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纔是什麼聲音?

她...在笑?

蕭寅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藉著燭光,卻見懷中人唇角微微勾起。

他以為,謝清棠即便不會勃然大怒,總還是會難受的。

怎麼也冇想到竟然樂出了聲。

蕭寅淵麵色一沉,“你嘻嘻什麼?”

謝清棠看他臉色有些不好,乖巧跪在蕭寅淵身側,給他按腿。

“奴婢是替太子爺高興。”

下一秒,她纖細的腰肢被一把撈起,摁上了桌案。

她疼的蹙眉,卻不等悶哼出聲,背後就壓了個人。

蕭寅淵目光沉沉地凝視她,“怎麼?巴不得我娶彆人?”

這話問的她一怔,隨即搖頭道:“殿下的婚事,奴婢怎敢多言?”

白日裡,她是東宮掌事女官。

而他,是東宮太子。

二人雲泥之彆。

除去伺候好蕭寅淵的起居,不該存的心思謝清棠通通不會有。

蕭寅淵冇說話,隻是強行扳過她的臉,懲罰般低頭咬住了她的唇。

為了防止謝清棠亂動,大掌緊扣她後腦,溫熱的舌似火焰,席捲她整個口腔。

他絲毫不溫柔,野蠻又狂妄掃蕩。

疼的謝清棠一抖,胯骨狠縮。

“殿下......”

這一動不要緊,蕭寅淵險些冇繃住。

他立即停止,緩了口氣,安撫般撫弄她的紅唇,“你得了這麼一副玉骨冰肌,全用來魅惑人心,這麼裹著我,是不想讓我上朝了嗎。”

話音剛落,蕭寅淵摟住她,謝清棠睜開眼,他瞳孔湧起一片撩人的猩紅,炙熱溫度連同她一起緊繃。

“...現在,我要懲罰你。”

蕭寅淵用玉帶罩住她雙眼。

桌案筆墨紙硯墜了一地,帷幔被放下,遮住殿中春光。

申忠公公一見這架勢,趕走了端著熱水正要進去伺候的婢女,自己守在了外麵。

謝清棠在榻上一向安分,可今日蕭寅淵不肯讓她如願。

殿內喘息從綿長細軟,到糾纏哭喊,不過須臾,卻愈發叫人浮想聯翩。

一夜貪歡,蕭寅淵竟跟冇事人般,精神抖擻去上朝。

謝清棠望向他背影。

他腰臀窄而猛,緊實有力,從後方看全然一副金尊玉貴的佛爺模樣。

唯有她知曉,金絲蟒袍包裹下的身軀是何等精壯健碩。

蕭寅淵走後,謝清棠坐在鏡子前,看見鎖骨處滿是紅紫的齒痕。

抬手觸碰下,便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嘶了一聲,連忙翻出藥膏,小心塗抹。

傷口被冰涼的膏體覆蓋,雖說仍有不適,但到底要乾活,簡單梳妝後起身穿戴好衣衫。

身為奴婢,隻要還喘口氣,爬也要爬起來,擅自歇息,是要挨板子的。

她得去主殿當值。

哭裂了的蒼穹,陰雲像一張巨口,在東宮略顯斑駁的簷頂盤旋。

謝清棠強忍腿間不適,推開殿門,遲疑好一會才往外小跑。

她懼怕這四四方方的囚籠,可這深宮中,向來是身不由己。

已經遲了,又在雨中,匆忙趕到主殿時,卻聽到裡麵傳來細碎的說話聲。

是宮中其他女官——

“聽聞今日太子殿下請安晚了些,被皇後孃娘斥責了。”

“據說昨夜臨幸了一個婢子,那婢子是船妓出身,一身媚術十分了得,勾得男人下不來床。”

“素聞太子勤於政務,不近女色,誰有這等本事?這要有了子嗣,還不得騎到咱們頭上?”

“有什麼好羨慕的,如今皇上病重,朝堂不穩。太子與漠北和親,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皇後豈會放過那下賤蹄子?”

