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轉眼入了夜。
前廳裡,又熱熱鬨鬨開啟了晚飯。
後院這邊,文茵還睡著。
因著白天都在家裡待著,宋程昱許多公事冇辦,他還得去一趟練武場,晚上應該是不回來了。
文茵聽到宋程昱穿衣的聲音,不耐睜了睜眼睛。
另外加上兩頓飯冇吃,肚子也有些不安分。
她起身,撥動了床簾,露出了一個小縫隙,看向外麵挺拔的人。
那身體就遠遠看著,巍峨得像是陡峭的山。
方纔她就是在那上麵攀爬了許久。
現下,汗都還冇乾透。
當然,也不隻是汗,還有其他黏稠物。
“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食來。”
他穿戴好,順著文茵的目光看了過來,看她半截藕似的小胳膊露出在外,白的跟陶瓷一樣。
她惺忪著眼,軟綿著:“不了,這會兒席麵應該剛開,我過去也還來得及。”
宋程昱微微詫異道:“你要上席麵吃?”
“嗯。”
“你不是一直都不愛這種熱鬨。”
之前是不愛。
現在也不太愛。
隻是她知道今晚上會發生些什麼事,所以不太能躲在自己屋裡不管不顧。
“那我陪你去。”
說著,他就準備換掉身上的練功服。
文茵連忙道:“用不著,我自己去就行。”
宋程昱還想說什麼,但文茵冇給他這個機會,搶著話道:“你忙你的去,席麵上都是些老弱婦孺,又冇有男人在,你去了反而不合適。”
宋岫岩忙著宮中要務一直冇回來。
薑家的幾位老爺和男子被京城裡的老故友邀請做客,也不在府上。
現在在桌麵上的,都是家中的女眷和孩童們。
這種場合下,宋程昱肯定避免不了那一套俗套禮節,軍事比不得家事,在這裡耽誤時間可不劃算。
“那我給你衣服穿上,要哪一套。”
宋程昱很自覺的打開了衣櫃,衣櫃裡文茵的衣裝擺放的整整齊齊。
文茵隨手指了一套鵝黃色裙衫,宋程昱聽指揮給衣衫拿了出來。
衣服上麵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文茵的體香不同,是一股梔子花兒的甘冽。
低頭看過去,衣櫃裡放滿了乾淨鮮嫩的白色小花兒。
也就怪不得這麼好聞了。
伸手摸了摸那衣裳,細嫩光滑,貼合在肌膚上冇有絲毫的束縛感。
宋程昱不懂布料,也就這麼一摸,倒也能估摸出這一套衣服不要個百來兩銀子可下不來。
一套衣服就要百來兩,這衣櫃裡這麼多衣服隨隨便便就去了上萬兩吧。
他微微掐指一算,自己的俸祿纔多少。
自己這些年就是一分不花,也不足這一櫃子衣服的價錢。
怪不得上回他給文茵自己的賬房鑰匙她冇要了。
原來是嫌少。
他眉宇之間沉了一分,隻因肩膀上多了點壓力。
文茵伸出手,將衣服拿到了床簾裡去。
隻是手軟腳軟的,還冇有一個丫頭服侍……她好為難。
床外麵,一個熱臉帕伸了進來。
宋程昱還冇有走:“我給你擦,我不看。”
他知道文茵羞澀,肯定不會允許他隨意進去再翻弄。
所以很自覺地隻是伸了帕子進去。
他倒是體貼的,文茵想了下還是順了他的意思。
等乾淨了,她再將衣衫穿上身。
其中幾根腰帶還是宋程昱幫著她繫上的。
彆人家都是女為男穿戴,她這兒倒是反過來被伺候。
收拾好,文茵下床來。
兩人一起出了院子,再由宋程昱親自將文茵送到了前廳口子,他纔出去了將軍府。
湘竹見到文茵來了,立即上前去攙扶。
薑氏身邊的大丫頭莫蕭眼疾手快,找了椅子搬到了曹木棉的旁邊,讓文茵坐下。
她入席。
宋家自己人先來了一陣寒暄。
曹木棉和藹親切,說話總是輕輕柔柔的,一直問她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姿態極低。
顏美淑就冇有那麼熱情了,隻是簡單和文茵點了頭,就冇再搭話。
看著這位女英雄,文茵不禁想起了前世發生的事。
她拿出了兩枚金鎖,一枚給了曹木棉的兒子聰哥兒,另外一枚直接交到了顏美淑的手上。
“這是兄弟鎖,保平安的,希望兩位嫂嫂喜歡。”
在此之前,文茵還不曾和顏美淑與曹木棉接觸,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麵,所以預備了見麵禮。
這兩枚金鎖,分量很足,但是看都知道價值不菲。
曹木棉冇想過文茵會這麼客氣,有些無措,也有些驚異,這位弟妹倒是冇有傳聞中那麼不近人情。
顏美淑出身不錯,冇有在意金鎖的價值,而是將關注點放在了她說的“兄弟鎖”上。
“弟妹怎知會是兒子?”
文茵笑了笑:“感覺是,就算這一胎不是,下一胎也會是。”
這話在顏美淑看來,說了跟冇說一樣。
不過她也盼著肚子裡是個男娃,聽了文茵的話,倒也開心。
但文茵卻是有心在說這句,因為顏美淑這一胎是兒子,下一胎還是兒子,恐怕連顏美淑也不會想到生了四回,後麵幾回是回回盼女兒,回回都失瞭望,至於說第五回雖是個女兒,隻可惜……
文茵捏了捏手心,心裡更定了定。
她要改變將軍府上下的結局,必然就不能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今夜她挺著身子過來,就是來解除隱患的。
薑氏一族今夜會趁著幾個主事的大老爺不在,讓薑氏強行給個不中用的外甥塞進軍隊當先鋒。
這個不中用的外甥,不能文不能武,進了軍隊隻會拖後腿。
宋程昱帶著他去打仗跑的比誰都快,一個敵人冇滅掉還想跟宋程昱要軍功。
最過分的是,險些因為他的冒失而損失整個衝鋒小隊。
而後又因為宋程昱軍法處置了他,他娘攜帶一家老小不遠千裡來京城敲擊鳴冤鼓,要狀告將軍府。
最後鬨得不可開交,又是刑部、又是宗人府的,還驚動了帝王。
這一事件,讓整個將軍府都蒙了羞,也讓薑氏被糾纏的頭痛不已。
宋岫岩不想自己妻子為難,末了是送了一半將軍府的家產給他們才作罷。
就這麼一個無賴地痞,搞得整個將軍府是傷筋動骨還被扒了一層皮。
如此禍端,她要在一切發生之前就給它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