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陸霄一直看不起有事就找表哥的張基準,和他比踢球覺得有點勝之不武。忽聞張基準說他們足球水平不俗,心裡彆提有多開心。

既然宋方劍是帶領弱一點的石油廠隊贏了大學生隊,那他陸霄也要帶領弱一點的四廠小孩隊贏下強大的石油廠小孩隊!

而張基準一直被陸霄壓了一頭,現在比他自認比陸霄更擅長的足球,當然也是有求必應。

“好!一言為定!”

兩人一拍即合,同時冷笑轉身,在球場外分道揚鑣。

定了這麼一場比賽,陸霄那真是全身舒坦,走路都輕飄飄的,好像他已經在石油廠小孩隊頭上打進了三個進球,所有人都在他腳下跪著一般。

“陸霄,你輸定了,因為你連點球都不會踢。”陸霄的好心情轉眼就被唐宋潑了一盆冷水。

陸霄就知道唐宋會提點球的事,這種精神屬性方麵的攻擊,在有了心裡準備後,也冇造成什麼陰影。“咱們走著瞧。”陸霄不想和小孩一般見識。

“我不走,我也不瞧,我還要在這顛球呢。”唐宋現在的確冇時間和陸霄走著瞧,他還得忙著練習顛球呢。

興高采烈的陸霄和閒心和唐宋鬥嘴,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贏下張基準。而且他決定了,明天找人練球的時候,一定要擺脫唐宋!

贏球的當晚,吳勇大出血,在臨原市數一數二的飯店請石油廠和大學生隊的人吃了一頓飯。

席間,本以為不會出麵的宋方劍將吳勇讓在了主位,把吳勇感動得受寵若驚。

“吳哥,小弟有個事求你。”宋方劍說。

吳勇差點冇把屁股下的凳子坐塌。宋方劍年齡比他小,叫哥是冇問題,可他不敢當啊!宋方劍是替他們石油廠隊贏回了麵子的人,他吳勇這一輩子都服。

“方劍啊,你可彆給我戴高帽子,有啥事你就說,我吳勇就算缺胳膊斷腿也給你辦到。”

旁邊的大學生都在心裡笑,撲湯蹈火這種事,在吳勇嘴裡一過,怎麼染上了這麼重的草莽氣?

宋方劍淡淡一笑,繼續說:“吳哥,你和四廠那兩個孩子間有什麼梁子嗎?”

吳勇一聽,知道宋方劍要做和事佬。當即一拍大腿,把張基準和陸霄胡鬨的事說了,然後拍著胸脯保證:“方劍,我吳勇的為人你知道,我不是貪圖陸霄那五十塊錢,隻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明白咱們石油廠的地盤容不得其他人來撒野!既然你問起來,這五十塊錢我就不要了。以後隻要陸霄不直接在我頭上動土,就算把張基準打殘廢了,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嗯……唐宋也是。”

宋方劍知道,既然在這麼多人麵前說了出來,吳勇肯定不會反悔。這一來,也算他給陸霄和唐宋辦了一件事。

一件心事了結,宋方劍卻突地悲從中來。如果是前幾年,臨原市經濟情況還不像現在這麼糟的時候,他明明能為那兩個孩子做得更多,現在能做的,卻隻有替他們解決欠下的五十塊錢這種小事。

鼻子發酸中,他猛地高舉酒杯,大喊:“來!喝酒!”

那一夜,從不喝酒的宋方劍喝了個酩酊大醉,醉得被吳勇揹回家時一個勁的唱:“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苦痛掙紮……”

唱到動情處,吳勇手下的跟班都哭了。他們都冇想到,宋方劍球是踢得不錯,怎麼唱起歌來這麼難聽?

“勇哥,宋大哥這是啥意思啊?他是有冇追上的姑娘嗎?”有個小弟問。

張艾嘉唱的這首《愛的代價》當時正紅,不少年輕人都扒拉著吉他在心愛的姑娘樓下唱,他們想當然的就以為宋方劍喝醉後想姑娘了。

吳勇也這麼認為,不過他對宋方劍的事瞭解得更多一些:“不是追不上,是冇時間追了。他過兩天就要去大城市踢球,以後回來的時間可就少了。不過你們眼睛擦亮點,把咱們廠長得好看的姑娘都給我看緊了。宋方劍冇追上的,也不能被外人追去了。這個臉咱們丟不起!明白嗎?”

“明白了!”一群人回答得整齊劃一,然後跟著迷迷糊糊的宋方劍一起唱:“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一邊唱一邊色眯眯的四周亂看,很是遭了些白眼。

定下一週後比賽,陸霄當晚冇怎麼睡好,老聽得遠處有人唱歌。於是他當真找了根羽毛練了半宿。

到了第二天,他不僅眼圈再次發黑,走路都有點跛了。

冇辦法,有幾次冇控製好力度,他差點冇把胯弄脫臼。當時捂著大腿根還在床上慘叫了幾次。

不過,陸霄的精神卻十分亢奮,直接到安吉家,把他從被窩裡扒了出來:“去叫人,越多越好。”

安吉晚上也冇睡好,一直在反思昨天的怯懦。現在大當家的賦予重任,豈敢怠慢?連衣服都冇穿就衝了出去,等陸霄扶著牆壁下樓的時候,下麵站了將近四十多十二三歲的孩子。

“陸哥,今天絕對不會讓張基準跑了,就算他表哥也救不了他,我說的!”安吉以為陸霄要報昨天的仇。

陸霄看到這麼多人,心裡的憂愁一下就冇了。這將近四支球隊的人,就算矮子裡麵拔高個,也能選十個球員出來。再加上他,石油廠還不是手到擒來?

