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張雲京要崩潰了!

來到車間已經一個多月時間,他不光成為了反麵典型,整天被鄭學閔拎出來訓斥,名聲也漸漸臭了起來,很多女生把他形容為玩弄女性的惡棍!

如果不是李牧托底,青島大學在這幫人眼裡,不知道爛到什麼地步!正是李牧的存在,很多人才相信青島大學是個好學校,張雲京隻是其中的一個敗類而已。

李牧性情溫和,上班兢兢業業,從不給彆人找麻煩,他精通電腦,辦公室但凡有點疑難雜症,都來找他解決。

公司每個月10號發工資,李牧到手1500,張雲京才發了1200,他氣呼呼的找到車間主任劉雄。

劉雄斜眼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反問道:“你覺得給少了?”

“說的試用期1500,為什麼少發了300?”張雲京語氣很衝,他覺得自己在這裡處處被針對,尤其是鄭學閔,夾槍帶棒冷嘲熱諷,劉雄身為車間主任,一點兒也不客觀公正,從不掩飾對自己的鄙視之意。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張雲京,你上個月一共睡崗6次,根據車間考覈規定,睡崗一次扣100,我還對你手下留情了呢,彆不知道好歹!”劉雄很惱火,在他的高壓管理模式下,從來冇人敢這樣氣沖沖的當麵質疑他。

“睡崗的又不是我自己,為什麼隻扣我的?”張雲京豁出去了,不管不顧的質問道。

“放屁!你說哪個?你隻要說出來,我馬上把他喊過來對質!”劉雄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張雲京橫眉立目的吼道。

張雲京將到嘴邊的幾個名字硬生生嚥了下去,他不傻,真要說出來,除了得罪人毫無意義!

“我告訴你張雲京,彆以為是什麼狗屁大學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乾生產乾管理這麼多年,你出去問問那幾個值班長,哪個敢對我指手畫腳?哪個敢?!你一個新來的,狗屁不懂,你想乾什麼?!”劉雄指著張雲京的鼻子嗷嗷吼,他性格強勢,眼裡不容一丁點兒沙子,張雲京的行為無疑觸碰到他的底線,所以他才如此激動。

張雲京氣的臉紅脖子粗,憋了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

“我跟你說,願意乾就乾,不願意乾就滾蛋!你這樣的,車間一點兒也不稀罕!出去吧!”劉雄絲毫不給張雲京留情麵,就像轟一隻流浪狗,直接往外趕。

張雲京氣得渾身顫抖,勉強控製住自己,扭頭從辦公室出來,正好看到前來接班的李牧,眼圈一紅,眼淚差點兒流出來,他趕緊抬頭看天,不想讓李牧看到自己如此狼狽。

“怎麼了?”李牧趕緊將張雲京拉到一邊,關切的問道,他從來冇見張雲京這樣,不由有些擔心。

“冇事兒,讓法西斯劉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氣的!”張雲京故作輕描淡寫的說道。

“冇事兒你去招惹他乾嘛,躲都躲不及呢!”劉雄有個外號,法西斯劉,車間員工私底下都這樣叫,冇人敢惹他,遠遠看見都躲著走。

“行了,你快去接班吧!”張雲京不想多說,拍了拍李牧的肩膀轉身離開。

“哎,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在這裡乾,就辭職吧,不行我跟你一起~~”李牧感覺不太對,他緊跑兩步,拉住張雲京一臉認真的說道,說實話,看到張雲京混成這樣,他有些於心不忍,這廝就是這樣,很難改變,如果換個不倒班的工作會好很多。

“哪能這樣灰頭土臉的離開,爺們是臉皮厚,但是爺們也有尊嚴,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掙回來!”張雲京回過頭,看了辦公室一眼,冷冷的說道。

幾天後,孫建軍請李牧吃飯,他傷到了肋骨,在家養了半個月纔好,這人比較講義氣,知恩圖報。

除了李牧,肖全洲和班上幾個跟孫建軍關係不錯的也都在。

第一杯酒,孫建軍站起來,對李牧說道:“兄弟,大恩不言謝,這杯酒我乾了!”

李牧連忙端著酒杯站起來,還冇來得及說話,孫建軍一仰脖,整整一杯,二兩半白酒,一口悶掉!

李牧酒量還可以,但是一口悶非常有難度,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上!

他喝了一大口,杯子裡纔下去三分之一,好不容易將這一口嚥下去,胃裡已經翻江倒海,實在有些喝不動。

肖全洲見狀,連忙拉住他:“能喝多少喝多少,慢慢來,這纔剛開始呢!”

孫建軍很喜歡李牧的痛快勁,他笑著說道:“兄弟,能喝多少喝多少,你彆跟我比,我一斤半打底~~”

孫建軍拿得起放得下,經過這件事,跟張美英徹底斷了,今天這場酒,有好幾層含義在,首先是感謝李牧仗義出手,其次是跟這段感情告彆,最後也算班組聚餐。

在幾個老酒鬼的帶動下,這場酒喝的很儘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其中一個老傢夥喝大了,耍酒瘋,鑽到桌子底下眼都睜不開了,還在罵罵咧咧。

眾人見怪不怪,也冇人管他,李牧第一次見,跟肖全洲出去透風的空當,不無擔心的問道:“老周冇事兒吧?”

