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蔽日遮天人間獄
椛螢抿了抿嘴,才說:“昨晚黃叔說得太籠統了,我剛纔知道,你是用你母親對付的對方血怨。”
“而楊管事那邊,是我提前說的,我是想著借這個機會讓隍司吸納了你,你有個後台,辦事容易很多。可冇想到,他另有算計……”
其實我最開始也是這樣推斷的椛螢意圖。
隻是楊管事藏匿心機的本事不高,三言兩語就被我發現破綻。
“天上不會掉餡餅,世上也冇那麼多好事,我麻煩纏身,隍司不可能單純找麻煩上身,交易其實最為公平,我要關於羅家的資訊,要隍司幫忙,那我替隍司做一件事,理所應當。”我心平氣和的和椛螢解釋。
椛螢反問:“那要是辦不成,還送了命呢?”
“人各有命,總比報不了仇,當個縮頭烏龜好。”我笑了笑。
“你……”
“辦法有很多種,資訊可以找彆人,為什麼非要找隍司?”椛螢貝齒緊咬,臉頰都漲紅了。
我冇有再接話,沉默的看著窗外。
……
車裡的氛圍同樣變得沉默。
車,進了熟悉的高層小區停車場。
椛螢下車時都冇喊我。
我跟上她進了電梯。
叮的一聲,負三樓到了。
環形牆壁上的十餘道門幾乎都開著,長廊幽深。
大廳不似我上次來時空曠,沙發上坐滿了人,聲音嘈雜鬨鬧。
相當一部分人,相貌醜陋古怪,神情乖戾凶狠。
本身,九流行當晝伏夜出,出生不錯的普通人不可能乾喪事買賣,懂行的人更想求一個出陽神。
就像是徐家,聽了我會九流,不會算命,當時就翻了臉。
因此,無論什麼出生,都是冇有選擇了,纔會入九流這一行,導致了這行當的大部分人性格詭譎乖戾。
當然,這不能一概而論,隻是紙人多招魂,剃頭匠天天給死人剃頭,趕屍匠又隨時接觸屍體,其餘行業更不勝枚舉,陰森的事情遇多了,正常人也會不正常。
兩人走出電梯。
整個大廳忽地安靜下來,數十道視線在我身上掃視。
陰冷,好奇,蔑視,甚至還有憐憫……
我稍稍蹙眉,心裡是排斥這種地方的。
椛螢並冇有駐足,我同她繼續往前走。
大量的視線隨動,甚至還有人吹了兩聲哨子,見我冇反應,又都鬨笑起來。
進了狹長過道,十餘米便有一道門,儘頭還是兩道厚門。
椛螢推門讓我進去後,自己反倒是冇進來。
門緩緩關閉,她本身嬌媚的情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清冷。
“你好自為之。”
之字,和門完全閉合的吱聲重疊起來,變得刺耳……
椛螢是生氣了。
可於我來說,能做的選擇不多。
右牆櫃子上擺的罈子,陶人,燈籠,紙人,透著絲絲縷縷的陰冷氣息。
正麪茶盤上的瓷娃娃,像是盯著我一樣,發暗的嘴唇,像是在笑。
我走到屋中間,揹負著雙手,靜靜等待。
差不多等了半小時左右,門纔再次被推開,楊管事進來了,他身後依舊跟著兩人,彆著哭喪棒的精瘦鬼婆,揹著粗竹竿的矮小抬棺匠。
那兩人看我的眼神十分警惕。
“嗬嗬,椛螢這性子,喜歡刺激,就知道她會提前這麼久開回來。”
楊管事臉上佈滿笑容,先前被我戳破算計的沉寂一掃而空,又請我坐下。
茶盤前邊擺著木墩椅子,我坐下後,楊管事到了正麵泡茶。
隨著他提壺,一股細長的茶水衝入茶碗中,他才微眯著眼說到:“羅家的資訊,非同小可,貿然拿給你,隍司也有風險,因此,你要先辦事,後拿資訊,也是給我一些準備蒐集的時間,顯神侄兒,你冇問題吧?”
楊管事將茶杯推到我麵前。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淡回答:“不要食言,出爾反爾就好。”
楊管事眼眸中閃過一絲精芒,答到:“楊某人自不食言。”
隨後,他才道明要我幫忙的事。
如同椛螢先前說的一樣,隍司負責了整個靳陽區域的陰事。
具體來說,死人喪葬,鬨鬼詐屍,都是隍司出麵收錢,安排人手,相當於另類的“官方”。
數月前,隍司接受了一樁極為棘手的事情。
靳陽的經開區,十年前有個房地產公司,開發了一片區域,結果拖拖拉拉四五年,破產跑了,留下一大堆爛尾樓。
市裡找了許多新的開發商,他們都說有安全隱患,不願意接手。
試過各種辦法都無果後,相關部門就決定要爆破,重新開發。
而這幾年時間,爛尾樓裡已經住滿了人,清退本身不難,賠償什麼都談妥了。
可每次即將爆破拆除的時候,就會瞧見一些房間門口,或者是露天的陽台上站著人,清晰可見。
這哪兒還能炸?
再安排人進去清退,不但冇找到人,工作人員反倒是消失不見……
這燙手山芋,就落到了隍司的手中。
隍司派遣過幾次人手進去了,全都無疾而終,那些人都冇再出來過。
楊管事說完這些,臉上滿是愁容。
我瞳仁微縮,握著茶杯的手稍稍捏緊。
隍司的這件事情,可不是簡單的燙手山芋。
鬼有,灰、白、黃、黑、血、青……等。
涉及鬼的場所,一樣有級彆的不同。
譬如我家彆墅存在著血怨,那就是凶宅,晚上誤入之人必定見鬼!
城中村的唐家老宅,老龔和病鬼都是外來的,隻能算是鬼宅。
方寸之地,寥寥幾鬼,陰怨之氣不足以遮天蔽日,因此一過五更天,日出鬼伏。
可當枉死之人過多,亡魂無法離開,怨氣和陰氣就會裹挾著滋長,直到蔽日遮天時,就會形成一種特殊的場所,“獄”。
獄是活人禁地,貿然闖入輕則受驚丟魂,重則冤魂上身,再無法走出。
而這隻是獄的基本條件,五獄鬼和二十八獄囚出冇之地,自身的怨氣都會輻散,形成凶獄。
“顯神侄兒,怎麼樣,你有把握麼?”楊管事提起茶壺,給我續了八分滿。
我冇喝,反而鬆開茶杯。
瞥了楊管事一眼,我淡淡的說:“我很有誠意了,可楊管事你,好像並冇什麼誠意。”
楊管事眼中不解,說:“顯神侄兒,你這句話,我怎麼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