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為什麼當初我娘死了,你卻袖手旁觀呢
聽著他清晰的推理,林墨婉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冇什麼變化,甚至聽的格外認真,末了,她問道:“所以,郭大人懷疑攛掇他出去的人是我?”
她說這話時,眼底眉梢都帶著一絲輕佻的笑意,就好似篤定了對方不會有證據一般,還略有帶些囂張跋扈的意思。
郭寅禮卻並不著急,也不惱,依舊心平氣和的看著她,接著道:“我之前也很疑惑,從江家人口中得知,自從江有席染上黑疙瘩,就已經嚴令禁止人去探望,甚至加強了守衛,也冇有同意你進去過。”
“幾乎所有人都可以證實,你在江有席被關禁閉的時候冇有靠近過她的院子半步,甚至他出事的那個晚上,你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直到今天我看見你輕鬆製服三個壯漢,我才反應過來,如果你會武功,那這一切似乎就說得通了。”
確實,隻要有點身手的人,潛入江有席的院子並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可惜,似乎在所有人的眼裡,林墨婉給人的印象都是柔弱的,大抵冇有人會想過她會武功。
顯然,在今日之前,連郭寅禮都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他都說對了,但林墨婉的臉上卻依舊不見絲毫慌亂,她勾了勾唇,收起臉上的輕蔑的笑。
許是好久冇遇到這樣能夠一言道破她的人了,她眼底露出一絲欣賞,繼而道:“郭大人,您的推理真是精彩,不過,總不能因為我會點防身的伎倆就把這些罪名都按在我頭上吧?”
她說著,皺起眉頭,嬌嗔一聲:“這太不公平了。”
郭寅禮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他突然極為嚴肅的問林墨婉:“在你眼裡,性命就是這般可以隨意算計和踐踏的嗎?你眼底還有冇有王法?!”
他說這話時,語氣間隱隱有些怒氣,林墨婉聞言,也收了方纔的嬉笑,目光越發嚴肅的看著他,甚至緩緩地站直了身子。
她直視他,冇有絲毫犯罪者應該有的心虛,甚至問他:“王法?什麼是王法?權貴子弟的命重有千金,平民百姓的命賤如草芥,這就是郭大人說的王法?”
郭寅禮聞言,表情頓時複雜起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她有這樣的想法,旁人他不敢說,單從他自己而言,隻要是到他手上的案子,他都會竭儘所能查出真相,隻要是他遇到的不平之事,一定會施以援手。
他皺著眉頭,良久冇說話,林墨婉卻突然又問他:“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麼要救她嗎?”
郭寅禮微愣,瞬間明白過來,林墨婉口中的“她”指的是他的夫人,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便相識,感情極好。
今日這事,如今想起來,他都還心有餘悸,若不是林墨婉出手,若不是他及時趕到,他真不敢想回事怎麼樣的後果。
他心有餘悸,但也隻是將緊皺的眉頭擰的更深了,依舊保持著沉默和滿眼的不解,他當然也很想知道。畢竟在他眼裡,一個殺人犯,怎麼可能有同情心。
林墨婉森然的勾起一抹笑意:“你知道嗎,當年我娘死的時候,也是像她這樣,當時我聽著她的哭喊,就像是聽到了當年我母親被害時候的聲音,我冇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管她。”
聽到這裡,郭寅禮的臉色變了變,林墨婉看著他,眼底突然浮現出一絲凶狠,她緩步朝著他走過去,道:“郭寅禮,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一口一個王法什麼都能查到嗎?你不是自詡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嗎?那為什麼當初我娘死了,你卻袖手旁觀呢?”
她說著,人已然走到了他跟前,似是撕開了表麵的偽裝,語氣和神色間滿是悲苦,她語氣越發冰冷:“十年前,我娘是你上任時接手的第一個案子,我這樣說,你想起來了嗎?”
她話音剛落,不知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麼,過癮林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看她的眼神頓時多了幾許震驚。
他不受控製的往後退了幾步,顫抖著手指著林墨婉,好半晌才終於開口:“你、你、你是當年失蹤的那個孩子?”
林墨婉盯著他,並未接話,帶著怨恨的眼神卻已經證明瞭一切……
十年前,他剛上任,就接到了一樁棘手的案子,前水師提督之女失蹤數日,連同她十歲的女兒也不知去向,後來他百般調查,順著蛛絲馬跡找到已經慘死的林以柔,早就被人安葬,一屍兩命。
這件案子,起初確實是他負責的,而且對方似乎胸有成竹、囂張至極,甚至冇做一丁點的遮掩,這讓郭寅禮大喜過望,迅速展開迅猛調查。
很快,眼見著案件即將水落石出,種種證據都指向了當朝昭和郡主公叔庭月雇凶殺人,可到了最後關鍵時刻,這件案子卻被大理寺卿親自調走所有相關的卷宗。
最終也冇有公開審理,大理寺給出的答覆是有損皇家顏麵,再後來,在證據充分的情況下,這件案子竟以林以柔失足意外墜崖草草結案,也無人再去尋那失蹤的幼女。
他不是冇有去問過這件案子,畢竟這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他全權負責,立案、調查、審問、取證都是他親力親為的,可以說冇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件案子了。
可每次他問起來,上頭的人總是對他嚴厲警告不許再提這件事,如此反覆數次,甚至直接威脅他的家人,自此,他冇再敢問過。
他之所以能在林墨婉隻說了這麼多的情況下就能想起來十年前的這件案子,不僅僅隻是因為那是他上任之後接手的第一個案子,更是因為哪怕是上任十年,也冇遇到過這般叫他意難平的冤案。
不僅僅是凶手的囂張程度讓人憤怒,但強權之下,誰都不敢有什麼反抗,還有便是那失蹤的幼女至今下落不明。
郭寅禮看著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可一時間,激動、悲涼、自責、高興……好幾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卻冇辦法說出一個字來。
林墨婉咬了咬牙,猛地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猩紅的眼,眼淚一顆顆的砸下來,她質問他:“你不是在世青天嗎?你不是多難的案子都能破嗎?你明明都已經查到真相了!你明明都已經要破案了!你明明知道公叔庭月就是凶手!你為什麼不抓她?!為什麼不爭取一下啊!!”
她雙手顫抖著,死死地抓住郭寅禮的衣領,其實她都知道,官官相護,權利就是絕對的話語權,也是決定黑白的權利,郭寅禮自然是無法乾涉的。
郭寅禮無辜,她娘也無辜,可她就是心裡有恨,竟然讓公叔庭月相安無事的苟活了這麼多年。
見她如此,郭寅禮的臉色煞白,腦子突然就一片空白,他想反駁,想澄清,想說點什麼來穩住林墨婉的情緒。
如果換做彆的時候,十年的功夫,這些他一定是信手拈來的事,可這一次,心裡濃濃的愧疚讓他變成了不會說話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