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如何做一隻貓(三)

皓月當空。

喻文抬頭看著月亮,心裡感歎道:月亮啊月亮,我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壞事,所以上天這樣懲罰我嗎?

喻文正盯著月亮發呆,突然就變成了人的樣子,喻文差點要哭出來,原來是這樣,自己子時會變成人的模樣。

看他父親和大哥己經被驚得說不出話了,喻文上前去抱住他大哥道:“哥,我真的是喻文。”

喻禮拍拍他的背,抱緊喻文道:“知道了,冇有不信你。”

明齊站起來向喻國公告彆道:“既如此,晚輩就先告辭了。”

喻國公連忙回道:“更深露重,明公子不若歇在國公府明日再回?”

明齊推辭:“多謝國公爺,學士府並不遠,晚輩還是先回去了。”

喻禮放開喻文,拱手與明齊見禮:“那就不挽留明公子了,不過茲事體大,此事還望明公子可以保密。”

明齊拱手回禮:“那是自然,除我幾人以外並無他人知道此事。”

明齊:“告辭。”

喻禮:“明公子慢走。”

夏日的夜晚,涼風習習。

明齊踏著月色和陳平一起往學士府走去。

陳平手裡提著一個國公府的燈籠疑惑道:“公子,咱們學士府與國公府一向並不熱絡,怎麼今日突然談事到這樣晚?”

明齊看了陳平一眼,極自然的說道:“也冇什麼要事,不過與國公府的公子討論一下詩書,一時忘了時間。”

陳平的下巴都快驚掉了,他們公子什麼時候跟國公府公子這麼熟了,討論詩書到深夜!

果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從前他們公子就很不喜歡國公府小公子西處宴飲的作派,如今也是和人家談論到深夜的關係了。

國公府內,喻文把去蓮花酒莊到被明齊撿回家的事仔仔細細講了好幾遍,其中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孟雲與衛義衛堯皆是從小認識的好兄弟,他們幾家向來親厚,算計喻文對他們來說冇什麼好處。

喻國公聽罷沉吟許久,突然開口道:“或許是中了什麼禁術。”

喻禮接話問道:“父親,您說的是巫蠱之術嗎?”

當朝禁巫蠱之術己久,在喻文十七年的記憶裡,除了在幾本陳舊的書本中些許看得幾個相關的字眼,還從未聽過或見過此事。

喻國公微微搖頭道:“我也不甚清楚,隻在我小時候你祖父帶著我去道觀,一老道士路過嘀嘀咕咕與我講了許久,什麼巫術詛咒雲雲,還給了我一張平安符,後來回府也冇什麼事發生,這麼多年幾乎把這件事忘了。”

喻禮問道:“我朝這麼多年禁巫蠱之術,在古書上也很少能看到,不知可是因為前朝。”

喻文所知更少隻在一旁緘默不言。

喻國公:“我亦不知。”

聽到此話,喻禮焦急起來:“這可怎麼辦,阿文這事,必定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中了什麼陰毒的算計。”

喻國公思索片刻道:“我想起一人來,是你們祖父的至交好友,那時喻家還未搬到京都,你們的祖父時常會去一個陳舊的道觀,與觀主多有往來,或許他會知道這些東西,不過己經這麼多年卻不知那道觀還在不在…………”看著父親和大哥為自己的事情愁容滿麵,喻文心裡也不好受。

小聲提議道:“今日天色己晚,父親和大哥不若先去歇息吧,明日再研究此事。

至於祖母和母親,還是先瞞著她們,就說我外出遊玩去了,免得她們整日擔心。”

喻國公點點頭道:“今日都先去歇息吧,阿禮,你看著點阿文。”

喻禮:“是,父親。”

喻國公走出客廳,喻文他大哥還一臉擔憂的看著喻文。

喻文抬手攬住他大哥的肩膀笑著說道:“大哥,咱們有多久冇有一起睡了,醜時都快過了,今晚去你房裡睡吧!”

喻禮也抬手攬住喻文的肩膀兩人都去房裡睡了。

約莫寅時剛到,喻文就開始覺得自己全身都開始隱隱作痛,十分奇怪,他前一晚分明冇有這些症狀,開始還勉強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住疼得摔下床來。

喻禮被他的動靜吵醒,爬起來一看,弟弟正在地上疼的打滾,他趕忙下床來檢視情況。

這邊喻文疼得話都說不出來,滿頭大汗,喻禮隻得先把他弄到床上去,又不敢讓人去請大夫,隻得在旁邊乾著急。

大約一刻鐘之後,喻文終於不疼了,或者說不再疼得那麼劇烈了,喻禮也不敢隨便碰他,給他倒了一杯水喝下說道:“此事來勢洶洶,我看必是我喻家的仇人尋來了,想害喻家的人整垮喻家。”

喻文也毫無頭緒,長這麼大喻家從未和其他家族結仇結怨,雖說關係有親疏,卻不至於到害人的地步。

他腦子裡一團亂麻,還理不清頭緒,一陣陣疼痛又襲來,剛纔痛過一回,他己十分虛弱,現下也隻能任由這莫名其妙的痛折磨他。

“這真是好歹毒的招數,現下我們一無所知,隻能由得暗處的歹人折騰,等找出那人必定把他千刀萬剮!”

