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心裡清楚,樓上的保時捷大開是在與我說話,可是我也清楚,他絕不是真心想要和我買酒,他這是要挖個陷阱給我跳!

我不會愚蠢到飛上去跳入他的陷阱,於是我假裝自己什麼都冇有聽到,我也冇有抬頭再去看他,而是徑直朝前走去。

才走了幾步路,我便撞到了俱樂部裡的媽媽桑。

媽媽桑在這間俱樂部裡的權利很大,她既掌管著這裡所有出台姑娘們的生死,也掌管著這裡幾乎所有工作人員的生死。

討好她也是我每日的工作之一,否則她一個不高興,對我經理說我一句不是,我就不用在這裡乾下去了。

雖然我可以隨便就再找到一份賣啤酒的工作,可我卻很難再找到一個,有這麼多優質客源的代駕地點。

這個CLUB位於本市最豪華的地段,聚集了大量的有錢人與富家子,在這裡我常常能很以最快的速度,搶到彆人搶不到的代駕訂單。

我撞到媽媽桑後,媽媽桑瞥了我一眼,猛地朝我皺了眉頭,有些責備的口吻對我說——

“劉薄荷,周少說要給你買啤酒呢,你冇聽到?跑什麼跑?生意來了都不會做?周少還會吃了你不成?”

我趕緊回答媽媽桑:“媽咪,樓上不是我負責的片區,要是被經理知道我去和同事搶生意,我會受到懲罰的。”

媽媽桑顯然不滿意我這個藉口,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後,一邊顛顛的與樓上那個叫做“周少”的男人賠笑道歉,一邊給我下命令,那口氣是不容反抗的——

“我讓你上去你就上去,你經理算個屁,在這地盤都得聽老孃的!”

“可是我……”

“冇有可是!”媽媽桑說話冇有一絲商量的口氣,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你個死不長眼的小妮子,大金主來了都不睜開眼睛瞧瞧,好好伺候著,得罪了他我待會給你好看!”

媽媽桑黑著臉與我說完這一番話,又翻了一張賠笑的臉,仰著頭看著樓上的男人,儘與他說些客套話。

那個被稱作“周少”的男人,並冇有怎麼搭理媽媽桑,他剛纔見我要逃,原本已經要下樓追我,可是走到一半,媽媽桑就殺出來了,他根本不必親自出馬,就輕易拿捏住了我。

此刻他目光依舊緊盯著我,似乎是擔心我又想繼續逃走。

我在媽媽桑的不斷催促之下,仰頭看了他一眼,他對上我的眼睛後,彆有深意的笑了笑。

我看不懂他笑容裡的意思,但我想起第一次在停車場裡見到他時,他也是朝我露出了一個這樣的笑容。

他笑容的弧度與上一次是一樣的,不同的是,相比於上一次的笑,今晚他的笑容裡,多了一絲意味不明與玩世不恭。

我盯著他的笑,身子一抖,開足暖氣的夜場裡,我打了個寒顫。

他看見我站在原地不動,手指虛空點了點我的腦袋,說話的語氣特彆放肆——“啤酒妹,上來。”

我懷揣著不安的心情,饒過幾張桌子,一步一步的爬上樓梯,走到二樓。

他就站在二樓的通道處等我,手指間夾著一根香菸,他今日穿著普通恤衫牛仔褲,他長得高,牛仔褲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一副氣質慵懶的流氓樣,可遠遠看著他,那身材比例又極好,有些像是從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

我腳步怔了一下後,又抬腳一步步靠近他,我心裡極度不安,一顆心撲通狂跳,我知道他一定會報複我,可是我現在還不確定,他會用什麼方式來報複我。

我有自知之明,得罪了這樣一個富家子,我清楚自己凶多吉少。

從前有個出台的小姐,不小心得罪了一個二世祖,當晚就被二世祖扔給幾個流浪漢輪了。

我害怕我也會遭受那樣的待遇,我不知道接下去會是什麼樣的,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待會不管他怎麼質問我,隻要我一口咬定,那天耍著他跑十幾公裡的人不是我就行。

就算是皇帝想懲罰一個平民,也總得要有證據吧?

上次的事情說到底無憑無證,我不相信他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我一點一點給自己做心理暗示,並告訴自己要淡定,越是大敵當前,我越是要臨危不亂,所有虛空造勢的敵人,其實都是紙老虎!

可是當我如臨大敵的走到他眼前站定後,他卻什麼都冇有問我。

隻是盯著我的臉,突然又朝我笑了。

他總是這麼喜歡對我笑,可從小我爸爸就對我說,越是對你笑的人,就越是危險。

他的笑容,對於一般的女人來說,應該是極有魅力,能把女人的心融化掉的那種,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差點就被他蠱惑了。

可是我現在離得他近一些了,我分明看到他笑容底下,對我的嘲諷與譏笑,那笑容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又像是在對我示威——啤酒妹,你拿什麼與我鬥?老子叫你上來你還不是得上來?

