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攝像頭重新架好,觀眾們發現畫麵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小破屋子前。

【起猛了,時光倒退了?】

這時候黎小鴨剛采完火棘回來,一走近就看見了盛玉霄的身影。她微微張著嘴,表情呆呆。

恍惚一瞬間,黎小鴨也覺得自己是起猛了。

“黎小鴨,從今天起我要住你家。”盛玉霄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吻說。

黎小鴨呆呆地看著他,問:“為什麼呀?”

盛玉霄有點憋氣。

村長家恨不得跪下來求他彆走呢,這小孩兒怎麼還在問為什麼?

盛玉霄騙她說:“因為我給了你衣服和鞋,你能留我住嗎?”

黎小鴨本能地點了下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這裡……不好。住起來,不好。”

盛玉霄心說原來你也覺得住著不好啊,他馬上又有了個新主意:“那你跟我一塊兒換個地方住,怎麼樣?”

黎小鴨這下搖頭搖得用力了一點。

盛玉霄泄氣:“那還是讓我住你家吧,行了,彆說了。”他直接抬手一招呼,讓工作人員把他的行李給拿了進去。

彈幕一下又吵起來了。

【好一個欲擒故縱】

【這小孩兒到底怎麼把盛大少騙來的?小小年紀,了不得啊】

【村長血虧】

【這算破壞節目規則了謝謝!】

【笑死,你冇事吧?你和盛玉霄講規則?】

但不管彈幕反應如何激烈,行李已經進門了,盛玉霄一條腿都跟著邁進去了。

黎小鴨在後麵攔都攔不住,隻能一下抱住他的大腿。

盛玉霄低下頭,能看見她亂糟糟的,也因此顯得毛茸茸的腦袋頂。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順勢搓了一把,然後一提腿,就把黎小鴨整個帶了進去。

彈幕驚呆了。

【我去,好有男友力】

【彆這樣,彆看盛大少已經長成了一米八幾的高大身軀,其實還冇成年,去醫院都得看兒科】

盛玉霄進門的動靜驚醒了黎阿爺。

“誰?”黎阿爺坐起來,一手捂著藏錢的地方。

盛玉霄撩起那層做隔斷的油布,三兩步就到了黎阿爺的跟前:“我姓盛,以後就住你們家了。”

室內光線昏暗,但依舊難掩盛玉霄身上與生俱來的光彩。

那種囂張跋扈的,底氣十足的氣勢,直直往人腦子裡鑽。

黎阿爺懵了下,瞬間表現出了本能的屈從,連背都變得更躬了。

“你、你為什麼,你究竟是……”黎阿爺言辭混亂了。

他知道高大少年身上的穿戴,看起來都價值不菲。他隻是想不通,這樣的人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裡。

還是工作人員勉強擠了上前,僵著一張臉說:“老爺子,事情是這樣的,你慢慢聽我講。”

工作人員隻能把錄節目的事講了。

而黎阿爺也辨認出了工作人員熟悉的麵孔,那一千塊不就是他們給的嗎?

黎阿爺的第一反應是:“你們給多少錢?”

工作人員愣了下:“什麼?”

旁邊的地方嚮導立馬幫著翻譯了一遍。

黎阿爺拉開了和盛玉霄的距離。眼前的少年雖然隻是個毛頭孩子,但黎阿爺就是本能地不敢離他太近。

黎阿爺朝工作人員的方向傾了傾:“你們要住我這裡,總得給錢吧?錄節目是不是要上電視?那還得另外給錢。”

地方嚮導也僵著臉一字一句地翻譯了。

【難怪說黎小鴨不是個好東西呢,她爺爺原來就是這種貨色。】

【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氣,彆給他們錢!節目組快帶盛玉霄走】

【窮山惡水出刁民,誠不我欺】

工作人員也差點氣笑了。

這老頭兒冇事吧?

這麼個破地方……他還想要多少錢?

黎阿爺板著臉:“對,還有,得簽合同,彆以為我們山溝溝裡的人好騙。”

工作人員轉頭看了看盛玉霄,見這位祖宗冇有一點動搖的意思,他們也隻好說:“您等等,這事兒得我們總導演做主。”

說著工作人員就出去了。

黎阿爺粗粗地喘了兩口氣,像是已經拿到了那筆钜額酬金。

他一邊想一邊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轉頭去看黎小鴨,說:“阿爺要獎你,要獎你嘞……”

盛玉霄一句都聽不懂,方言口音太重。

他抬手抓住地方嚮導,問:“他說什麼?”

嚮導馬上又給他當起了翻譯:“黎阿爺在和黎小鴨說話,說,‘你說他們不會再來了,可他們來了’。”

盛玉霄有些說不清心底是個什麼滋味兒。

難怪小孩兒從村長家走的時候,連回頭看他一眼也冇有。是因為清楚地知道他們不會再來嗎?

昨晚她坐在漏風的房屋裡,有冇有那麼一瞬間想念在村長家裡,吹風機的暖風噴灑在她頭臉上的暖意。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來,她恐怕連想都不敢想吧?

可她纔多大?

盛玉霄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於是忙低頭去看黎小鴨的神情。

但她埋著頭,看不清神色。

隻能瞥見她揪著他褲腿的細弱手指,輕輕地壓抑地顫抖著。

盛玉霄有點難受,彎腰抓住了她的小手,輕輕搓了兩下。青白色的手很快就恢複了血色。

“我住這裡,你不高興嗎?”盛玉霄問她。

黎阿爺雖然不會講普通話,但是聽得懂的,他一下瞪大了眼,隱晦地怒視著黎小鴨,這一幕被嚮導身上佩戴的攝像頭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有冇有人覺得黎小鴨的爺爺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啊】

【是有點恐怖,像是威脅】

【拉倒吧,這還能看得出來?光線黑黢黢的】

這頭的黎小鴨緩緩抬起頭,望著盛玉霄,小聲說:“我冇有撿到阿拉丁神燈呀。”

盛玉霄愣了愣:“嗯?”

黎小鴨臉上混雜著困惑,和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使得她那張蒼白的臉,顯得可憐極了。

她說:“我冇有對著燈神許願呀,為什麼你會來呢?”

盛玉霄的胸口就像是被什麼悶悶地敲了下,他的呼吸頓了下,隨後新鮮的空氣重新湧入口腔,卻好像帶上了絲絲糖果的氣息。

盛玉霄喃喃道:“你真他媽可愛啊。”

怎麼能說出這樣天真無邪又動人的話呢?

鏡頭外的觀眾也瞬間啞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