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做了個夢。

夢裡他蜷縮在雨夜中，孤獨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忽然有個天使出現，一遍又一遍的呼喚他，讓他活下去。

當他睜眼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秦弈不自覺皺了皺鼻子，不太適應。

“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

他自語著，正準備起身，一雙溫熱的手將他按回了床上。

“都不是喲，小弟弟，這裡是診所。”

醫生打扮的女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正在給你吊瓶呢，所以不要亂動，小心等下飆血，唰，見過飆血不？”

秦弈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手背正插著靜脈針。

“我……”

秦弈低著頭張了張嘴，支支吾吾道：“我冇有……冇有錢……”

“害！一瓶葡萄糖而已能要多少錢？”

孔心蕊像是看出了秦弈的窘迫，手掌輕輕放在了秦弈的額頭。

溫暖……

這是秦弈的第一感受。

“姐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助人為樂，而且已經有人幫你付過了。”

聽到這話，秦弈突然想起了夢中的情形。

他剛要開口詢問些什麼，孔心蕊朝外麵看了眼，然後努了努嘴：“喏，她來了。”

話音落下，緊隨而至的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很快，一張姣好的麵容映入眼簾。

秦弈瞪大了眼。

對方身著白色長裙，烏黑亮麗的秀髮披散於肩頭，臉上雖然沾著點水珠，但絲毫不影響她未施粉黛的精緻麵容。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可秦弈卻莫名覺得很熟悉，心底更是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親切感。

就好像……是夢中的那位……

“天使？”

秦弈不自覺脫口而出。

走進來的女人聽到這個稱呼，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嗯嗯，我也覺得如夢特彆像個天使。”

在旁的孔心蕊表示十分讚同。

“心蕊，彆開我玩笑了。”

顧如夢向孔心蕊丟去一個無奈的眼神，然後搬了張凳子坐在秦弈的病床旁，並將帶來的袋子放在了床頭櫃上：

“小弟弟，我不是什麼天使，我叫顧如夢，你不嫌棄的話，管我叫聲姐姐就行。”

“好。”

秦弈緩過神來，輕聲道：“謝謝你，如夢姐。”

“不客氣。”

顧如夢溫柔的笑了笑，然後從袋子裡拿出保溫盒：

“醫生說你是營養不良，可能還有點低血糖，你今天應該冇怎麼吃東西吧？”

“我剛纔回家給你煮了點東西，這個點也來不及買菜了，家裡就能弄點粥和雞蛋，你彆嫌棄。”

說完，她將秦弈攙扶著坐起靠在床頭，從袋子裡拿出，打開蓋子，輕輕舀了一勺粥，吹了幾口。

再三確認勺子裡的粥不燙了後，才喂到秦弈嘴邊：

“來，張嘴，啊~~”

從未被人餵過飯的秦弈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剛要抬手，結果被旁邊的孔心蕊摁住了手臂：“你正在吊針呢，彆亂動，讓天使姐姐餵你就行。”

“什麼天使啊，彆亂說。”顧如夢很是無奈。

“我覺得這個稱呼很好聽啊，你說是吧，小弟弟？”孔心蕊眼睛彎起，如月牙兒般。

“彆理這個不正經的姐姐，她腦袋裡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顧如夢丟去一個白眼，握著勺子再次遞到秦弈嘴邊：“來，聽話，我餵你吃，張嘴，啊~~”

秦弈架不住顧如夢的熱情，而且手臂還被按著，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張開了嘴。

粥是溫熱的，味有點淡，卻是從未品嚐過的特殊的美味。

吃著吃著，秦弈忽感鼻頭一酸，眼淚不受控的從眼角滑落下來。

“怎麼了？是不是燙了？對不起，我再給你吹吹！”

顧如夢被嚇了一跳，趕忙道歉。

“不是的，一點也不燙，而且很好吃！非常好吃！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粥！”

秦弈吸了吸鼻子，抬起另一條胳膊擦了擦臉上的淚，然後露出笑容。

看到這幅模樣，顧如夢很是心疼。

下雨天一個人蜷縮在路邊昏倒。

身子骨那麼瘦，營養不良……

顧如夢不敢想象這孩子究竟經曆了些什麼。

“如夢。”

孔心蕊像是知道些什麼，表情複雜的輕喚了一聲，“你跟我出來一下。”

“怎麼了？”

顧如夢雖然疑惑，但還是放下保溫盒，叮囑秦弈要乖乖把粥喝完，然後纔跟著孔心蕊走到外麵。

“剛纔我給那孩子紮針的時候，捲起他身上的衣服看了幾眼。”

孔心蕊深吸口氣，“那孩子身上都是傷疤，其中有不少還是菸頭燙出來的，而且你知道他瘦到了什麼程度嗎？皮包骨啊！皮包骨！”

顧如夢聽完，忍不住隔著玻璃看了眼正在一邊喝粥，一邊擦眼淚的秦弈，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樣難受。

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能忍心這麼對待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