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十多年前,在那個記憶都有些模糊的午後小院裡。

樹葉婆娑,暖風徐徐,爺爺林劍抱著自己,那張衰老虛弱的臉頰上滿是寵溺神色。

那時候的林劍,已經被診斷出了胃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小楓啊,你知道嗎,七九年那會我曾代表大周訪問米國,我在那個時代,曾親近距離看過米國最先進的航空母艦。”

“那艘鋼鐵巨獸,遠比圖片上看起來更加震撼,讓我有種深深的無力感,這種東西需要多少大周子弟的性命去填?”

林楓依稀記得,在說起這件事時,爺爺臉上的歎息和仿徨。

“那種差距……太大了,那時我就想著,抓住機會多看些看的更清楚些,也許將來麵對的時候將士們也能瞭解的更多些。”

“所以他們為我介紹的時候,我就像個求知的孩童般,踮著腳探著頭仔細檢視。”

“嗬嗬嗬,說起這個,我踮起腳的照片,還被彆人給拍了下來,有些人說我給大周丟了臉麵。”

在爺爺林劍說到這時,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他們哪裡知道我那時的震撼。”

“如果可以彆說是踮著腳看,我就是跪在那看也要看的更加清楚,我要看看他們米國人到底是怎麼把這艘鋼鐵巨獸搞出來的。”

“這個時代,差距太大了……”

那話語微微顫抖,一雙渾濁的目光裡,隱隱泛著淚光。

當時尚且年幼的林楓,不知爺爺為何哭了,隻是伸出稚嫩的小手去擦那張臉上的眼淚,感到無比的震撼。

那種感覺,林楓至今未曾忘記半點。

……

最高法院拘押所中。

記者,軍人,科研工作者,律師等等許多人聚集在這,因為這個訊息感到無比的悲憤。

這場公開的審問,也給了所有人發言的權利,現場群情激奮議論不斷。

“他根本不配!不配為林將領的孫子!”

“就是啊,林劍將領是我大周開國的頂梁柱,是我大周的英雄,這種叛國賊怎麼配當林劍將領的孫子!?”

“這簡直是一種侮辱,要是林將領知道自己孫子做出如此行徑,怕是隻會覺得屈辱!”

眾人話語中,悲憤、惋惜,不絕於耳。

叛國賊林楓是林劍的孫子,這訊息如果要是傳出去,這恐怕會對林將領的聲名有損。

可就在這個時候,許久冇有說話的陸遠山陸老,終於忍不住憤然開口。

“你們!”

“你們憑什麼說他不配,我覺得林楓配得上!”

話語激憤,一句話便讓整個拘押所安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看著眼前這位大周科學界巨擘,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激動。

“林劍林將領是我大周的英雄,林楓也是我大周當之無愧的英雄!”

眾人愣住了。

英雄?林楓?

他配得上這兩個字眼嗎!?

可陸遠山那等的滾圓的眼睛,卻讓眾人不敢觸怒這位科學界泰鬥。

“林楓單槍匹馬甚至隱姓埋名,為我大周設計出了強反物質係統,這難道還不夠嗎!?”

“他讓我們大周掌握了甚至比核聚變更效率,更強的能量轉化係統。”

“你們難道意識不到這項科技的可怕嗎?”

平日裡溫和的陸老發起火來,更讓眾人感到敬畏。

“無知!太無知了!”

“諸位,正是因為林楓的貢獻,我們在還冇有吃透裂變核動力航母的時候,就已經跳躍幾個時代,開始著手打造屬於我大周的反物質動力航母了!”

“那將是一艘真正行駛在大洋上的永動堡壘!”

陸遠山怒斥一番,這才轉頭看向林楓。

其他的事他不懂,他隻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的確確帶領大周,向前狠狠的跨了一大步。

他配得上當林劍將領的親人。

不!

不僅是配得上,這番功績,絲毫不遜色與林將領,甚至還要遠遠超過!

“冇有林楓的貢獻,這一切我們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陸老的一番話,讓全場眾人好似啞巴一般失聲。

然而齊文軒卻再次固執的站了出來。

“大周的航母,和這個叛國賊無關!”

“航母的打造,是我大周科研人員努力的成果,是我大周從買來的那艘勃郎帝號航母,一點點改造出來的,與這叛國賊何關!?”

“就算大周冇有研發出反物質係統,我們也依然能造出屬於我大周的航母!”

這番話,當即獲得不少人的附和。

是啊,就算冇有林楓的貢獻,大周依然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

“冇人否認林楓的貢獻,但他之後的叛徒行為,配不上英雄二字!”

“不!我支援陸老的看法,反物質係統纔是未來。”

“哼,就算是未來,也不該是這個叛徒施捨的!”

……

一時間陸老和齊文軒的話語讓眾人吵了起來。

最後還是老法官拍了拍桌子,才讓拘押所內重新安靜了下來。

“這封信件我還冇讀完,讓我繼續讀下去吧,大家都好好聽聽。”

說完,他便將桌上的信件重新拿起:

“爺爺,您或許不知道,當年您踮起腳尖的那番動作,被傳播到了網上,這張照片不僅在那時候引起了大家的爭議,更在幾十年後的今天,讓我大周許多人痛心那時候的落後。

“但是我知道,當年您看到的肯定不止那些,在那趟交流中,您還看到了那弗吉尼亞級核動力攻擊潛艇的可怕威懾力。”

“所以您纔會在那個下午對我說,這個時代,差距太大了。”

“是啊爺爺,差距太大了,哪怕十年前我們依舊冇有追上,米國海軍的攻擊核潛艇依舊是世界上最隱秘航程最持久的戰略武器。”

“從數十年前開始,無論是航母還是核潛艇,我們都遠遠落後……”

老法官緩慢而深沉的話語,讓在場不少的軍人神色激動,淚光止不住溢位眼角。

那個時代的落後,他們這些老軍人是有切身體會的。

大周幾乎是從一片廢墟中建立起來的。

那時的大周幾乎什麼都冇有,有的隻是無數軍人悍不畏死的戰鬥意誌。

在立國後的那場外援戰爭中,他們以凍土豆,炒麪粉為補給,用最基礎的步槍為武器,將那個順利發展了百年,擁有世界上最先進補給和武器的米國,趕出了亞洲。

那是被遺忘的一戰,米國不願意提起。

可大周卻實實在在的犧牲了上百萬人。

“我想,林將領看到那些航母的時候,心情一定是複雜的。”

一位老邁的軍人站了起來,雙眼飽含熱淚。

“當年我們真是要什麼冇什麼,就隻剩下了大傢夥不服輸的信念。”

“林將領踮起的那隻腳,也代表了當年我們大周所有人的渴望,對世上最先進武器裝備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