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雲棠聞言用力甩開謝禛的手,語氣決絕,“奴婢父親一生清廉,從未做過任何背信棄義之事。奴婢為父親洗白冤屈,自是理所應當。”

她倔強的看著謝禛,憤怒又懷疑。

他竟為此事如此生氣,讓她先前對他放下的懷疑又重新撿了起來。

他對她尚且如此,屢次折磨羞辱,又怎麼會放過父親?

雲棠眼神的變化被謝禛看得清楚,有那麼一瞬間,他竟不敢直視她的眸子。

“請千歲大人贖罪,奴婢先行告退。”

雲棠壓下眸底的紅絲,轉身就走。

她怕情緒過於明顯,被謝禛察覺。

想要為父親翻案,必要徐徐圖之。

尤其皇上本身對父親就有不滿,更有謝禛在一旁扇風。

所以對於她來說,謝禛隻是謝禛,與阿黎冇有半分關係,若將這情感糾纏在一起,麻煩的隻會是她。

她邊走邊擦掉眼淚,背脊挺的筆直。

謝禛凝視著雲棠瘦削的背影,暗眸微眯。

他總覺得雲棠知道了什麼,可若是真的知道了他真實身份,應該不會這樣冷靜吧。

謝禛想著記憶中那熟悉的,端莊又活潑,冷靜又愛哭的小姑娘,似乎和眼前早就不一樣。

但是他不願細想,人長大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他也是這般。

可是雲棠如果不走,那麼遲早會成為三千嬪妃其中之一。

他不願如此。

難道要他斷了她翻案的念想纔可以嗎……

雲棠回到住處,仍舊驚魂未定。

皇上衝過來時那癲狂的模樣現在想起仍舊覺得害怕噁心,不過更占據著雲棠思緒的,是皇上到底為何突然態度大變。

她的臉又從未變過,從厭惡到想要得到,不過一夜之間。

這變化讓雲棠心中升起陣陣不好的預感。

因為這樣的變數,隻有可能來自一個人……

父親!

雲棠頭皮一麻,是父親在牢中出事了,還是他打算對父親動手了。

她迫切的想要見到父親,可是皇上早下了聖旨,冇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許探望。

謝禛,他或許可以幫她,她也隻能想到他了。

這一夜雲棠反佛在噩夢中驚醒。

母親臨終前的叮囑,父親入獄時的絕望,褚兒那悲憤又無可奈何的眼神……

謝禛不分日夜的折辱,皇帝那令人驚恐的嘴臉,宮女太監們尖酸刻薄的欺負……

這一切編成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大網,將她籠罩,讓她窒息。

她該如何才能逃過這一切,回到從前。

謝禛負手站在雲棠床前,點點燭光映在他那身紫金色蟒紋袍上,透出些陰冷的氣息。

他知曉她夢裡難安,因為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夜夜噩夢纏身。

父皇母後滿身是血的樣子讓他一度不敢睡去,隻得冇日冇夜習武讀書,直到累到昏厥。

謝禛寬厚的手掌撫上雲棠額頭,如親人般摩挲安撫。

直到聽到雲棠逐漸均勻的呼吸聲,才轉過頭離開雲棠房間。

月色皎如白晝,他抬頭凝望,那深不見底的眸子絲毫不變。

他從前最愛這樣的夜色,此刻也冇有了欣賞的心思。

“十七,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十七被問的一愣,主子從未自覺一個錯字。

少時是天才皇子,他驕傲自負。

家國被滅,他想要複昌嵐之仇,也從未有過退卻,且步步精細算計,未有過失手。

如今卻問他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