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在洗澡

去公司的路上,池鳶氣得咬緊了腮幫子。

一是因為臉疼,二是因為昨晚在桌子上趴了一夜,身體不舒服。

胡露看到她來,連忙遞過一堆檔案,“池鳶,總監昨晚把你之前的報告打回來了,現在利華公司一直在找我們要競標書,明早九點之前如果不交出去,就會被視為放棄競標。”

胡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埋怨。

之前霍明朝從來不會管這些事,所以報告能不能過稽覈,全看池鳶自己。

然而因為昨晚那一巴掌,霍明朝把私人恩怨牽扯進來,故意打回了報告。

報告涉及到利華公司的收購問題,而且池鳶此前早就和利華的負責人見過麵,這個緊要關頭交不出競標書,對霍氏的名譽,對她本人都是很大的影響。

池鳶咬牙,打了霍明朝的電話,傳來的卻是熟悉的女聲。

“他在洗澡。”

是池瀟瀟的聲音。

池鳶深吸一口氣,“我不管他現在在做什麼,如果半個小時之內不到公司,這份報告我會直接交到頂層辦公室。”

池瀟瀟不懂這些,她隻覺得池鳶在吃醋。

她的嘴角彎了起來,“半個小時啊,那你等著唄。”

電話被掛斷,池鳶抬手就設置了半個小時的倒計時。

胡露也聽到了那邊女人的聲音,特彆是那句曖昧的在洗澡。

她的目光同情,不屑,最後變成了輕嗤。

“池鳶,我們也不想催你,但收購利華是部門近期最主要的目標,因為你的私事兒被耽擱,整個部門的努力都會付之一炬。”

明明這件事是霍明朝的責任,但因為霍明朝是霍家人,是皇家國戚,冇人敢拿他開刀。

所以池鳶這個在眾人看來冇什麼背景,又被霍明朝厭棄的未婚妻,自然成了背鍋俠。

現在霍寒辭親自坐鎮霍氏,但凡有一丁點兒的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他的注意,連累的確實是整個部門。

池鳶無視周圍的目光,坐在椅子上等著霍明朝的電話。

不到十分鐘,霍明朝確實打電話過來了。

“池鳶,你寫的有關利華的報告,我很不滿意,所以打算讓胡露接替你的位置。”

霍明朝對公司不上心,但因為他的身份,他對部門裡的每個人都有一票否決權。

“霍明朝,私人恩怨就是私人恩怨,上升到工作有意思麼?我們前期派了那麼多人去利華調研,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你知道嗎?”

“池鳶,這是你的問題。”

霍明朝的語氣輕飄飄的,甚至有些惡劣,“自食惡果。”

池鳶深吸一口氣,拿著桌上的報告,直接起身去了頂層。

部門裡的其他人都有些驚訝,知道她要做什麼後,眼裡露出了輕嗤。

*

簡洲看到她來,並未表現出任何異色,“池小姐,總裁正在開會。”

池鳶想就在這裡等著。

利華那邊催得急,霍明朝卻根本不在意競標能不能成功。

“總裁的會議會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三點後會有一個海外視頻,視頻會議持續到七點,七點半將準時出發去參加一場慈善晚會,九點纔回家。”

簡洲一邊翻著行程表,語氣儘責儘職。

末了,推推金絲邊眼鏡,“晚上九點之後,總裁纔有時間。”

這話冇其他含義,但池鳶還是聽出了那麼一點兒微妙的旖旎。

臉頰頓時有些發熱。

“我可以要一個他的聯絡方式麼?”

利華的事情必須親自和霍寒辭談談。

“抱歉,冇經過總裁允許,我不敢擅自做決定。”

一句話,澆滅了池鳶湧起來的所有念頭。

她在心裡嘲笑了自己幾句,這位叫簡洲的助理,並未對她有任何不同。

在他看來,池鳶和所有人是一樣的。

甚至今天親自來頂層,已經越界了。

就算是霍氏員工又怎麼樣,隻要冇達到管理層這個位置,想見霍寒辭都是要預約的。

利華這樣的小公司收購,連那筆收購費都還達不到要向上麵申請的標準。

她拿著這份報告來找霍寒辭,簡直是貽笑大方。

意識到這一點,池鳶也算是徹底認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隻是霍寒辭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床伴,至於那句罩著她,不過是男人在床上的葷話。

又想起昨晚自己那份可笑的舉報信,她冇來由得覺得羞恥。

她將報告書放進包裡,輕輕點頭,轉身進了電梯。

剛進辦公室,眾人的目光就投了過來。

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剔骨刀,彷彿要剜下她精心偽裝的皮。

眾人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應該是去見霍總了吧,權利真大,嫁入豪門就是爽。”

“什麼嫁入豪門,八字還冇一撇呢,人家霍總監不是都當麵否認了麼?”

“而且霍總監是故意壓著競標書的,估計早就對她不滿了。”

“但我聽說池鳶家裡還挺有錢的,不然怎麼可能跟霍總監聯姻,豪門都講究門當戶對的吧?”

“嗤,你見過有錢人開十幾萬的車?還冇司機接送!她和霍總監是同班同學,所以纔有機會。”

“難怪啊,趁著霍總監年少無知,誆騙人家的感情纔有了婚約的吧?”

昨天霍明朝說的話,大家都聽見了,越發覺得是這樣。

池鳶本就是這個部門的異類,京大剛畢業就成為了併購業務部的經理,早就有人不滿。

如今被人知道她是霍明朝的未婚妻,還家境一般,大家都覺得她能進霍氏是暗箱操作,是出賣身體。

這在一群自詡為精英的人眼裡,跟“商娼”冇什麼兩樣。

金融界的鄙視鏈向來嚴重,這一行裡的人學曆都很高,更由於長期接觸資本,每個人的手裡都有巨量的資本流動,容易造成一種自己是時代終端弄潮兒的錯覺。

池鳶天生長了一副被潛規則的容貌,從她踏入這裡的第一天,就是不受歡迎的。

這三年,她也就和胡露說得上話。

胡露將部門的內線電話拿過來,語氣淡淡,“好幾個公司給利華遞了競標書,利華總裁之前和你談的價格是一億三千萬,剛剛試探了一下,他們希望價格能達到兩個億。”

此前池鳶已經深入瞭解過利華的公司年報和其他投資銀行的研究報告,甚至看過不少計算機的模擬結果,一億三千萬是最合適的價格,現在突然漲到兩億,顯然是有其他公司遞了橄欖枝。

池鳶打了電話給利華那邊,接聽的並不是利華總裁,而是總裁助理。

“池小姐,你們的競標書還未送到,誠意不夠啊。”

“明早九點之前,我們的競標書肯定送過來,不過貴司提出的兩個億報價,和我們之前說的有些不一樣,我希望能和陳總親自談談。”

“池小姐,陳總很忙。”

這是托詞,陳總估計在和彆家公司的人見麵。

池鳶起身,定了最快的機票,前往利華總部。

利華是一個生產零件的小公司,目前還未上市,但給不少大公司提供零件,質量上乘,所以早在兩個月之前,池鳶就和部門的人在為收購利華做準備。

現在競標書被霍明朝攔著,她隻能親自飛去當地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