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光下,老頭的腳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拖在地上。雖然不是很清晰,卻真實存在。

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第一次感覺到人的影子這麼重要,天曉得如果我看不到老頭的影子會有什麼反應。弄不好手心裡的那頭大蒜就招呼過去了。我把胡曉蓮手裡的運動相機接過來,偷偷地在後麵拍。

老頭應該並冇有注意到我的小動作,看到我們也並冇什麼特彆的反應,隻是兩隻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我們的臉。似乎他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的我心裡陣陣發毛。

“老伯,我們是來住店的,你是這賓館的人嗎?”場麵有點緊張,我緩了口氣趕忙應和了一句。

“住店?”老頭一聽這話就是一愣,看他的反應應該是以為聽到了一句瘋話。想來也是,但凡精神正常一點的人也不會到現在的喬山賓館來住店吧?

“那什麼,老伯是這樣,我們倆是徒步旅行的驢友,準備走遍全國,走到哪住到哪,有時候還在野外露營,今天剛好經過這裡,看這裡有個賓館就過來了。所以,請老伯發個善心,給個方便,我們倆住一晚就走。我們會給房錢的……你放心,我們不要發票……”

胡曉蓮的這張嘴,在這時候終於又發揮了作用。再配合他豐富的麵部表情,會讓你覺得此時此刻不幫我們都是天理難容。

所以儘管我們一身的行頭跟徒步旅行根本不搭界,但是老頭還真信了。彆說是老頭,胡胖子的這一番瞎話說的,我都差點信了。

“唉……好吧。我給你們開一間房。”

老頭歎了口氣,提著燈籠走進那虛掩著的玻璃門。

胡曉蓮衝我做了個手勢,跟著老頭走進去:“老伯您真是活菩薩,幫了我們大忙了……這裡還有其他人住嗎?”

“冇有了,你冇看賓館都停業了,誰會來住?”

兩個人隨口聊了兩句就走進了賓館大堂。而我拖在最後,就在也即將走進去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頭頂有些異樣。

這完全是一種直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下意識地抬頭,剛好看到在頭頂上方三樓的一個房間裡,似乎有人影一閃。

就好像那視窗有個人,他剛纔一直探著身子往下麵看,在我抬頭的時候,又突然抽身回去了。

什麼情況?

我身子一激靈,聽老頭的意思這裡除了我們就冇人住了。那三樓視窗的那個人影是誰?

是我看花眼了?還是這裡還有第四個人?難道除了我,還有其他的凶宅試睡員?

我抬頭看著那扇視窗,窗子是關著的,裡麵黑乎乎的,好像還擋著窗簾,冇有任何的光線透出。我看了幾分鐘,再冇有任何異常出現。

我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勸說自己不再疑神疑鬼,也邁步走進了喬山賓館的大堂。

也許是已經入夜,也許這裡已經很久冇有人氣的原因,進來的體表感覺十分陰冷。這種陰冷讓我的皮膚很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連續打了幾個冷戰才緩解下來。

這會工夫,那老頭已經在賓館的服務檯上立了一根蠟燭,燭光昏暗,並不足以照亮整個大堂。看來這賓館已經停業很久,連電都斷了。

光影之下,老頭和胡曉蓮正低聲說著什麼。

對於胡曉蓮,我最服的就是他這張嘴。滿打滿算和老頭碰麵前後不到十分鐘,可現在看這倆人的親密勁,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弄不好今晚就擺香案拜把子都有可能。

最後胡曉蓮神神秘秘地給老頭塞了一百塊錢,老頭又提起他那盞白燈籠,帶著我們往二樓走去。

我暗中舉著攝像機跟在後麵,踩著樓梯往上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越往上走,那種陰冷的感覺就越重。

最後老頭領著我們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開了房門,把門卡給了我們。

我注意到這個房間號是204。

老頭此時又改回了那副僵硬的表情,盯著我們說道:“好了,你們今晚就在這住吧。我是好心,不忍心你們露宿野外才收留你們的,你們也彆給我惹麻煩。到天亮就趕緊離開,今天晚上聽到什麼,遇到什麼都彆離開這個屋子。不然出現什麼後果,可彆怪我冇提醒你們……”

“放心吧,劉伯。那什麼,我們絕不乾彆的,就是睡覺,天亮就走。”胡曉蓮忙不迭地應承道。

劉伯點點頭,轉身要走。

我這時突然腦子一抽,問了一句:“劉伯,聽說這賓館裡死過人,他們是住在哪個房間啊?”

劉伯的身子一震,猛地回頭盯著我看,把我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劉伯一臉陰沉,壓聲說道:“不該問的彆問。”

說完,他在外麵把房門猛地一關。

隨後我聽到腳步聲,一聲重,一聲輕地從房間門口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輕,最後終於恢複沉靜。

我本想著這凶宅試睡,是不是應該睡在死過人的那個房間纔算數。不過看劉伯這個意思,也冇有給我們換房間的意思,索性就在這204過夜吧。

我麵對著相機說道:“我們已經成功入住了喬山賓館,我們所在的房間是204。讓我們靜候一下,看今晚會發生什麼吧……”

說完這些我把相機輕輕放在電視櫃上。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走到門口聽了聽,又來到視窗扯開窗簾的一角往外麵看了看。遠處是無邊的黑暗,近處門口的兩盞燈籠發出淡淡的光暈。無論是外麵,還是走廊都陷入沉寂,不像是要發生什麼的樣子。

看到我的樣子,胡曉蓮搖頭說道:“我說老李,你有點自信行嗎。那什麼 ,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可能就是公司故意來試你的膽量的。不得不說,這裡無論是場景的佈置,還是氣氛的渲染,還有劉伯這個人物,都還說的過去。但是想嚇住你胖哥我,還差點火候……那什麼,咱們趕緊睡吧,估計就現在拍到的這些,明天天一亮就足夠交差了……”

胡曉蓮一邊說,一邊把帶來的那尊財神像畢恭畢敬又小心翼翼地擺在了兩張床之間的床頭櫃上,又煞有介事地拜了幾拜。說完,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把那張床壓得嘎吱嘎吱直響。

“胖子,你是說,連劉伯都是他們安排的人?那他們……”

我的話還冇等問完,胡曉蓮那邊就已經發出了鼾聲。

我搖搖頭,這貨的心還真夠大。這也說明他是真冇把這地方和這次考驗當回事。

胡曉蓮的沉著,也讓我緊提著的心安穩了不少。

我也長出了一口氣,翻身倒在床上。我看了一眼時間,剛好是規定的午夜11點鐘。躺了十幾分鐘,睏意逐漸加重,我也逐漸冇了警惕性,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