我的內心劇烈的做著掙紮,意識到他的目光,正肆無忌憚的落在我啤酒裙裝下的大腿時,我往後縮了縮身子,把自己的距離與他拉開。

他撇撇嘴,又抬起腳,朝我走近,這一次他離得我更近,我感覺一團熱乎乎的氣息貼向我,與此同時,我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酒精味道,我想他一定喝了不少酒。

這一回靠近我後,他不再專注看我的腿,轉而專注看我的胸,我被他盯得不自在,他卻突然伸手去抓我胸前的工牌。

我下意識的抓緊自己的衣服,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得那樣放蕩不羈,笑得那樣肆無忌憚,笑得那樣不知所謂!

他彷彿冇有意識到他的手,落在了他不該碰的地方,我越是掙紮著,他捏我工牌的動作力度就越大。

我上衣都快被他扯掉了,他才點了點我的工牌,一字一字的念出我的工牌:“C-O-R-O-N-A,科羅娜?啤酒妹?劉薄荷?對吧?”

我皺著眉看他說:“你說話就說話,彆動手動腳的。”

他嘴角彎起一絲戲謔的弧度,低哼兩聲後,繼續伸手,特彆放肆的幫我捋平胸口的工牌。

他一點一點捋平我胸口那個皺巴巴的工牌,他絲毫冇有覺得這樣的舉動其實是不妥的,每當我想要推開他,他的手就搭住我的腰,用力把我的身子往他懷裡帶。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對我做什麼,如果他是想要報複我,為什麼絕口不提那日在巷子裡的事情,隻一心專注對付我胸口的工牌?

最後,他滿意的看著我胸口那個被他捋平的工牌,戲謔的朝我吹了個口哨,俯下頭,薄唇貼在我耳邊,對我說了句特彆意味深長的話——

“女人就像這枚工牌,不聽話的,就給她多捋幾次就服帖了。”

我不太清楚他這句話裡到底是幾個意思,可是他說話的時候,故意把口中撥出的濕熱氣息噴在我脖子上。

我發現自己特彆不爭氣的發抖了,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樓下的樂隊開始演唱,震耳欲聾的音樂開始響徹在整個酒吧——

我不想再與他繼續糾纏下去了,問他:“周先生,您要買啤酒嗎?不買我走了。”

他笑笑,冷不丁的在我耳邊來了一句:“這會就知道喊我周先生了?怎麼不叫我孫子得了?”

這是他第一次與我暗示那天在巷子裡的事情。孫子是我那日留給他的稱呼。

我不安的握緊了拳頭,仰起頭假意的朝他笑:“周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裝吧,繼續裝,我看你還能裝多久。”

說完,他冷哼一聲,突然一個用力,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隻手把我拽過去。

我嚇得尖叫,“你要做什麼?”

“我做什麼不是明擺著嗎?”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一字一字的說,“遛狗!”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隻手已經圈在我的脖子處,他把我腦袋壓在他身上,就像拉狗一樣,把我拉著我往樓上走去。

酒吧裡到處都是人,周圍有幾個男人看到他圈著我,有人跟他開玩笑:“喲,周少這是和啤酒妹玩出火來了?”

我聽到他特彆無恥的迴應那人道:“可不是?看她可憐就玩玩她唄。”

我在心裡咆哮:玩你妹啊玩。

他把我拉到最頂樓的包廂房裡去。

包房裡人聲鼎沸,音樂震耳欲聾,到處烏煙瘴氣,拖著我進了包廂後,他一把用力把我甩在了沙發上。

周圍玩樂的男人們瞧見他拖著個啤酒妹進來,紛紛過來圍觀我,就像動物園裡圍觀猴子似的,將我火速包圍起來。

有個猥瑣的胖子甚至走到我身旁,上下打量我,還趁機伸手摸了我的臉。

我冇好氣的把胖子的手打開,胖子特彆無恥的說了句:“有意思。周少帶來的妞就是有意思。”

那個周少瞧見胖子摸我的臉,伸手抓了桌上一瓶鋁罐啤酒,猛地朝胖子身上砸去,說:“你活膩了?我帶來的人,你也敢碰!滾!”

胖子瞧見周少發火,顛顛的就滾了,一邊滾,還一邊和身旁的豬朋狗友說:“晉毅今天吃炸藥了?我摸一下她的臉而已……我之前上他的妞他也冇發我的火。”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晉毅。

原本這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而已,但是連同他的姓組合在一起,對於我來說,就有些不普通了。

周晉毅。

這對我來說,簡直是一個熟悉到差點可以誅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