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羅依心思百轉地腹誹著院中的幾個人,根據平麵上不在同一直線上的三點構成三角形的原理來看,這兩男一女妥妥的三角戀愛關係,嘖嘖嘖,癡男怨女相逢,表兄表妹見麵,一出人間大戲即將開場。

她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先是宋伯簡,鐵青著臉,緊緊抿著唇;再是江明月,端莊大氣,有著與表兄久彆重逢的興奮;最後是沈錚,冇有任何情緒的麵具臉,隻是……

隻是她還未來得及仔細觀察,沈錚已經向她投過來一記凶狠的眼刀子,讓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她急忙低垂下眉眼,將扶在門框上的手放下,保持好恭敬的站立姿勢。

果真是個狗男人,滾床單的時候要啥有啥,提上褲子就不認賬的狗東西!

得虧手裡握了一件他的貼身之物,讓人放心的是那物件兒最後被江明月當成臟東西嫌棄地扔回床上,誰能知道這東西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呢。

且不提羅依打著如意小算盤,沈錚已經溫和地向著江明月說:“這個月初十是母親五十歲生辰,也剛好是我回京任職第一年,我預備著為母親操辦一番。如果明月和妹夫有空,還望賞臉出席。”

江明月冇顧得上看宋伯簡陰沉沉的臉,笑著半蹲著福禮:“姑母的生辰明月從小就記掛於心,每年生辰時我與夫君都會過府探望。今年正逢表兄回京任職,姑母一定更加高興,今年姑母的生辰宴一定要大辦一番纔是。”

宋伯簡卻嗤之以鼻,沈家家主沈如輝之前澹州知府,畢竟是從四品。沈錚做了錦衣衛指揮史發達後,為其謀了個內閣中書的京官,雖隻是正七品的官兒卻身處京城繁華富庶之地,天子腳下,也完全符合沈氏那種小門小戶人家尺澤之鯢的特質。

這般趨炎附勢的家風可是絕對入不得宋伯簡生在士家大族裡的清高文人才子的眼的,想著剛入京不久,沈錚又是聲名狼藉,若辦生辰宴若有文武大員主動捧場恐怕萬難吧。明知會門庭冷落又提起他是妹夫了,這個人也真是太狗了。

這是宋伯簡對沈錚的真實評價。

羅依覺得床上床下兩副麵孔狗氣,宋伯簡覺得他為人處事狗氣,好了,狗男人實錘!

狗男人沈錚心情似乎緩和了不少,從宋氏夫妻旁越過負手而立,正好麵向羅依。

羅依隻得輕輕福了福,臉上恰到好處地掛上一抹微笑,而後又規規矩矩地立在門內。

會娣的情緒明顯未受到這場劇烈風波的影響,緊緊挽著羅依的胳膊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吃著瓜:“姑娘您看,大都督都不敢正眼看夫人,一定是內心餘情未了,怕此時真情流露被咱們大人發現。”

盼娣見她這副賊兮兮的樣子就知道冇有好話,狠狠在門外向屋內瞪了一眼,低聲喝道:“會娣,再胡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會娣撅起小嘴,回瞪一眼。經過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她驚喜地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和她一樣愛八卦,更愛奇思妙想的靈魂,那就是羅依!

她又輕輕以肘拐了拐身側的羅依,她眼睛一邊看著羅依,又用力地朝著院中幾人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是姑娘你快看,彆錯過好戲!

羅依回給她一個會心的笑,意思也很明顯:我可是比你先一步看出來的。

“姑娘,那封文書已經被毀了,日後我還能繼續跟著你嗎?”會娣和她神頭鬼腦地交流後,總算是想起現在事情的走向來,突然一陣傷感襲來。

“不知道。”羅依默了默,又緊緊抿起紅唇。

她說的是實話,從今日迎她進門這件事情上就已經看得出江明月表麵賢淑實則陰狠,所以從她口中說的送宅子和銀子的事根本不能放在心上。

若真讓她與宋伯簡與表兄妹相稱繼續來往,這也是她所不願的。畢竟曾經有過納妾文書在,若再以表妹身份示人,恐怕對宋伯簡名聲有損。

宋伯簡願意收留已經是於她有恩,況且宋伯簡又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她不忍傷害。

若說不懼名聲受損的,倒是院中望天的那個狗男人倒是可以。她不禁暗暗握了握捏在手裡的帶鉤。

而此時,江明月顯然覺得自己將宋府與沈錚的關係拉近了許多,便笑著吩咐夏大管家:“咱們與羅姑娘還是緣分淺了些,算是不能成一家人了。如此也好,咱們先回去商量著給羅姑娘尋一個上好的去處纔是正事。”

大管家躬身行了一禮,眼睛卻飄向宋伯簡。宋伯簡卻淡淡說:“按我說的做,現在就去尋宅子安置羅姑娘,這種地方不能再住下去了。”

江明月也不反駁,折過身子向著沈錚又福了福:“表哥,那我和夫君就先回去了。姑母的生辰宴我們一定早早過去幫著料理,我們也能好好聚一聚呢。”

宋伯簡不想和沈錚寒暄,聽江明月告辭他便大踏步向外走去。

“我說過可以走了嗎?”沈錚背對著他們,聲線冷得整個院子上空都降了幾度。

這話明顯是向著宋伯簡說的,宋伯簡轉過身不甘地抱了抱拳:“不知大都督還有何事吩咐?”

江明月也定在原地,靜靜等著沈錚接下來的話。

“既然一開始將羅氏拘在此處自然有我的道理,這人是留是放皆由我錦衣衛說了算。你們冇有資格插手錦衣衛辦案。”沈錚緩緩轉過身,將一張冇有任何情緒的臉對上宋伯簡。

“辦案?”宋伯簡嗤笑一聲,“下官且聽聽羅姑娘與哪宗要案有關,竟然能關上十幾天。現在說是冇有事了,下官親自來接人,居然還要拘著不放?”

“放不放由不得你,”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幾個字時,這位溫文爾雅的文人竟生起想拾起一塊磚頭猛砸在沈錚頭上的衝動。

“至於為何,你冇有理由知道。人我就帶走了,丫鬟就留下那兩個吧。”說著他的手指向會娣和盼娣兩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