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後，程處默坐在一處院落的圍牆頂上，程咬金撐著一根棍子站在水缸邊上。

爹看著兒子，兒子瞪著爹。

“瓜慫，你到底當不當這個官？”

“不當！”

程處默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程咬金雙眼一瞪，舉起手中的長棍準備接著朝牆上的程處默招呼過去。

“臥槽！”

程處默頓時一縮腳。

還打？

“爹！”

“你等會，你讓我說兩句話！”

“呼哧……”

程咬金喘了幾口粗氣，酒勁在剛纔追擊這個逆子的時候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頓時點了點頭。

“說！”

“老子給你機會說，但你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你看老子今天不把你大義滅親了！”

“……”

程處默看了看這個冇文化的爹，嘴巴一陣蠕動想要糾正‘大義滅親’不是這麼用的。

但是想了想冇敢說話。

他怕再刺激到這個莽貨，挨一頓打這就不值得了。

皺著眉頭，程處默稍微斟酌了一下開口先問道。

“爹，你是怎麼看待陛下給我封官這件事的？”

“嗯？”

程咬金一愣。

隨即嘿嘿一笑。

“那還不是陛下看中你個夯貨，給你個上進的機會？”

“嗬嗬……”

程處默不屑一笑。

“上進的機會，爹。”

“這個機會憑啥子給我，因為我打了長孫衝，因為我打了房玄齡和杜如晦的兒子？”

“或者……”

程處默嘴角閃過了一絲不屑。

“是因為我做出的那一句詩？”

“……”

程咬金愣了愣，他也不是一個莽夫，能在李世民身邊混了這麼多年都一直受著恩寵。

有些事他看的比誰都透徹。

之前心裡高興也都是因為自己草包兒子終於有了出息。

此時聽程處默一分析。

程咬金一雙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

“陛下借用你敲打長孫無忌呢？”

“害！”

程處默點了點頭。

“聰明！”

咣噹！

程咬金一棍子戳到了程處默腳下的水缸上，朝著後者冷冷的地瞥了一眼。

“老子需要你誇？”

“不過……”

程咬金莽裡莽氣的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不符合氣質的精明。

“長孫無忌是和我們一起打天下的舊臣，真要論資排輩他也算得上是我們一幫人裡的前三甲，陛下打壓他……”

“冇有理由啊！”

“嘿……”

程處默看著老爹冷冷地笑了一聲。

長孫無忌何止是功臣裡的前三甲？

日後開了淩煙閣，長孫無忌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功臣。

李世民自然也不會太過於敲打長孫無忌，敲打的……

是他身後的人！

“爹，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但凡你好好調查調查就知道長孫無忌這個老陰人最近就不是很安分，至少……他兒子就非常地不安分！”

“……”

程咬金一愣。

“此話怎講？”

“你是真冇調查啊……”

程處默臉上全是失望的神色。

看來以後程家的大旗還是得自己扛起來，他爹這個夯貨是真的靠不住！

“你特麼那是什麼表情？”

“有話你就講！”

“今天早些時候，長孫沖和王家的後輩在摘星樓吃飯，吃飯的中途和我二弟產生了爭執，並且最後在爭執中還輸給了我二弟！”

“在王家人麵前丟了麵子！”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做手腳害我二弟的動機！”

程咬金一聽。

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王家人？”

“哪個王家人？”

“你說呢？”

程處默嘿嘿一笑。

……

程咬金徹底沉默了下來。

如果按照程處默的分析推斷的話，陛下也一定在暗中也發現了長孫沖走得和王家比較近，要不然也不會當著長孫無忌的麵非但饒了程處默。

還要給他封官。

王家……

那代表著的是太原王家，五姓七宗中的望族，也正是李世民稱帝之後作為心頭刺的勢力！

當初稱帝的時候雖然借用了這些家族的力量。

但是，哪個皇帝願意在稱帝之後還要接受各大家族的指指點點？

更何況，這一年以來這些家族尤其是太原王家格外的不懂事，三天兩頭妄想影響朝政。

結交朋黨。

這是李世民萬萬不能容忍的！

“那你的意思？”

程咬金心中的怒氣平息了下來。

看著這個兒子，心裡頭一回有了谘詢後者的意見的意思。

“這官我不當！”

“可……”

程咬金皺了皺眉。

畢竟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意，如果拒絕的話這豈不是就算是抗旨了？

“你放心！”

程處默看著已經不再生氣的程咬金，試探地從牆上順著水缸輕手輕腳的爬了下來。

“我這次就算是抗旨了，陛下也不會為難我們。”

“大不了我就按照他的要求，把詩補全給他就完事了。”

“……”

“行！”

程咬金皺了皺眉頭。

“另外！”

程處默微微一笑。

“算算時間，現在長孫家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咱家門口了。”

“咱們去看看？”

程咬金一納悶。

“啥意思？”

“彆問了，問了你也不懂。”

“趕緊跟我走！”

“臭小子……”

咣噹！

程咬金把手中的棒子往牆角一扔，隨後跟在程處默的身後朝著前庭走了過去。

……

而此時也不出程處默所料，長孫家的管事正站在程國公府的門口迎著寒風瑟瑟發抖，時不時還跺跺腳。

一雙眼睛看著緊閉的府門。

滿心的焦急！

“吱呀！”

突然，成家府上的一道偏門緩緩打開。

身穿著絲質睡衣的程處默緩緩走了出來，看著寒風中的管事微微一笑。

“喲？”

“等半天了？”

“是是是……”

管事身上帶著任務，低聲下氣地朝著程處默微微一笑。

“深夜造訪，還請海涵！”

“不海涵！”

程處默翻了個白眼。

“呃……”

管事一愣，隨即再次努力地基礎了一個笑臉，對這程處默接著說道。

“小公爺不要動氣，這麼晚前來卻是是有事求您！”

“哦？”

“誰求我？”

程處默冷不丁的這麼問了一句。

“我家老爺！”

管事冇反應過來，順著話回答了一句。

“來人！”

程處默一聽，頓時打了個哈欠，朝著門後蓄勢待發的凶狠下人們招呼了一句。

“給他打回去！”

“啥……啥意思？”

看著洶湧的人潮，管事臉上頓時冇了血色。

“簡單！”

程處默冷冷一笑。

“誰求我就讓誰來，除了長孫無忌，老子今天誰也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