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省一霸蔣華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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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住了。

而我也記住了他。

一個穿了一身黑色,風雨雷電中血染滿衣長相俊朗的陌生人。

日子就這麼過著,毫無波瀾,日複一日。

我每個白天窩在出租屋裡吃飯看電視睡覺,晚上打扮成小妖精一樣和那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爭寵爭客人,然後喝得酩酊大醉,從男人口袋裡把錢撈過來,看著銀行帳號上又多了的數字,笑得冇心冇肺,心裡卻苦澀得緊。

這就是人生。

藍薇早就看開了,於是連帶著我也被她洗腦了。

我們這一行,不隻有小姐,還有小哥,就是俗稱的鴨子。

清一色小白臉,但是他們都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還認識一個關係比較要好的鴨子,二十出頭,乾了不到一年,火得冇法說,大把的闊太官太花高價捧他,他最高記錄一晚上接了四個客人,第二天早晨都冇起來,累得脫了一層皮,冇多久就開著寶馬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就差橫著走了。

但前兩個月診斷出艾滋病,不知道哪個亂搞的婆子給傳染上的,曾經那麼風光如今徹底銷聲匿跡,於是我在感歎世事無常之餘,也覺得把握當下比較重要,能多賺就多賺點,假如出了事,好歹還不至於家徒四壁。

但我們這行也有危險,而且很多,豪門夜宴原先有個頭牌,80後,剛做這一行才十六七,嫩得都能擠出水來,她的通訊錄一看嚇一跳,清一色的大人物,光聽名字都能讓人肝顫,後來掃黃時候被掃了進去,後台連臉都冇露,直接保了出來,再冇多久就聽說給誰當了二/奶,吃香喝辣再也不乾這行了。

我和藍薇逛街碰到過一次,大冬天穿著貂皮戴著幾千一副的墨鏡,真把自己當闊太了,我們跟她打招呼人家連眼皮都冇夾,生生的裝不認識就走了。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確實不假,但也有例外,隻是很多例外都冇在現實中出現罷了。

這天晚上,我在化妝間正換衣服,幾個姐妹兒靠著沙發吞雲吐霧聊八卦,一百六十多斤的媽咪從門縫擠了進來,呼哧呼哧的站在正中間,“快點祖宗們,天字一號包,來了兩位爺,都給我過去選台。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激動了,說話都結巴了,藍薇特彆冇好氣的白了一眼,“什麼爺冇來過啊,至於嘛。

”媽咪抱著雙臂哼了一聲,“蔣華東,來過嗎?”我們所有人都驚住了,半響說不出話來。

蔣華東,還確是冇來過,這樣的人物,彆說說上一句話了,就算能見一麵,都不太可能。

蔣華東何許人也?絕對的傳奇。

南省幾個大城市響噹噹頭號地下圈子大哥,手下兄弟過千人,遍佈四方,局子冇人不買他麵子,何況平民百姓呢?經商的見了他得喊一聲華哥,同行見了他照樣畢恭畢敬,辦起事來,他的麵子比通用貨幣還好使。

這樣的人竟然來了?藍薇眼睛一閃一閃的,“我陪!”媽咪咧嘴笑了笑,“彆急,選台去,我看看啊——”她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化妝間裡這幾個,頗得滿意的點點頭,“行,好貨色都齊了,麻利的收拾一下,趕緊進包!”在此之前,我們冇人見過蔣華東,他低調極了,很多記者都慕名到他出冇的地方堵他去,連個人影都拍不到,這人警惕性極高,反偵查能力更是驚人,傳聞曾有香港那邊的組織為了殺一殺他在內地的威風,派了十輛車近百人追蹤他,不到一個小時就都被他甩掉了。

不過麵上都敬重他的人,私下也有不少拉幫結派想把他拽下神壇的,據說他前不久遭到了追殺,受了點傷,冇想到又重返江湖了。

我們幾個得力乾將被媽咪給推進了包房,裡麵燈光特彆昏暗,到處都是香水和菸酒的味道,糜亂不堪,微弱的光芒下,我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還有圍站在四周的保鏢,渾身都是煞氣,兩個男人看穿著年紀不大,臉部輪廓隱藏在燈光的盲點,一點也看不清。

“二位老闆,這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姑娘了,您看——”“彆廢話,最好的留下,其他的滾,誰他媽有那個體力上那麼多,是不是蔣老闆?”那人冇有出聲,翹起一條腿仍舊在抽菸。

媽咪看了看我們,留下了我和藍薇,剩下的就被帶出去了。

包房安靜下來,但氣氛詭異,藍薇拉著我走過去,跪在地毯上,夾著一根菸,湊到男人嘴邊,那個男人笑得特彆淫魅,伸手掐了她屁股一下,“我姓杜。

”藍薇多聰明,“啊,杜哥。

”男人哈哈大笑,“我都四十多了,能做你叔了。

”藍薇給他點上火,“才四十多啊,杜哥正當年,一會兒千萬手下留情。

”杜老闆笑得更歡快,都看到他後槽牙了。

我的餘光時不時的撇向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他自始至終都在沉默,可我總覺得,他的氣場似乎有幾分熟悉感。

杜老闆不知中途怎麼了,不再顫著藍薇玩兒,而是把我撈了過去,各種吃豆腐,我死死併攏著雙腿,他摸不進來,有點懊惱,“你他媽是連體嬰啊?”我強顏歡笑想喂他喝酒避過這個關頭,那個男人忽然出聲笑了笑,“杜老闆彆這麼戾氣,嚇到她。

”我一愣。

這聲音……男人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天花板的彩燈恰好打下來一束光,正掃過他臉上,我徹底愣住了。

蔣華東。

雨夜被追殺的男人,竟然是蔣華東。

他夾著一根菸,朝菸灰缸裡彈了彈,目光淡如水掠過我,唇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我莫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想起那一晚他埋首在我胸口的溫熱,我燥得擺了擺身子。

杜老闆訕訕一笑,鬆開了我,去前麪點歌,藍薇要和他合唱一首廣島之戀,沙發上便隻剩下了我們兩個人,剛纔被杜老闆灌了好多酒,後勁漸漸浮了上來,可我腦子卻是清醒的,他身上的味道,那一晚波瀾壯闊的記憶,都湧了過來。

他始終一言不發,也不碰我,就那麼喝酒抽菸,身子向後一仰,又陷入了黑暗,但我能感覺得到,並非是我自作多情,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徘徊,冇有移開片刻。

我終是在藍薇和杜老闆唱到第五首到時候熬不住了,我顧不得打招呼,飛奔出了包房,直奔洗手間。

我將整張臉都埋進池子裡,開著水龍頭,嘩嘩的涼水澆下來,才稍微清醒了些,身後的門在這時響了一聲,我急著抬頭,嗆了一口水,鼻子裡都是那股酸酸的感覺,進來的人見我這般狼狽,似乎很高興,輕笑了一聲,那一聲低沉渾厚隱約有些熟悉,我一瞬間便愣了,竟然是他媽一個男的!女衛生間進來一個男的!這他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是要造反啊?我猛地抬頭,臉上羞憤的怒氣僵住了,來人是…蔣華東。

他手上還著一個高腳杯,裡麵的酒隻剩下了一口,他靠著牆壁,懶洋洋的凝視著我,唇角那一抹笑意,像極了那個雨夜他問我名字時的模樣。

“薛宛,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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