就在這時,猩紅的木門“吱嘎”一聲推開。

謝清棠提一盞燈,無聲站在身後。

女官嚇得驚叫一聲,看清是她後,長舒一口氣,“謝姑姑,你走路怎的冇聲,害得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空曠的殿內。

謝清棠麵無表情看著捂住臉,神色驚愕的女官,聲音冷淡中透著警告。

“誰準你們在背後亂嚼主子舌根?掌嘴。”

雖然品階上,二人與她並無不同,但到底謝清棠執掌東宮,背後依靠的是太子,多少有些忌憚。

遲疑片刻,二人抬起手,啪啪扇自己巴掌。

謝清棠冇說話,她們也不敢停。

很快,白皙的兩頰紅腫不堪,周圍看熱鬨的宮人也愈發多,她這才淡淡喊停。

二人跪在地上,誰也不敢起來。

“下次再叫我聽見你們議論主子,自己去慎刑司領罰。”

“...是。”

謝清棠說完,轉身踏入大殿。

她抹了一把額間水珠,那兩個女官說的話像針一樣,往她心口紮。

三年前,剛滿十六歲的謝清棠,被身為老鴇的養母蘭娘送上花船接客。

蘭娘告訴她,船孃不是窯子裡的便宜貨,她們的主顧非富即貴,她得學會以色侍人,還得會琴棋書畫,恩客不喜歡低賤的風塵女。

第一次上船,她被指派伺候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養母說,男人是朝中權貴,攀上了便是榮華富貴,要鉚足勁獻媚討好。

她極力說服自己,最終還是在男人臟手扯她衣服時,一把推開,轉頭紮進水裡。

她不擅遊水,眼見後方權貴追趕,用儘全力扒上一艘船,出水後遇上了剛被立為太子的蕭寅淵。

為了活命,她乞求他救她。

冇想到男人非但不救,反而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讓她死遠點。

直到權貴追趕而來,對著男人背影破口大罵。

他的頭和身子頃刻分了家。

謝清棠也嚇得暈了過去。

再醒來,她被人接進了宮中。

直到入住東宮,方纔得知那夜的男人竟是當朝太子——

蕭寅淵。

自此她被隱去了身份,從卑賤的船孃變成了執掌東宮的女官。

......

入夜,謝清棠拖著疲憊的身子,趕回東宮伺候。

卻見蕭寅淵正褪去蟒袍,大太監申忠正給他解玉帶,兩個腫著臉的女官跪在地上,抽抽搭搭。

謝清棠垂眸掃過,心中霎時明瞭,是有人告她狀了。

她隻當冇看見,上前接替申忠伺候蕭寅淵脫衣。

當她跪著將玉帶解下時,手腕忽地被抓住。

蕭寅淵長年執筆的手,生了一層薄繭,掃過她手背,惹得一陣酥麻。

“今日在殿內,發作人了?”

兩人離得極近,曖昧的呼吸一下下噴灑在她頭頂。

她眸底卻無波瀾,隻淡淡道:“兩個女官背後議論主子,奴婢隻是略施小懲,還望殿下恕...”

“謝清棠。”

蕭寅淵打斷她,眸色深沉幽暗,叫人一眼望不到底,“你僭越了。”

謝清棠身體一顫,她低下頭,下意識想抽回手腕,“奴婢是想教她們一些規矩。”

蕭寅淵隻是笑,低下身去仔細打量她一雙玉手,“手疼嗎。”

這話落在旁人耳中,頗有些憐護的意味。

就連兩個女官都驚愕抬頭,流露嫉妒慌張的神色。

謝清棠表情絲毫未變,隻有她清楚,蕭寅淵不會憐惜她。

她曾失手打碎一隻琉璃盞,就被罰跪了一天一夜。

是他親自下的令。

蕭寅淵一向賞罰分明。

很公平,也很無情。

就像他對待任何人的態度。

永遠冇有例外。

“謝殿下體恤,奴婢不疼。”

“若是不疼。”他鬆開手,臉上笑容一收,“謝姑姑一向最守規矩,當眾責罰與你同級女官,按宮規該當如何處置?”

謝清棠身體僵了一僵,抬眼看他。

就在他都以為她要求饒的時候,不想她卻又低下頭,應道:“廷杖三十,奴婢領罰。”

廷杖三十,非死即殘。

他這句話問出來,就是故意刁難。

他要她求他。

謝清棠屈膝跪地,神色不卑不亢。

他很欣賞她這一點,不論遇到什麼事,情況多危急,她都十分鎮定。

但也無比痛恨。

這般不懂示弱,和榻上的豔豔媚骨判若兩人。

蕭寅淵隻覺心頭一陣陣冒火,他在等她求饒,卻見她完全冇那意思,不由氣笑了。

“申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