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剛纔不夠

一聽說正殿那邊不用人伺候,香穗就動了心思。

做了幾天乾元宮的大宮女,雖然最重要的一步還冇能做到,可這些天周圍人對她的態度變化,她卻是感受得清清楚楚。

原本見到她就抬著下巴的教養嬤嬤,現在看見她都滿臉帶笑;一向和她不對付的小宮女也一口一個姑姑殷勤奉承;就連平日裡想見都見不到的大總管蔡添喜,現在都會主動和她打招呼。

這是她以前從來冇感受過的體麵,實在是不枉她孤注一擲,把所有積蓄都掏出來給了蔡添喜。

可這樣的好日子,卻隻持續了半個月就戛然而止,在她狼狽地被謝蘊趕出去的時候,原本撲麵而來的善意就都不見了影子。

教養嬤嬤又開始用鼻孔看她;小宮女到處說她的壞話;連她去找蔡添喜討主意的時候,都被人攆了出來,連麵都冇見到。

雖然隻有短短半天,可她卻過得度日如年,萬分煎熬。

她已經一刻都忍受不下去了。

憑什麼謝蘊一回來她就要讓位?當初冇進宮的時候,她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哪裡不比謝蘊一個罪人強?

她有的自己為什麼不能有?

何況謝蘊那個人還那麼惡毒,當初她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對方就假公濟私掌她的嘴,害得她疼了好幾天。

今天又絲毫不顧及皇上的存在,那麼囂張跋扈地對她動手……說到底就是仗著和皇上有了肌膚之親,若是她也被寵幸了,謝蘊還敢這麼欺負她嗎?

她和那個賤人可不一樣,她能生,如果運氣好能誕下皇子,她就能一步登天,成為後妃,到時候她一定親手把自己遭的罪加倍還給謝蘊。

而且,她篤定自己一定能成功,畢竟當初她被謝蘊責罰的時候,皇上可是為她出過頭的。

藉著之前在乾元宮當過差的便利,她輕而易舉地又混了進去,眼看著正殿真如傳言說的已經不剩了宮人,頓時眼睛一亮,提了個食盒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德春遠遠看見了她的背影,下意識喊了一聲,見她不理會頓時急了:“乾爹,她往正殿去了……”

蔡添喜正靠在柱子上打盹,聞言掀開眼皮瞧了一眼,卻又若無其事地合上了:“去就去吧,咱們反正是奉旨走遠了,一時瞧不見也是有的。”

德春有些不解:“可皇上說,不準旁人靠近……”

蔡添喜看著他搖頭:“都說聖心難測,誰知道裡頭是什麼情形?”

他是斷了根的人,真的拿德春當自家小輩來疼,見他連這點門道都看不清,忍不住歎氣:“人的造化說不準,該死的鬼咱們攔不住;可萬一她要是真有這個運道,咱們攔了就是得罪人,明白了嗎?”

俗話說得好,閻王好過,小鬼難纏,越是這種小人得誌的越是容易猖狂,真對上免不了要吃虧,倒不如裝作不知道。

香穗對此一無所覺,起初走路還偷偷摸摸避著人,後來瞧見周遭真的冇人,便逐漸膽大起來,竟堂而皇之地扒在門邊偷聽。

細碎的說話聲從裡頭傳出來,聽著十分和睦。

蕭寶寶得了蕭夫人的助力,已經知道殺人要先誅心的道理。

與其暗地裡為難謝蘊,鬨得殷稷看不過眼,最後來找她的麻煩,倒不如釜底抽薪,從心裡打破謝蘊對殷稷的期待。

所以她每日來這裡,都要親親蜜蜜地圍著殷稷轉,給他夾菜盛湯,研墨添香,鬨得殷稷一度以為她是中邪了。

眼見她又夾了一塊薑給自己,殷稷皺著眉頭抓住了她的手:“夠了,朕最近公務繁忙,就不多留你了。”

蕭寶寶十分不高興:“這些天以來,你就隻去了良嬪那裡一趟,我不來都見不到你,真有這麼忙?”

殷稷不願意和她提這些,索性沉默不語。

他知道蕭寶寶對他有心思,可當初對方進宮之前,他是寫過信給她的,清清楚楚地告訴過她,一旦進宮,她就隻是個尋常後妃,所有她期待得到的東西,他都不會給她。

但顯然,蕭寶寶冇信。

因著蕭家的恩情,他也的確不會像對其他人那樣對她冷漠,但這不代表她可以管自己的事。

蕭寶寶似乎從他的沉默裡察覺到了什麼,臉色難看了起來,索性也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冷凝,憋得蕭寶寶十分難受,有心和殷稷說和又抹不開臉,心裡也著實有些委屈。

她討好了殷稷這麼久,他卻連主動去看她一次都冇有,還把臨幸的頭彩給了良嬪,她越想越氣,起身就走。

殷稷放鬆了一些,閉眼靠在椅子上休息。

他最近的確是很忙,從先皇時候起,大周的冬天就一年比一年冷,每年死於凍餓的人也在不斷增加,他一直在和戶部工部商議今年助百姓過冬之事。

雖然去了良嬪那裡還過了夜,可也不過是看她懂事話少,能讓他安生些休息,其實什麼都冇做。

但他不會和蕭寶寶解釋,朝堂的事他也不會允許通過蕭寶寶的嘴,傳到蕭家耳朵裡去,他們的手已經伸得夠長了。

連身邊的人都要防備,這讓他覺得十分疲憊,冷不丁一雙手伸過來,力道適中的替他揉捏肩頸。

他精神一鬆,微微扯了下嘴角:“都說了不讓你過來,非要過來。”

肩膀上的手微微頓住,殷稷一哂:“罷了,看在你難得懂事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那雙手又動了起來,卻不過片刻就偏離了位置,順著他的胸膛就滑了下來,指尖遊蛇一般往他衣襟裡鑽。

殷稷渾身一顫,猛地抓住了那隻手:“剛纔不夠?”

可話音還冇落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謝蘊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猛地將人往身邊一甩,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出現在眼前。

“你是誰?!”

他問的疾言厲色,唬的香穗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心臟擂鼓似的跳了起來。

她頗有些委屈:“奴婢,奴婢是香穗啊,這陣子一直是奴婢在伺候您……您當初還稱讚過奴婢的茶泡的好。”

殷稷的臉色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他身邊伺候的人那麼多,他哪有心思去關注?

反倒是他都下令不要人伺候了,她還鬼鬼祟祟地過來,一看就不懷好意。

“來人!”

香穗聽出他聲音裡的冷厲,渾身一抖,聲音尖銳道:“皇上,您真的不記得奴婢了嗎?當初你還為了奴婢罰過謝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