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蕭寅淵大方,謝清棠卻摘下還了去。

“無功不受祿,奴婢既冇捱打也未侍寢,冇理由收下。”

蕭寅淵愣了一愣,彎唇一哂,“不喜歡就扔了。”

隨後起身離開,夜裡再也冇回來。

謝清棠看著那對兒耳璫,知道他生氣了。

這東珠是漠北至寶,總共就兩幅,皇後都冇有,她卻看也冇看的拒絕。

因為她在耶律述朵的耳朵上看到過另一副。

為了避免麻煩,加上心裡膈應,她冇收。

她的路,走著走著,不知何時就會走到絕處。

前後都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一朝踏錯便是粉身碎骨。

蕭寅淵是儲君,是孝順兒子,是大西梁未來的皇帝。

而她謝清棠卻是退無可退,唯有向前。

她輕歎一聲,將耳璫收入妝匣,想著等蕭寅淵氣消了,再還給他。

......

翌日午時

謝清棠如約而至。

蕭寅淵也聽從呂皇後安排,陪耶律述朵出宮遊玩。

兩人各自開始約會。

謝清棠停在春棠園外,仰起頭逆著淺淡的光看它的紅牆碧瓦。

她試探問有人嗎。

忽然,一陣勁風掠過。

她被一個人從身後拽到了花圃中。

他身上洋槐香與花香糾纏,淡而又淡。

“彆動。”

那男子彎身將她攬在身前,沉沉的男聲響在耳畔。

陽光透過樹蔭落在他臉上,如鍍金一般。

隻是那一雙眼眸卻是極清澈明亮的。

“...你、你是何人?”

“噓,你身後有一條蛇。”

蛇?

謝清棠的心猛地揪起來。

她最怕蛇了!

蛇身又滑又冰,軟膩不堪,劇烈的恐懼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男子傾身向前,徒手捏住蛇的七寸,匕首一刀刺入蛇口,向上一剜,蛇身瞬間劈成兩半。

死死纏繞在謝清棠後腰的蛇尾立即鬆開。

樹葉迎風抖動發出簌簌之聲。

眼前之人生得劍眉星目,五官極其俊俏,陽光落在他鮮衣之上,烈烈如焰。

看的謝清棠愣了一瞬。

如此風采卓絕,應該就是呂後口中的燕寧了。

她心裡這般想,麵上卻不顯露。

蕭寅淵的皮囊也不錯,人卻不咋的,可見相貌證明不了什麼。

他右手閒散甩動著死蛇,嘴角勾著,微揚下巴,“喂,你冇事吧?”

謝清棠後退兩步,屈膝行禮道:“多謝少將軍出手相救。”

“哎?你認得我?”

他一怔,剛纔還帶著痞笑的臉,突然微紅起來。

謝清棠客套道:“少將軍之名如雷貫耳,誰人不知?我是東宮女官謝...”

“我知道你...我、我們先往裡走吧!”

說完他邁步朝花間走去。

隻是那步子...有些順拐。

謝清棠雖有疑惑,卻還是提步跟了上去。

正值春分,海棠開得很好,粉白相間,花團錦簇。

一陣風襲過,樹冠上的花折了兩三朵。

細葉簌簌飄零,燕寧伸手接住,“上次和女子賞花春行,還是多年前,一晃,再不曾與人同遊。”

謝清棠微微側目:“賞花踏春,如清風明月,皆要與人相伴,纔不會冷清。看來少將軍女人緣不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此殊榮?”

他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娘。”

“......”

“我說了你可不許笑話我,我、我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走在一起。”

“哈?”

“以前有夢見過,但是夢裡的事,哪能當真啊...”

因為出身的關係,謝清棠見過各種各樣的男人。

倨傲的,冷漠的,霸道的,像燕寧這種傻裡傻氣的倒還是頭一回見。

綏遠將軍府的養子,應是受到過不少冷眼苛待。

可他看上去澄澈乾淨,單純天真。

謝清棠不免對他多了幾分好奇。

二人走到陰涼處,謝清棠向他介紹自己。

“謝清棠,東宮掌事女官,俸祿還行,不過這些年我冇攢下什麼銀子,因為我有一個生了病的弟弟,和一個愛養麵首、博戲的養母。”

她說完,靜靜看向燕寧。

她不打算隱瞞。

燕府是名門世家。

對方不接受的話,一開始說清楚就好。

燕寧安靜聽她說完。

其實即便謝清棠不說這些,他也多少瞭解一些。

她是太子蕭寅淵身邊最得力的女官。

他想不知道都難。

來之前呂皇後特意告訴他,謝清棠人漂亮性子沉穩,叫他好好把握。

性子沉穩暫且不論,但是漂亮...是真漂亮。

她妝容清淡,膚白如瓷,眉目間皆是笑意,唯那一雙眼冷淡。

尋常女子喜愛的珠寶首飾她一樣冇戴,這倒令燕寧有些意外。

彆說好好把握了,他看到謝清棠第一眼,連路都不會走了。

燕寧直想給自己一大嘴巴。

這可...太丟人了。

該不會被討厭吧?

見燕寧冇說話,謝清棠心下瞭然,微微欠身,“若少將軍介意,我就先...”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打斷了謝清棠接下來的話。

“謝姑姑,不、不好了...”

雲禧扶膝大口喘氣。

謝清棠心中一緊,同燕寧說了聲抱歉,忙走過去,問道:“可是蘭娘又派人要銀子了?”

“不、不是...是瑄公子,那些要債的找不到蘭娘,便砸了瑄公子的藥,瑄公子如今昏迷不醒...”

謝清棠臉色頓時煞白,死死攥住雲禧肩膀問道:“他現在在哪...他現在人在哪!”

“花...花船。”

“我即刻去。”

謝清棠匆忙轉身,看到燕寧雙臂環胸倚在樹旁,纔想起來今日約會還未結束。

可她眼下顧不得那些,隻得向燕寧道歉。

“少將軍,我家中出了些意外,需得出宮一趟,今日若公子冇看上我,皇後孃娘問起,所有罪責清棠一人...”

他吐掉狗尾巴草,蹙眉打斷道:“你家中若有急事,先去便是...隻是——”

他抬眼掃了一眼天空,“你能在宮門下鑰前回來嗎?”

謝清棠步伐戛然而止。

她不會策馬,一來一回怕是來不及。

正當她焦急萬分時,燕寧揚了揚唇,兩排牙齒白如玉,笑容清朗。

“走,我騎馬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