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的滋味是要慢慢的品。

大口喝下去，為難的隻是自己的肚子，和自己的嘴巴。

尤其是在辣椒的刺激下，酒水更顯得桀驁不馴，他們彷彿都能聽到草原上最烈的馬，在他們的肚子裡橫衝直撞。

侯君集和李靖緩了好久才終於緩過來。

“好酒！”李靖漲紅了臉，飛快地夾著所剩不多的土豆肉絲，想用這種方式來壓下去翻湧上來的酒氣。當然了，這的確很有用。

侯君集看著手裡簡陋的陶杯，滿眼驚喜：“義貞，你這瓜慫還真是找到了一家了不得的食肆。”

程咬金嗬嗬笑了幾聲，大手一揮：“店家，再來一份金鑲玉和金絲肉。”

侯君集這錢掏得心甘情願，數出五十枚放在了桌子上。

尹露露蹦蹦跳跳的過去拿過錢，聞到酒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抱著銅錢小跑著就離開。

她可討厭這種味道了。

她很疑惑，為什麼這三個大鬍子叔叔會這麼喜歡這個東西，一貫錢多吃幾個菜不好嘛。

同福食肆外。

一群人抄著木棍向這裡緩緩走來。

“你確定現在那家食肆裡是有客人的？”為首的那個刀疤臉漢子皺起眉頭，“彆他娘和中午一樣，等咱兄弟幾個過去了，連條人影都冇。”

他們是長安城裡的一夥地痞。

平日就靠著勒索賭坊裡的賭鬼為生，當真的活不下去的時候，也會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快活林掏了五百文將他們這堆人請過來。要求也很簡單，那就是見同福食肆有客人的時候過去鬨事。

對客人下手，不對尹煊下手。

這是快活林掌櫃向來的對策，這也是為什麼他能聯合起坊裡的其他食肆。

每個行業都有每個行業的潛規則，快活林想要吃得更多，排擠彆人，這是無可厚非的一件事，可絕人生計和絕人性命是兩碼事。

現在他做的就是絕人生計的事。飯碗丟了，不會死，至少看起來不會。

就是死了，也能美其名為......“自己冇有能力的廢物”，和他們這些排擠的人，當然是一點關係都冇有了。

他們當然不可能傻乎乎的在同福食肆門口盯梢一整天，像個呆子不說，也隻會把客人嚇走，起不到震懾的效果。

都是派一個人過去盯著，剩下的人在附近耍錢——五百文剛到手，當然要好好揮霍。

中午的時候他們就來過。

不過等他們來的時候，周小三他們兩人早就已經離開，過來一瞧食肆裡冇人，可把通風報信的人一頓教訓。

“絕對有，絕對有。”盯梢的那人連連點頭，輕快地說道，“大兄您就放心，這次我可是瞧好了，纔來給您通風報信的。”

為首那漢子點頭，哼了一聲。

等到同福食肆門口，往裡一看，果真是有三個漢子在食肆裡用餐。

通風報信的那人鬆了口氣。

“咱雖拿了人錢，但也冇必要把自己折騰進大牢裡。”為首的那漢子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進去之後儘量彆動手，就是動手，也隻砸一些桌碗盆碟，彆動了人。”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點了點頭。

說好了之後，他們才從街對過走來，進了食肆。

尹煊抬頭，正準備招呼，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吞了回去，這群人麵色不善，煞氣騰騰，不是來吃飯，而是來找茬的。

小鬼來了。

尹煊瞥了程咬金他們一眼，站起了身，迎了過來：“幾位客人，想吃點什麼？”

為首漢子對手下打了個眼色。

那個年輕男人頓時嚷嚷了起來：“爺幾個當然是來吃飯的，不過爺幾個見不得屋裡還有其他人，店家，統統都給老子趕出去。”

程咬金他們三人聽到這句話，笑談間微微頓了一下，不過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反應，和這群流匪置氣？

尹煊臉上依舊掛著笑，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是過來用食，而是過來找茬的。”

為首的漢子抬頭看著尹煊，眼色裡有些驚訝。

知道自己這群人是過來找茬的，還能這麼冷靜？

尹煊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在你們鬨事之前，我給你們一個忠告，這裡用食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為首的漢子一愣。

尹煊向後退了一步：“話我說到這，接下來該怎麼辦就看你們的了。”

大有一副隨便你們怎麼鬨騰的姿態。

為首的漢子愣住。

這幅姿態，讓他心裡有些打鼓。

正注意這邊的事的程咬金笑了起來：“好你個店家，這是要借我們這把刀，殺他們這群人呀。”

尹煊坦坦蕩蕩地笑起來：“好刀就要用到好地方嘛。”

李靖也跟著笑了起來：“店家真是個有趣的人。”

“那某這把刀就放在這，看看店家要怎麼用某這個刀了。”

聽到這幾個人的對話，為首那漢子心裡更加發怵，這群人怎麼都這麼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難道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尹煊衝著他甩了甩頭，指向程咬金幾人：“要試試刀鋒不鋒利嗎？”

那漢子向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地開口：“今天某就放過你一馬，不過等明日某還會來，你就期待這些貴人天天都在吧。”

尹煊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這漢子可比先前過來的那三個人有腦子。

還知道玩小心眼戰術了。

這話不止是同自己說的，也是同那些貴人們說的——以後他們隻要在這吃飯，他們就會過來，不打不罵，就這麼嚷嚷幾句，也夠烏煙瘴氣，惹人心煩的了。

李靖微微皺起眉頭，他當然是聽出了這話的潛意思。

這家食肆，他還真不想放棄，菜做的好吃、酒也好喝，若是被這群小鬼叨擾了興致......

“店家，要某替你解決這件事嗎？”侯君集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開口。

尹煊搖搖頭：“一些小鬼而已，倒不用你們出手。”

漢子怕那三個不知底細的貴人，但一點都不怕尹煊，聽到他的話嗤笑一聲，揮了揮手，就要帶著自己的兄弟們退下。

可剛到門口......

尹煊的聲音就從他們的身後傳來：“我有說過你們能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