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有呂後乾政,後有漠北亂權。

對於她一個罪臣之女,即便蒙冤,又該如何平反呢?

謝清棠隻盼著,蕭寅淵能說話算話,在她二十五歲那年,放她出宮,與阿弟團聚。

等她出宮,不管日子多苦多累,都好過在這裡的每一天。

後半夜她仍被雷聲所困夜不能寐。

索性坐起身,照著燭火修複起燕寧送給她的泥俑娃娃。

幼時,母親也給她和姐姐做過這樣保平安的泥娃娃。

可最後,她活下來了,姐姐卻不在了。

她收起泥俑,忍著針紮般得刺痛下地,將朱窗打開,任由風裹挾著雨撲向她毫無血色的麵容。

那顆軟弱的心一點點重新變得堅韌。

再抬起頭,又是那個沉穩從容無懈可擊的謝清棠。

雨下整夜,雲朵糾纏成碩大一團,籠罩在晨光初現的宮殿上空。

霏霏細雨裡,謝清棠換好宮裝,撐傘向祈福的神殿趕去。

祈福禮節繁雜,她儘力加快了速度,可要做的太多,腿都跪斷了,纔在天色將暗的時候全部完成。

謝清棠揉著痠疼的膝蓋爬起身,顧不上換衣服,想起和燕寧一同放煙花的約定,匆匆交了祈福紅繩就往外走。

可剛拐進禦花園的宮道時,就被人迎麵攔住了。

是呂後身邊的榮嬤嬤。

上次見她時還扶過她,如今卻是沉著一張臉,“謝女官,典禮出了點問題,皇後孃娘召你前去椒房殿,跟老奴走吧。”

她望向遠處。

心下想著燕寧不會一直傻等,便帶著滿腔疑惑跟在榮嬤嬤身後匆匆往前走。

一進椒房殿,呂皇後坐在中央,麵色凝重。

殿內一片安靜,靜的令人心慌。

蕭寅淵、耶律述朵和一眾大臣也在,所有人都看向她。

謝清棠不知出了何事,屈膝行禮後呂皇後長袖一甩。

“把你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

流螢走出人群,伏身而跪。

“奴婢昨夜途徑神殿,聽見裡頭傳來男女不堪之聲,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太監宮女在此對食,湊近一看,即便當時殿內昏暗,也實實在在看清,謝女官與一男子抱在一起,正行不軌之事。”

“好啊——!”

耶律述朵騰一下起身,“後土神母像下,也敢行此穢亂宮闈之事,謝清棠啊謝清棠,本公主今日看你如何辯駁!”

謝清棠猛地攥住手心。

昨日人影...果然是華陽宮的人!

她下意識就瞥向蕭寅淵。

他一身緋紅錦袍,束髮金冠,俊秀的臉龐儘是清冷,坐在高台上,低頭飲茶。

站在一側的耶律述朵,則是一副趾高氣昂看好戲的神情。

謝清棠輕歎一聲,雙膝跪地,恭謹道:“回皇後孃娘,祈福典禮前夜,奴婢隻是按例前去神殿檢查,並非與人苟且。”

“並非苟且?”

耶律述朵走到她麵前,“啪嗒”一聲,一對兒東珠耳璫擺在謝清棠麵前。

“從你房內妝匣搜出來的,人人皆知,這東珠是我漠北珍寶,連皇後孃娘都不曾有,若不是那姦夫偷來贈與你,你又是從何得來?!”

流螢忙應聲道:“聽說謝姑姑前幾日出了宮,定是去尋買主了。”

謝清棠一下子窒了呼吸。

“可有此事?”

呂皇後從花盆裡摘下一朵牡丹,用剪子剪掉尾端,慢慢撚碎花瓣。

整個椒房殿都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氣氛。

“東宮掌事女官與人私相授受,皇後孃娘,太子哥哥,西梁何曾出過這樣的醜事?”

耶律述朵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