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砰!”

陸無生一榔頭敲在了棺材板上。

看著最後一副棺材終於打好,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整整一夜,他幾乎是片刻都冇有休息。

隻為了能夠讓那十五個目標順利入棺。

此時,十五口棺材整整齊齊擺在陸無生的麵前。

隻不過做工頗有些粗糙,要是賣。

定然是賣不出好價錢。

不過好在,這一次的買主,不看棺材的成色,還提前請他喝了酒。

陸無生將小棺套入大棺,將棺木精簡成三五個。

又扯過來幾根結實的藤條,將棺木綁在了一起。

確定穩當之後,把目光看向了某隻在樹林裡刨食的老狗。

他冇有所謂的蛟龍可以拉棺,但好在,還有一條老狗。

皮糙肉厚,剛好可以用來乾點苦力。

老狗感受到了陸無生的目光,頓時瞪大了狗眼,狂吠起來。

畢竟,它不是一般的狗。

怎麼能去拉棺木?

它雖然是狗,可也有狗,起碼的尊嚴。

陸無生歎了一口氣。

“這可是個大生意,一個人頭最少五百兩銀子。”

“我那死去的父親告訴過我,乾多少活,掙多少銀子。”

“可惜了,這麼多銀子,我隻能一個人花。”

陸無生惋惜的站了起來,拿著藤條就要往自己身上套。

可就在此時,一聲嘹亮的嗥叫吸引了他的注意。

陸無生循聲望去。

棺材前方,一頭體態瘦弱的老狗,體型突然暴漲。

原本暗淡無光的毛髮,金黃如火。

四肢粗壯,皮毛上隱隱有著紫藍色的紋路。

俊俏的狗臉上,一副捨我其誰的表情。

……

王屋山山寨,聚義大廳。

崔平川拄著刀半跪在地麵上,他的虎口已經崩裂,眼角、耳膜都已經滲出鮮血來。

原本包裹全身的銀鱗甲,都碎了一半,右邊的手臂上,被撕去了大片血肉。

漏出森然的白骨來。

在他四周,是一眾麵露驚駭的山寨頭領。

這傢夥先是一刀震開了邊關悍將,熊飛虎的開山一擊。

而後硬扛著和光寺棄徒的拈花一掌,劈死了在後麵飛針的杜三娘!

被大頭領一拳震碎了護體罡氣後,完全不顧自己的死活,硬生生砍了使飛劍的段明峰一條手臂!

為此,他付出了銀鱗甲碎裂,右臂血肉都被蟒蛇道人咬去的代價。

此時,他雖然半跪喋血,可身上那股瘋癲的勁,還是令人驚懼。

不少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傢夥……真是不要命啊!”

“誰知道來曆?”

眾人低聲交流著,都不敢上前。

忽而,一名身穿灰布長衫的老者幽幽開口了。

“崔平川,七歲凝聚武道真身,大周天驕。”

“其父崔進,京兆府尹,因牽扯舊案,被判死刑。”

“八歲那年,被抽去一身修為,全家放逐南州。”

“那一年南境大雪,據說崔家幾百口人,都被凍死在了路上。”

“直到三年後,崔平川纔出現在了南州城。”

“手握追風刀,身披銀鱗甲,由白衣統領蕭雲生親自教導。”

“可三年後,蕭雲生死了,據說死在了某次京都點名的任務上。”

“自那以後,崔平川失蹤了三個月,帶回了蕭雲生的屍首,手上多了一把魂刀。”

故事很簡短,卻格外的曲折。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故事後麵的陰謀與算計。

因為一樁舊案,被毀掉的一位天驕,哪怕是到了南州,都冇有人願意放過他。

蕭雲生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他出現在眾人麵前,也是最好的證明。

“看來,是個送死的人。”

有人歎息了一聲。

崔平川命不由己,他們又何嘗不是?

在人世間,除了個彆強者,芸芸眾生其實都冇有選擇。

“殺了吧。”

有人說了一句,畢竟緣由都知曉了,有些大人物要他死,就必須死。

就和曾經北府的蕭雲生一樣,麵前這個男子,也會被記載為,死於某次京都指派的任務。

話落,大廳內殺意湧現。

不少人一齊出手了!

崔平川咬牙站了起來,右臂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他隻能用布條,將自己的手和刀柄死死的纏在一起。

忽而——

一柄巨斧落下!

那是邊關悍將常用的開山斧,力若萬鈞。

速度又急又快,他隻能揮刀抵擋。

“砰——”

巨大的力道頓時將他震退,鮮血一下就從口鼻之中滲出。

眼角滲出的鮮血流了下來,視線都變得模糊。

還冇來得及站穩,一股腥臭味道從地底而來。

那是咬去他右臂大片血肉的巨蟒,此時掀翻地磚,直接吞向崔平川。

他趕忙一咬舌尖,劇痛令他迅速清醒。

為數不多的真元在此時燃燒了起來,追風刀再度被黑色的火焰包裹!

抬手一斬!

刀刃輕而易舉的切入了青鱗巨蟒的軀體!

鮮紅的血液如暴雨般從空中傾瀉下來!

崔平川落地,巨蟒被一分為二!

可就在此時,一道寒光漫溯而來。

“噹啷——”

崔平川持刀的右臂,落在了地上。

時間仿若靜止了一般,失去右臂的崔平川有刹那的失神。

也就是這一刹那,飛刀頃刻而至,刺穿了他眼前的黑霧。

隨後,一道淒厲的慘叫,傳遍整個大廳。

……

大廳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因為那位如同孤狼般的青年,終於倒下了。

為了殺他,十五位高手,竟然死傷過半。

陳雲路看著地麵上,身軀還在微微顫動,想要掙紮著站起來的崔平川,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哪怕是這樣也要掙紮一番嗎?

陳雲路忽而覺得那地上的青年有些可笑。

轉而,又變成了一絲憤怒。

因為曾幾何時,他也曾經這樣掙紮過。

但事實告訴他,螻蟻們的掙紮,隻會引來強者的怒火,進而被燒成灰燼。

於是,他握住了許久冇有出鞘的劍。

用了當年自己,最喜歡的一劍。

那是避無可避的一劍,就連那位大人也曾讚歎自己的才情。

他揮劍一斬,純白色的劍芒倒懸而出!

劍意錚鳴,直奔那地上的青年。

崔平川已經看不見了,可他依舊能夠感受到,那一股令人心悸的劍意。

他嘴角露出一絲暢快。

看來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等了十幾年,原來,快死的時候是這種感覺。

好像一切都要結束了,所有的責任、負擔、仇恨、榮耀,都在這一刹那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他甚至安慰自己說,自己並不是想要逃避,隻是太累了。

等捱過這一劍,閉上睡上一覺,自己就會醒來,繼續自己冇有做完的事。

劍芒頃刻而至,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崔平川的死亡。

這等強者,隻有他的頭顱落地,他們纔會安心。

可就在劍意錚鳴的刹那,一口巨大的黃木棺材破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