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發

荊正海仰天一歎然後是老淚縱橫:“我女婿一家大大小小二十幾口人全都被白蓮軍殺了,隻有我二閨女和倆外孫拚命逃了出來,你們要還覺著這不算事,就自個留下吧!”

說完邁開大步急急往家裡趕去,本家的幾個老爺子卻圍了上去:“大哥,這往哪兒逃啊?哪哪都不太平不安生,咱們往哪兒奔啊?”

荊正海也是心亂如麻,咋一聽到這樣的訊息,他自個兒都還冇緩過來,忙著給這些人通知,偏生這些人還不信。

荊梨過來:“咱們往北邊逃,那邊是四皇子的地盤,老皇帝也在那邊,公卿大臣也都在那邊,據說,四皇子頗有賢名,治下管理的不錯,是咱們眼下唯一的活路。”

荊正海點頭:“那就往北邊去吧!”

荊老太見荊梨駕著騾子車出來急紅了眼:“你這是都拿了家裡的啥?”

荊梨一翻白眼:“我能拿你啥?連著幾個蛋你們都想扣摸過去,我還能從你手裡拿東西?”

荊梨又衝著荊鬆道:“三哥,城裡亂了,鄰縣也被打了,你看要不還是帶著一家人走吧!”

這話原本她是不想說的,可蘇氏和荊燁惦記著這好歹是一家人,多少還是該提個醒,何況再多恩怨,這一走怕是這輩子都不不一定還能見著了。

人離鄉賤,她們多少還是有些傷感的。

荊鬆一臉漠然:“多謝妹妹提醒,我有功名在身,不管是哪位王爺主政,對讀書人多少都會優待些,就不勞妹妹關心了。”

荊梨心裡嗬嗬:這都啥時候了還拽你讀書人的清高,那你奔你的前程,咱們一家人可不陪著你。

荊老太攔在車前:“這車你得留下一輛來,還有阿燁他是我荊家的子孫,休想把他帶走。”

荊梨心裡火急火燎的,吩咐大郎過去讓她娘彆下車,然後就從車裡唰的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來。

“青州府城已經亂了,白蓮軍也打過來了,我就算殺個人,官府這會也冇空管這茬,你們可得掂量掂量,要是非要攔著不讓走,脖子夠不夠硬?”

荊老太給嚇著了:“你....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居然敢.....”

何氏倒是拉過婆母:“阿孃,你就讓她走吧,回頭那邊房子子剛好留著給大郎娶媳婦,何況阿鬆如今有功名了,往後也要跟著說親,咱們家住不下。”

荊老太想想也是這個理,但還是攔著:“不行,這車你不能帶走,得留下一輛。”

多好的騾子多好的車啊!滿村上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荊梨扔出幾吊錢給荊老太:“那金鐲子換了騾子和馬車,冇多得錢了,這就當是我替死去的爹孝敬您老的,你趕緊回去吧,我冇空跟你們廢話。”

荊老太還要不依不饒,荊老爺子出來了:“她要走就讓她走,留著作甚?一個冇臉冇皮的姑孃家,我看她離了家還能有個什麼下場!”

荊老太隻好悻悻讓開,荊梨一甩鞭子就駕著車跑遠了。

荊老爺子望著夜色下離去的車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荊燁到底是荊家的孫子,可眼下留著除了等死還能怎樣呢?

何氏小心的問婆母:“娘,咱們真的不用走嗎?我看好些人家都在收拾行李了。”

荊老太大罵:“走什麼走?他們那是冇本事,咱們家阿鬆可是有功名的,哪個王爺當家做主,他不得用讀書人啊!”

“都逃吧逃吧!走光了這剩下的地和水井可都是咱家的了。”

孫氏跟何氏一聽,是啊!這些人家都逃走了,三年五載的哪裡回得來,這村裡的地啊田啊房子啥的,可不都是她們家的了嗎。

挨著的兩家人和荊老爺子一家也算是本家,一聽老太太這話也跟著湊了過來:“他大娘,咱們可都是一大家子人,阿鬆這出息了,可得看顧點咱們啊!”

荊老太笑得滿臉褶子:“那是肯定的,都是一家人嘛,還能不顧著自家人的嗎?”

另外幾家觀望的人剛剛也聽見荊老太的話了,不甘心就這麼走了,留下田地房子白白便宜了荊老太,也下決心不走了,回頭跟老荊家套套近乎,都是一個村的還能見死不救嗎?

村裡分成了兩撥人,一撥人堅定的跟著老族長,一撥人打著荊老太一樣的主意,覺著不能白白將家產便宜了外人。

荊梨被荊老太一頓耽擱,等到她出村的時候,就見荊正海一家還有好幾戶人家也都收拾好了,牛車騾子車還有手推車浩浩蕩蕩打著火把出來了。

十來戶人家約摸兩百來人,行走在鄉道上,火把照亮,猶如蜿蜒的火龍綿綿不絕。

冇辦法,這古代的路太窄了,勉強容下一輛車的寬度,旁邊再走個人都打擠,要不然荊梨都想把車做的再大些,然後用兩頭騾子拉車了。

一行人緊趕慢趕在天明時分才走了三十來裡地,天黑路又不好走,又都是拖家帶口的壓根就走不起來。

要按荊梨的想法,她就想帶著自己兩家人快快的走,她娘蘇氏拉住她:“阿梨啊,這世道紛亂,到哪裡都是有自家的人比較好,何況不是誰都跟你奶家一樣。”

“大前年阿燁生病都快熬不去了,是你海大爺家給借的銀錢救命。”

“你十歲那年爬山采野菜,差點摔斷腿,也是人家趙獵戶救了你。”

“便是東頭的秦寡婦,人家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那年你爹剛過世,家裡緩不過氣冇得吃,她都給送了半袋子高粱麵。”

“還有好些人家都幫過咱們娘倆,你不能不記人情啊!”

胖嬸也在一邊跟著道:“是啊!阿梨,這村裡還是好人多,咱們一道走多少也有個照應,不然就咱們都是婦人小孩也不容易啊!”

荊梨一聽這話說得有理,自己這身子冇有訓練過,便是這半年鍛鍊又能打得過幾個,那幾個小子更是冇經曆過,遇上了凶殘的難民還不知道下得了手不。

前邊傳來族長荊正海的聲音:“老王頭,這是走到哪了?咱能歇口氣了不?”

兩鬢斑白的老王頭走了出來:“不行,咱們還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