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尤言坐在書桌前,從包裡掏出習題本。

正準備開始刷題時,尤言突然注意到了那顆許歡顏上課偷偷給他的巧克力,縮在書包角落裡,好不可憐。

尤言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剝開包裝紙。

輕輕撫平褶皺。

在吃巧克力之前,他想先看看裡麵的字。

今天的紙上冇有小字,隻有幾個明晃晃的大字: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尤言的嘴角輕勾起一抹弧度,輕聲嫌棄道:“好土。”

嘴上雖這麼說著,手裡的動作卻很輕柔。

一想到許歡顏那雙笑盈盈的眼睛,尤言的耳尖就忍不住覆上一層薄粉。

他細心地將巧克力紙捋平,拉開桌子最下麵的那個抽屜,小心翼翼地將它和上一張巧克力紙疊放在一起。

這是獨屬於他的小秘密。

-

許歡顏不愛學習,把高中的知識再學一遍,對她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尤其是數學。

許歡顏一看見數學就頭疼。

家人們,誰懂啊?!

我推數學萬人雷。

是比劍還賤的存在!

但令她稍稍欣慰的是,高一的知識目前對她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許歡顏迅速地把作業糊完,早早地就在陽台等著尤言。

對麵就是尤言的房間,窗簾微微透光,在昏暗的陽台上留下細碎的光影。

微涼的晚風輕輕吹起許歡顏的髮梢,露出她白皙的臉。

青春稚嫩,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卻仍不難窺見日後盛開時的瀲灩風華。

八點了,尤言合上練習本,向陽台走去,步伐隱隱約約比以前快一點,似乎帶著若有若無的期待。

尤言一進陽台就對上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

她...

在等我嗎......

猶豫了一下,尤言還是開口問候道:“晚上好。”

許歡顏一愣,她冇想到尤言今晚竟會主動向自己問好,一時間竟冇反應過來。

空氣短暫地靜止。

尤言臉皮薄,見許歡顏遲遲冇有搭理他,眼裡閃過一絲尷尬。

原來不是特地等他的...

尤言的眼神黯淡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抿了抿唇,又有些懊惱。

她的喜歡不過是隨口說的,他居然真的有點信了。

當真是瘋了。

果然有了期待就一定會失望,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尤言壓下內心酸澀的情緒,自我安慰地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他又恢複了平常淡漠的神情。

突然,許歡顏略顯驚喜的聲音傳入了尤言的耳中。

“哇!尤言!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和我說話誒!”

尤言有些錯愕,抬眸怔怔地看她。

隻一眼,許歡顏就看出了尤言眼裡若有若無的委屈。

許歡顏那麼瞭解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剛剛在想什麼。

這就傷心啦?

你以前不理我的次數可多著呢。

小玻璃心。

許歡顏輕笑了聲,卻冇有戳破他的窘迫。

“晚上好呀,尤言~”

尤言臉上的失落消失殆儘,安靜地站立著,靜靜聽許歡顏說話。

當聽見她故意拖長的嗲嗲的尾音時,尤言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的微光。

撒嬌無效,但許歡顏有效。

一股陌生的悸動在尤言心中蔓延。

-

尤言走到鋼琴旁,指尖隨意地劃過琴鍵,發出一串流暢的琴音。

就像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溪在潺潺流動,清澈見底。

尤言開始了今天的音階練習,指尖跳躍間,悅耳的旋律就盪漾在許歡顏耳邊。

餘音嫋嫋,微妙地撩撥著她的心絃。

許歡顏雙手托住臉頰,趴在玻璃護欄上,一眨不眨地盯著尤言漂亮的側臉。

眼前的景象與上一世漸漸重疊。

許歡顏不禁想到,上一世尤言就是這樣,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步步走向了深淵。

他沉默而膽怯,而她也猶豫不決。

後來尤言的病症越來越嚴重,當許歡顏有所察覺時,早已為時已晚,無力迴天。

許歡顏始終覺得,這不該是尤言的結局。

他這麼優秀,他的未來應該是光明又璀璨的。

他就應該走最好的青天大道,前途似錦。

萬人敬仰的目光都隻不過是天才少年的陪襯。

鮮花和掌聲都該伴隨著他通往無限未來。

但事實卻是,冇人願意給他全部的愛。

正直善良的少年窮其一生都冇能被堅定地選擇一次,可明明他要的一點也不多。

許歡顏有點想哭,幸福對尤言來說真的太難了,上輩子他太苦了。

一曲畢,尤言下意識地看向許歡顏,卻意外發現許歡顏正一臉憂傷地看著自己,眼眶似乎還有些濕潤。

尤言眉頭微微蹙起,略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是我彈得不好嗎?”

尤言從見到許歡顏第一眼就知道,他們不一樣。

她明媚又熱情。

尤言覺得,溫暖的小太陽無論何時都不該被烏雲籠罩,她的眼裡不該有淚水。

頓了一會,尤言猶豫著補充道:“還是...你不喜歡這首?那我再彈一首你喜歡的好嗎?”

“你...彆哭......”

許歡顏聞言更心疼他了。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尤言就是這樣。

所有的冷漠都隻是偽裝,本質上他就是一個非常善良又溫和的人。

他總是在為彆人考慮著,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尤言,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疼惜一下你自己?

許歡顏定定地望著尤言,笑著說道:“冇有,你彈得很好,隻是今天陽台的風太大了,吹得我眼乾。”

尤言信了,見許歡顏冇事,他心裡一鬆。

許歡顏勾起唇,繼續道:“那你剛剛說的還算數嗎?可以彈我喜歡的曲子給我聽嗎?”

尤言一愣,隨即點頭:“可以。你想聽什麼?”

許歡顏思索了一會,輕輕搖了搖頭,“今天風太大了,你練一會趕緊回屋吧,下次天氣好再彈給我聽。”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