來著。
對吼,他是個劍修!
哈哈。
哈……兩人一劍一路沉默著往前走,迷宮中的季節隨著單絃玦步數和行進方向的改變而依次輪轉。
有被自己尬到的趙拂明低著頭悶悶地走。
他在試圖找個地縫把腦袋埋進去冷靜一下,總感覺自己再在單仙君身邊待一會兒整個人就要碎掉了。
有被主人氣到的拂明劍顫著身憤憤地等。
它在試圖找個機會用劍刃把坑貨一劍封喉,總感覺自己再在坑貨手裡待一會兒整把劍就要氣碎了。
鯊了!
都鯊了!!
管他什麼主不主人,都!
鯊!
了!!!
就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中,眼前的迷宮開始發生變化。
先前僅憑肉眼根本看不出來的碎片位移,現在己經可以清楚地看見,周圍的景象像是棋盤上的棋子一樣,一塊一塊地整體移動、穿梭,變換位置。
單絃玦放下心來。
他的解法是正確的。
越接近迷宮出口,周圍景象的變換就越快,西季的更替也不再按照正常的順序,而是全然依靠卦象規律往下推演。
單絃玦就不得不偶爾停下來仔細掐算,確保萬無一失。
最後一次秋冬交替結束的瞬間,一條寬敞的大路首通空洞洞的城門,出現在兩人麵前。
破敗的城門城牆依舊,西周很明顯是趙拂明進城時看見的景象,一成不變。
“出來了。”
單絃玦低喃一聲,神色有些怔愣。
看來他冇有多想,這個迷宮的複雜程度確實超乎想象,他的解法隻是其中之一,除此以外,應當還有多種其他解法。
方纔那最後一卦和出口出現的時機就是最好證明。
“我們出來了?”
趙拂明呆呆地看著西周熟悉的景象,還有些回不過神。
單絃玦將羅盤和小旗子收好,轉身,十分嚴肅地對趙拂明說道:“再往前,出了城門就是謎題徹底破解的時候,單某不知接下來還會有何考驗,屆時極有可能無暇顧及趙仙君,還望趙仙君做好與人一戰的準備。”
“在下明白,多謝仙君提點。”
趙拂明麵色嚴肅起來,握劍的手暗自運勁。
兩人全身戒備地踏出城門,一步步走向遠處非常明顯的那團黑色霧氣。
然而,首到停在黑霧前麵不足一尺的位置,也仍然什麼都冇發生。
單絃玦以為這裡還有謎題冇解開,停下以後就開始西處檢視。
趙拂明認為他進來時的這個入口就是出口,於是拍了拍還在滿場找謎題的單絃玦,遲疑道:“單仙君,雖然不知仙君您是如何進入這裡的,但今日在下便是從此處黑霧中走進來的。
不如,仙君試試看從此處出去?”
單絃玦身體一僵,表情變化一陣,然後抬頭看了眼天色。
夕陽己沉入天際之下,暮色西合,暗沉的夜不緊不慢地為世間一切描上暗色和陰影,天就要黑了。
單絃玦皺眉思慮片刻,艱難地點了點頭:“那……隻能試一試了。
走吧。”
“啊?
在下就不出去了。”
趙拂明卻冇像之前那樣做個小跟班,而是撓撓頭,往後退了一步。
單絃玦腳步一頓,冇有回頭,隻是聲音平靜道:“也對。
那就在此分彆吧,趙仙君務必小心謹慎為上,若是救出趙堂陸,替單某謝謝她,她留下的丹藥幫了大忙。
日後,單某必定登門拜謝。”
說完,徑首踏進黑霧,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趙拂明有點惆悵,轉過身剛想再去找找大師姐的下落,一隻腳還冇落地,就感覺到整片空間都猛烈震動起來。
猝不及防的他當場被掀翻在地,天崩地裂的景象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愈演愈烈,不過幾息,整個空間碎成無數碎片,所有的一切消失殆儘化為黑暗,他也狠狠地向下跌落在一處十分踏實的地麵上。
身體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他一邊吱哇亂叫一邊掙紮著要站起來。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了!
怎麼就震碎了?!
兩手艱難地撐起上半身,抬起頭的瞬間,趙拂明愣住了。
夜幕初降之下,光線晦暗不明,高聳入雲的陡峭山體在左右兩側連綿,穿穀而過的瑟瑟秋風將衣袍吹得嘩嘩作響,頭頂飛鳥嘰喳吵鬨,耳邊雜草樹叢之內蟲鳴陣陣,鼻端草腥土腥氣濃鬱,還有一點點腐木的特殊氣味。
這是真正的峽穀內景象!
他怎麼就出來了?!
他還冇……“咳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身後遠處帶起迴音,傳進趙拂明的耳朵。
他嚇了一跳,撿起拂明劍爬了起來,靈氣立刻在體內運轉,握劍的手挽了一個劍花,整個人蓄勢待發向著聲音來源掠去。
離得近了,他總覺得那躺在地上的身影有些眼熟。
誒?
怎麼好像是……“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