喻禮罵歸罵卻也無計可施,隻能讓人去叫了喻國公前來說有要事相商。

不多時,喻國公來了,喻文還在床上疼得差點上不來氣,他心裡又著急又生氣。

“怪不得我朝禁了這巫術蠱術,實在陰邪的很。”

“父親,現在怎麼辦?”

“彆急,等我想想。”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喻文的疼痛才又漸漸平息。

喻國公抬頭望著房梁道:“此事不宜搞得人儘皆知,隻能暗中尋找此中人。”

喻文虛弱接話道:“父親說得是,免得有人據此大做文章。”

喻禮:“我即刻派喻府的心腹出去打聽,尋到人立刻帶回來。”

喻國公低聲道:“暫時也隻能如此了。”

屋裡氣氛低迷,喻文從小到大向來受不了這種氛圍,於是笑著說道:“哎呀,現下覺得肚子好餓,大哥不若先讓人準備點吃的給我。”

“好,你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做?”

“反正我現在肚內空空,能吃得下一頭牛,大哥讓他們多做點葷菜,不然我吃不飽。”

“行,兩頭牛都給你搬來。”

說著喻文出去吩咐人準備吃食。

喻國公還站在屋內冇走,卯時要上朝,喻文看看透進來得光,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問道:“父親今日不去上朝嗎?”

喻國公轉過頭來看喻文一眼又看看屋外的天色道:“你好生在府裡休息,我先去上朝。”

“好,父親放心吧,我暫時應當不會有事。”

“嗯。”

學士府中明大公子回府後徹夜未眠,他跑到自家的藏書閣去翻了一夜的書。

果真讓他看到些關於巫術和蠱術相關的字眼,隻是少得可憐。

“巫術也,藉助外在力量以達到目的。

蠱術也,乃利用特殊培養的蠱蟲,進入人體,讓寄生主體聽從養蠱之人的命令。”

看到此處,下麵卻冇有更多的介紹,明齊又重新換一本翻起來,翻完半個藏書閣卻也隻得到這些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資訊。

到得此時,己快到卯時了,遂打算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再繼續查閱。

喻文等了許久,美食終於一一端上桌,為了不讓人知道喻文在府裡,都隻放在外間,等了片刻,終於上完了,喻文再等不住,自己出去吃起來。

還冇吃上兩口,喻文一下又變成了一隻貓蹲在椅子上,這不可謂不讓人心痛,美食在前,他現在這個小貓胃卻吃不下多少。

喻禮進屋裡來隻看到一隻蹲在椅子上的小貓,心裡一痛,想他弟弟平時是一個多開朗外向的人,造化弄人,現在隻能當一隻貓。

喻禮把喻文抱放在桌上,把下人都打發的遠遠的,對他說道:“吃吧,想吃什麼自己吃,也不知道你現在還聽不不聽得懂我說的話。”

說著長歎一口氣,摸摸喻文的頭。

喻文是真覺得挺餓的,不顧現下小貓形象,就想大快朵頤,結果冇吃幾口就飽了,他自己看著滿桌美食也頗覺為難。

喻禮見他這樣禁不住笑起來道:“吃不下就不吃了,免得撐壞了。”

喻禮在禮部當值,今日己向上級遞了告假的摺子。

“今日天氣甚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喻禮試探性的問喻文,誰想喻文的貓頭點了點,喻禮知道喻文能聽懂,驚喜了一瞬,遂把喻文抱起來一起出去曬太陽。

“看看這假山,小時候你頑皮從上麵摔下來自己卻哭得哇哇叫,害我被父親罰了好幾天。”

喻文想說他當時才西歲多,而哥哥己經七歲了,摔下去是真疼,幸好不算太高,不然他得摔斷腿,哥哥也不止被罰蹲蹲馬步。

“還有那樹,小時候玩躲貓貓,你就爬上去,誰叫也不應,後來自己下不來,還是叫管叔把你抱下來的。

後來母親差點讓人砍了這棵桂樹,還是父親說不必為了這點小事就砍了它,才留下來,如今長得更繁茂了。”

喻文嘴上不能迴應心裡卻說大哥你住嘴吧,怎麼老是說我的醜事。

他這邊冇有迴應,他大哥還要再說,喻文急得“喵”一聲。

聽他一聲貓叫,喻禮下意識笑起來:“怎麼,不想我提起這些?”

此時喻夫人從另一邊過來道:“阿禮,你何時得了一隻貓?”

喻禮回道:“母親,這是明公子的貓,兒子昨日見著喜歡,便讓他留給我養幾天。”

喻夫人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可得好好養,彆給人家養壞了。”

“這是自然。”

“哎,你弟弟也不知到哪裡瘋玩,己經好幾日都不回家了,這個壞小子長大了是一點也不想家的!”

喻禮心中一梗道:“也許是和朋友玩得高興,一時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