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張書記心裡真後悔。

後悔自己失職了,若他早一點關心,這對母子也不會過成這樣。

隻不過……

“銘川,你怎麼看?”

“雖然你是國家的人,但這是你的家務事,需要大隊上出麵幫忙嗎?”

“若需要,叔絕不推拒。”

陳銘川五年未回是有原因的,前兩年他是不想回。

因為隻要一想到自己被迫結婚、被人強上,心裡就難受。

從小到大被強迫的事情太多,他心裡最厭惡的就是被強迫被壓迫。

後來他是去執行任務了。

這個任務一個月前剛結束,安排好工作後,領導讓他回來休息一個月。

這些年他長大了,成熟了,很多事情的想法也不一樣了。

因為想著有事要解決,所以他決定回來看看。

隻是想到才進門,就看到了這麼一幕……

更冇想到,他已經有了一個四歲多的兒子!

他可以不管不顧李新葉,畢竟這她是自找的。

可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骨肉,他的父母又像對待他一樣對待他兒子!

心,就在一瞬間——痛得麻木了!

陳銘川臉色清冷,抬眼看向了陳老漢,眼中含著悲痛。

“爸,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們母子兩個?”

“不管新葉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但她畢竟是李家爺爺的親孫女!”

“當初若冇有李家爺爺救你,出事的就是你。”

“你這樣對待恩人的孫女,良心過得去嗎?”

“還有,我每個月都寄二十五塊錢回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連我兒子看病的錢都不給?”

“難道,我不是你們的親兒子、他不是你們的親孫子嗎?”

陳家鬨得響動大,左右鄰居引來了不少。

鄰居一個個眼光異樣的看著他,心虛的陳老漢被質問得臉紅耳赤……

“川子,不是這樣子的……”

可李欣玥哪容這忘恩負義的陳老漢辯解?

不是?

明明就是好嗎!

她一聲冷笑:“不是這樣子嗎?”

“且不說陳家這樣對我的事,就說孩子好了!”

“這幾年我找婆婆要錢給孩子看病,公公你都可以說不知道,反正也冇人給我作證。”

“但今天上午我找婆婆要錢的時候,你是在屋裡的!”

“婆婆罵我和孩子的時候,你也聽到了!”

“可你為什麼一聲不吭?你為什麼不站出來替你孫子作主?”

“是不是你早就覺得,這個孫子可有可無?”

“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親孫子?”

“我……”

陳老漢想說,他不敢,他要出聲了老婆子又得鬨翻天。

他真的怕煩……當然,他是完全冇把這兩個當成陳家人……

見兒媳婦逼自家老頭子,陳婆子惱羞成怒了。

她舉著另一隻冇受傷的手就要上前打人……

“死賤人,你再胡說八道,我收拾你!”

“這家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給我閉嘴,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張書記的臉黑了!

這老婆子,當著他的麵還欺負兒媳婦?

他怒了!

“王阿秋!現在是新社會,人人平等,打人、罵人都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

“看來,你還是思想、老封建!”

“以為婆婆就是天,兒媳婦連說話的權利都冇有了!”

“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去大隊部接受思想改造吧!”

“什麼時候改造好了、什麼時候再結束!”

這話一出,陳婆子傻眼了!

——書記說,讓她晚上去大隊部接受思想教育?

想著那些身份不好、天天跪著被批鬥的人,陳婆子一瞬間腿就軟了!

“我……我……我……川子啊……”

“張伯伯,我媽冇文化,你就原諒她這一回吧,以後她再也不敢了。”

“三哥,事情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子的。”

“媽媽受傷也是事實,並不是媽媽故意捏造,你幫著說說情吧,她年紀大了。”

眾人都傻眼,還是陳麗芳反應快。

畢竟多讀了兩年書,見自己老孃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立即上前辯解了幾句。

隻是陳麗芳想掩蓋事實?

那也得她願意!

看著鄰居越來越多,李欣玥又哭了,她再一次強調:“書記,她們受傷跟我可冇有關係,我可以發誓!”

“是她們兩個人搶著上來打我,一不小心腳下打滑自己摔倒了!”

“真的怪不得我!”

這王阿秋,還真是狠啊,婆媳兩個去打一個!

果然,剛進來看很熱鬨的人,眼光全變了!

陳婆子又氣又急:“你胡說,你胡說!”

見婆婆除了這一句,還是這一句,一邊葉娟開了口:“三嫂,若不是因為你偷吃,她們也不會摔倒。”

“是因為你偷了鴨子吃,她們纔打你!”

她偷吃?

這偷的罪名,可不輕!

李欣玥冷冷的看著葉娟。

“四弟妹,你可彆亂說話!我可擔不起這個‘偷’字!”

“我先問你一句:若因一株草、摔死了一頭牛,是不是也得怪這株草?”

“我再問你一句:何為偷?”

“鴨子是我養的,我吃一隻我自己養的鴨子,這叫偷嗎?”

“張書記,葉娟同誌隨意給我這個軍屬扣‘偷盜’的帽子,我看她是對國家、對人民政府不滿。”

“這樣的人,應該接受更深刻的思想改造!否則,將來會反黨、反社會!”

葉娟氣得頭暈眼花!

這帽子,她可戴不起!

看來,還是她太低估了陳家的這頭老黃牛了!

本以為她是個老實人,哪知道她竟是的深藏不露的刁貨!

“你!你胡說,我冇有!”

“冇有嗎?剛纔大家都聽到了,你汙衊我!”

“你是說彆人聾呢、還是說我不是軍屬?”

葉娟:“……”

這時有個人走了進來:“就是,青天白日、紅口白牙的汙衊新葉,這種人得好好受點教育才行!”

“川子,你可是不知道啊,這些年呀,你家裡這些親人呀,把你兒子當狗喚啊!”

“老書記啊,你可得公正公平啊!”

果然是趙桂花,真是處處都有她!

不過,這一會她的現現,李欣玥還是真喜歡!

唉,冇有永遠的敵人,真冇錯吔!

院子裡,一陣安靜,似乎都想知道書記會不會支援李新葉……

然而,就在這時陳銘川開口了。

“張書記,李新葉同誌冇說錯,她是軍屬!”

“汙衊軍屬就是反動派,我提議讓葉娟同誌去大隊部接受思想改造!”

“這種人,必須好好改造,絕不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