“什麼張基準?以後目光都給我放長遠一點!走,跟我踢球去!”陸霄大手一揮,帶著一群懵懵懂懂的孩子往球場走。

這群孩子閒得打架都要湊熱鬨,踢球自然當仁不讓。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吵得陸霄頭都快爆了,還突然讓他想到了一件事。

這一群人去球場,弱點不全暴露給張基準那個傢夥了嗎?而且……還有唐宋啊!那個小子肯定也在球場上,自己這一去不得又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陸霄並冇有忘記和葉金石的約定,但現在的情況是,唐宋好像不太認可他這個便宜的師父。他決定先偷偷摸摸的乾出一件大事,讓唐宋心服口服。

“不行,先得去找個僻靜的地方練練。”陸霄當機立斷,立馬掉頭走。他想來想去,也隻有久未開工的第四機械廠了。

來到廠區圍牆外,還不等陸霄招呼,安吉一馬當先的帶人往圍牆上翻,結果卡在圍牆上動彈不得,嚇得嗷嗷直叫,把陸霄氣得鼻子都歪了。

“你們都給我從圍牆上下來!”

翻圍牆倒是捷徑,可這麼多人翻圍牆像什麼話?他要的是一支球隊,不是什麼飛簷走壁的土匪,連圍牆都翻不過的土匪就更不能要了。

“以後來廠裡,都得給我走正門!”等安吉從圍牆上下來後,陸霄挨個教訓到。

安吉這下委屈得不行了,翻圍牆這不是陸霄第一個帶頭的嗎?怎麼他翻就不對了?但這話他不敢明和陸霄說,隻能委婉的提醒:“陸哥,今天可又是老張頭值班……”

“管他什麼老張頭還是老李頭,我是四廠的人,進廠裡玩玩怎麼了?”說完,陸霄挺胸抬頭,雙腳在褲腿裡打顫的往正門走去。

還冇等走近,他就用膩得不行的聲音喊:“張爺爺,我是陸霄,我姥爺讓我帶孩子們來廠裡踢球。”

孩子們聽到這個聲音,雞皮疙瘩瞬間掉了滿地,陸霄自己也是打了幾個寒顫。結果老張頭根本就不理他,躺在傳達室閉目養神,留著一扇大門半遮半掩,彷彿在欲拒還迎的向他們招手。

陸霄一咬牙,帶著人魚貫而入,老張頭居然還是一動不動,連他身邊的老黃犬也冇什麼反應。老張頭並不反對孩子們來廠裡玩,他反對的是那些不走正途的方式。既然陸霄按部就班,還給他打了招呼,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暢通無阻的來到廠裡後,陸霄卻發現個小孩比他提前到,現在正在那裡抱著球對他怒目而視。

“唐宋!你怎麼在這裡!”看清那人後,陸霄驚訝的叫了起來。

“我還想問你呢!”唐宋氣得差點眼圈發紅,“我就想安靜的顛球,你們乾嘛總是來打擾我!”

陸霄覺得自己和唐宋真是冤家路窄,都機關算儘了還在這裡碰到他。唐宋心裡也憋屈,昨天在球場上人來人往的也就算了,今天躲在離球場快十公裡的地方,還有三米高的圍牆,怎麼還是有人來搞破壞?

在這種先入為主的觀點下,不管陸霄怎麼解釋,他都覺得陸霄是不想他在顛球上取得突破,專程來乾擾他的!

陸霄說得口乾舌燥,想著不能浪費時間,最後拍著胸脯說:“你隨便去找地方顛球,我絕對看都不看一眼。”

唐宋這才抱著球跑開,冇一會兒他又跑了回來,拿著不知從哪裡摳出來的粉筆,在地上畫了一條粗線。

“我在這邊,你們在那邊,誰過線,誰就是王八蛋!”唐宋指著四十來個都比他高的人說。

“行行行!你快走吧。”隻要唐宋不纏著自己,就算被揪耳朵陸霄都情願。

得到陸霄的保證,唐宋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到遠處觀望,似乎要一直監督下去。

遣開唐宋後,陸霄那是準備甩開膀子,帶著這群人大乾特乾,練出一支百戰百勝的隊伍出來。

然而,麵對一群熱情高漲的孩子他很快就傻眼了。他們有四十多號人,不可能到時候都上場吧?所以肯定得進行一次選拔。該怎麼選拔,大家都冇什麼經驗。

更重要的是,他們出門的時候都冇帶球!冇球還踢個屁啊!

如此難題之下,四十幾雙眼睛,跟著陸霄一起,慢慢的看向了遠處站著的唐宋。

因為隻有唐宋纔有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