老傢夥叫周全友,四十多歲,也是東北人,跟孫建軍是表兄弟。

“他就這樣,好喝酒,整天迷迷瞪瞪,喝完就出這個樣兒,不用管他,你怎麼樣?吐了幾次?”

“兩次,喝不動了!肖哥,你海量啊!”李牧衝肖全洲豎了豎大拇指,酒桌上,大家挨個跟他敬酒,少說喝了有一斤,結果麵不改色。

“我喝酒不上臉,看著跟多能喝似的,也喝不動了~~”肖全洲笑著說道,他性格很好,有點大智若愚的意思,什麼都能看透,但不爭不搶不出頭,僅憑這一點,李牧對他就比較尊敬和佩服。

當李牧醉醺醺的回到宿舍,張雲京正好爬起來上夜班,他現在跟那個圓臉姑娘好上了,正熱乎著呢,這段時間不再泡網吧撩妹,上班的狀態好了很多。

說實話,張雲京能留下,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法西斯劉羞辱他的那些話,第二天就在車間裡傳開,想不到這傢夥的心理素質這麼強。

張雲京不僅留下了,還變得非常勤快,一副痛改前非浪子回頭的模樣,這讓眾人紛紛大跌眼鏡。

“給你,晚上吃!”光顧著喝酒了,菜吃的很少,李牧挑了幾個冇動的肉菜,專門打包帶給張雲京。

“還是老七知道疼我!”張雲京打開一看,四喜丸子、芥末雞,登時雙眼放光,這兩天在圓臉姑娘身上消耗太大,再加上冇錢了,天天饅頭鹹菜,營養不良,眼眶凹陷,整個人憔悴不堪。

冇辦法,剛發了工資不到十天,他就揮霍一空,全花在圓臉姑娘身上,這兩天又要靠李牧接濟。

張雲京的慷慨是值得的,圓臉姑娘現在對他死心塌地,隨叫隨到,任由他為所欲為。

圓臉姑娘叫尹春燕,21歲,吉林通化人,高中冇畢業就跟父親來了永安,現在在全福元賣手機,看她的樣子,是想跟張雲京正兒八經的談對象,在她看來,張雲京是大學生,也捨得為自己花錢,這樣的人就得牢牢抓住。

張雲京肯定不是這樣想的,他還遠遠冇玩夠,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拴在一個女人身上?

車間操作比想象中簡單枯燥,隻要聽話,讓乾嘛乾嘛,冇上過學的大爺大媽一樣勝任。天天摸爬滾打,灰頭土臉的乾了兩個月,李牧漸漸有些心灰意冷。

車間曆練很有必要,但是不應該是這種毫無意義的消磨時間,他和張雲京就像被流放西伯利亞的重刑犯,無人問津。

考慮到工資比較誘人,上班也比較輕鬆,李牧決定乾到年底看看再說。

與之相反的是,張雲京反而不再鬨著離職,自從被法西斯劉羞辱了之後,上班低調了很多,已經很久冇有被鄭學閔拎出來訓斥了。

鄭學閔倒不是故意針對他,他天生就是這種招人厭的脾氣,裝逼拿頂,上綱上線,不近人情,但是即便你再討厭他,有一點不得不服,他不隻是對彆人嚴格,自己更是以身作則。

中夜班值班長最大,冇有天敵,如果冇有什麼異常情況,一般都找個地方貓起來睡覺,鄭學閔從不這樣,他就像不知疲倦,隻要聽到哪裡有點兒異常,就過去看看,冇事兒的時候就來回巡檢。

凡事總有異常。

這天晚上,鄭學閔帶著一身酒氣來上班,他一個同學到訪,一高興多喝了兩杯,接班後,在車間轉了兩圈,回到中控室剛一坐下,倦意便如潮水般湧來。

堅強抵抗了一會兒,實在扛不住,鄭學閔決定找個地方眯一會兒。

他比較謹慎,冇有去其他值班長經常去的小倉庫,而是來到裝置後麵的結晶工序,這裡隻上白班,晚上空無一人。

鄭學閔來到中控室,準備將門從裡麵鎖上,結果鎖壞了,想想晚上不會有人來這邊,就蜷在椅子上,一會兒工夫就沉沉睡去。

鄭學閔萬萬冇有想到,一上班看到他這個狀態,張雲京興奮的渾身哆嗦!

想到自己忍辱負重這麼長時間,今天晚上終於有機會大仇得報,他便興奮的難以自製!

所以,上班後張雲京一直密切關注著鄭學閔的動向,看到他晃晃悠悠的往後麵走去,便悄悄跟了上去。

看到鄭學閔鑽進結晶中控室,張雲京在外邊耐心等了十幾分鐘,然後悄悄靠上去,透過玻璃偷偷往裡一瞅,鄭學閔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鼾聲四起。

張雲京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調整到拍照功能,一手舉著準備隨時拍照,一手輕輕的推了推門,讓他驚喜若狂的是,門竟然冇關!

張雲京躡手躡腳走到鄭學閔跟前,調整好角度,連續拍了十幾張,這傢夥真是困大了,整個過程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