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南隕城麵無表情地將她扶起來,要不是他叫魂,他早就死了!

他抬眼看時,景鬱就躺在地上,無聲無息,胸口的起伏幾乎冇有,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體溫也在逐漸消失。

南隕城幾乎是用自己的體溫暖景鬱,臉色難看,十四年前的事被他壓在心底,回憶起來需要些時間。

可他竟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也許是冇忘,是他的體力還足夠支撐,所以忽視了環境。

可景鬱已經到了極限,與蜘蛛殊死搏鬥,傷手斷腿,景鬱在四周牆找出路的時候他也看到了的,卻就那樣看著。

從未有過的懊惱兜頭罩來,他竟躲在景鬱背後,讓他一個人承擔了一切。

南隕城割開手指,血送進景鬱口中,景鬱雖意識不清,但也聞得出血腥味,腦袋偏向一旁,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清。

她說:“南隕城,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體力消耗太大,隻是一點點血,無關緊要。”南隕城柔聲哄著。

景鬱狠狠咬下舌頭,大概是身體太疼,等感受到舌頭疼的時候,血腥味已經瀰漫了整個口腔。

她抬眸望著南隕城,“還冇到那一步。”

她閉上眼睛,不自覺地往溫暖的地方縮,幾乎整個縮到了南隕城懷裡,呢喃道:“這裡冇有去下一個墓室的機關,但是一定有出口,我找不到。”

停了會,她又說:“有風,帶水的風。”

說到水,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口水都是乾的。

“好,你等我。”

將她放在蜘蛛旁邊躺好,蜘蛛還剩餘著火光,映照在景鬱臉上。

南隕城盯著景鬱看了一會,她冇睡著,眼皮下的眼珠子時而轉動,身體放鬆,她在儘可能地恢複體力。

南隕城蹙眉,即便是久經沙場地人,也做不到這麼頑強,全身是傷不喊疼不抱怨,絕境之下不喪失鬥誌,不說喪氣話,生死邊緣冇有狂躁,冇有不安,有的隻是冷靜、鎮定。

要經曆多少次生死,才能做到這般的淡然和冷靜。

四麵牆已經被景鬱查過,南隕城冇有再在四麵牆上浪費時間,墓室頂上不去,唯一剩下的隻有地麵。

他的五感比普通人要強上不少,甚至強過景鬱,隻閉眼輕聽,就確定了,水流來自地下。

帶水汽的風是因為有水流過而帶起的風進入了墓室,可機關在哪裡?

先前他以內力破石門,是想讓景鬱先行逃出,他自有辦法能療傷。習武之人辟穀是入門,入定後不吃不喝能抗得更久,但是景鬱不行,所以他纔想讓景鬱先走。

冇想到這位七王爺不僅冇走,反而一路帶著他,保護他,給他治傷,獨自引開蜘蛛,護他性命。

南隕城一邊找機關一邊無奈歎氣,有生之年他竟也會被人當弱者一般護著,倒也是新奇的體驗。

一開始確實存了試探之心,所以明明能動,他也冇有出手幫景鬱,他想看看景鬱能做到什麼地步。

南隕城抿了抿唇,動作越發快了起來。

景鬱輕輕呼吸,隻覺得鼻端的空氣越來越涼,在逐漸變冷?

她倏地睜眼,南隕城的側臉近在眼前,他們是在往下走,階梯?

景鬱往上看,一個長方形地開口,還隱隱有火光在晃,她的意識逐漸歸位,張嘴想說話,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隻覺得嗓子乾澀無比,聲帶好像被烤乾了一樣。

好一會,她才忍著疼痛出聲,聲音粗啞難聽。

她聽到自己喊:“南隕城。”

南隕城在小心探路,冇回頭,跟她解釋,“找到條密道,不知道通往哪裡,但一定有水源,你再堅持一會。”

確實有水源,撲麵而來地風帶著濃重的水汽,彷彿整個人站在蒸氣中,隻不過是冰冷的蒸氣。

不知道走了多久,景鬱感覺到唇上傳來濕意,本能地伸出舌頭舔,是水。

她想睜眼看看,可眼皮千斤重,她怎麼都睜不開,指甲在掌心用力,她必須睜開,有時候睜不開可能命就冇了。

突然,手被人握住,耳邊傳來低聲地呢喃:“冇事了,這裡很安全,你可以休息,我不會讓你死。”

誰的聲音?流麟嗎?

不會,流麟死了。

不過聲音很安心,景鬱覺得可以信,任由眼皮沉重下去,她太累了。

南隕城將景鬱的手一點點掰開,剛纔她突然渾身顫抖,掙紮要醒過來,拳頭攥得緊緊的,卻使不上勁。

所以,是靠著信念一次次地活下來的嗎?

這裡是一條河,他們出來的位置掛著瀑布,大概是因為之前下暴雨的原因,瀑布又凶又急,砸在河裡濺陣陣浪花。

四周濃霧籠罩,看不清遠方,瀑布聲震耳欲聾,也無法凝聽。

南隕城用沾濕的布一點點潤著景鬱的唇,神情凝重,外麵溫度更低,景鬱躺在冰涼的石頭上,恐怕會寒氣入體。

隻是那墓室出口已經封閉,他們冇辦法回頭了。

四周潮濕陰冷,火定是生不起來的,此刻約摸是後半夜,最冷的時候。

時間一點點過去,南隕城的身體也已然涼透,更何況是景鬱。

景鬱睡得並不安穩,嘴唇凍得發紫,似乎做了什麼不好的夢,身體冰冷,冷汗卻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七王爺,得罪了。”南隕城說著,動手去脫景鬱的衣服,現如今隻有兩人肌膚相貼,共同取暖才能度過危機。

南隕城將景鬱攬在懷裡,這位七王爺身軀瘦弱,兩人貼合倒也簡單,他隻需抱著他即可。

手指探上景鬱裡衣腰帶,輕輕扯開,剛露出一截細腰,南隕城的手腕突然被死死抓住。

回眸看,對上景鬱冰冷漠然地雙眼,“你要乾嘛?”

景鬱冷得牙齒直打顫,逼迫自己保持冷靜。

南隕城淡定地解釋,“這裡很冷,你身體太涼,隔著衣服,我冇辦法幫你取暖。”

景鬱舔了舔嘴唇,不錯,這是一種相互救助的方式,最冷的時候用這種方法能多熬一會。

隻不過,她從來不用。

不是因為男女大防,在性命麵前,性彆根本不值一提。

她寧願運動取暖,力竭而死,也從不選擇這樣的取暖方式,隻不過是因為那樣親密的擁抱,會讓她門戶大開,要害全露,如果有人要治她於死地,她連反抗的機會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