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午是扔鉛球比賽。

蘇白套上號碼服,確認報名身份後,走到自己的賽道。

雙手捧起鉛球,雙腿並開,上半身往後仰,如拉滿了的弓弦般,利用腰腹的力量,將鉛球拋擲出去。

她的姿勢,極其標準,且優美。

漂亮!

成績是:5.4米......

嗯,結果很不儘如人意。

但顯然,這並不重要。

蘇白理所當然在第一局就被淘汰了,高麗麗跑過來也不安慰,嬉嬉笑笑著說:

“呀,五米,比你體育課上的成績還要好,算有進度,哈哈哈。”

蘇白無奈笑笑。

覺得渴,才發現水瓶不在身上。

蘇白仔細回想。

好像在顧城手裡,當時忘了要回來了。

琢磨了一下下午的比賽時間表,問道:“去看跳杆比賽麼?”

高麗麗聞言,臉一下子就垮了:“不想去。”她是真的很抗拒跟顧城接觸。

“那行,我自己去,你跟桑榆去食堂吃飯吧,現在也差不多開飯了。”

高麗麗還想拽住蘇白,說服她跟自己去食堂享受美味,今天可是有紅燒肉呢,完了可冇有了。

但蘇白又不是去看顧城,主要還是去拿水瓶,解釋過後,高麗麗不樂意也隻能放人。

-

跳杆比賽的地方,圍了一圈人。

因為每年的跳杆比賽,都可以說是洋相百出,學生們日常都冇玩兒過這項目,臨時湊數,能跳得好看纔有鬼了。

杆下滾過去的,一屁股坐斷杆的......那根杆子,可謂飽受摧殘。

蘇白在外圈擠不進去。

聽到有人喊到顧城的名字,蘇白踮起腳尖轉動視線,看向那挺拔的身影。

顧城手裡提著的,正是她的水瓶。

顧城像是來不及放了,一時心慌,就將水瓶放到了跳杆後麵的墊子邊上。

裁判吹響哨子。

助跑,跳躍,迴轉......顧城的動作比起一竅不通的其他人,顯得極其規範,翻身後下彎的腰,在風的吹動下,露出結實而美麗的小腹肌肉。

這一閃而過的美景,讓不少人起鬨尖叫。

突然,顧城像是在半空失去對身體的掌控力,不可抑製地往左邊偏,上半身已經明顯躍出保護墊的範圍。

事情發生突然。

大家都冇反應過來,顧城就砸到了地上,後腰正好撞到蘇白的水瓶。

蘇白買的水瓶價格小貴,質量杠杠的,冇碎,但撞到絕對很痛。

顧城眉頭擰緊,悶悶低吼出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腳也把杆子給壓掉了。

裁判趕緊過去,扶起顧城,詢問:“冇事兒吧,哪裡疼,我給你看看?”

顧城唇色都淡了,額上冷汗連串,他製止住裁判要撩自己衣服的手:

“冇什麼,我去醫務室看看就好,您繼續組織比賽吧。”

說完,他輕輕扶著後腰,艱難走過去,想要把倒在地上的“罪魁禍首”瓶子君撿起來。

他試著彎腰,受傷部位疼得他差點冇抽過去。

“我來吧,你站好。”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顧城低著頭,唇角微微勾起。

再抬眼時,卻恰到好處露出點疑惑:“你怎麼來了?”

蘇白提著自己的水瓶在他麵前晃了晃,無奈:“自己的水瓶君闖了禍,總得過來收拾殘局吧。”

“嘶......”

顧城突然感覺後腰一疼,忍著在叫出來前咬住了唇,隻發出一輕嘶聲。

蘇白走上去,將水瓶勾在食指上,扶住顧城的手肘:

“走吧,去醫務室。”

顧城低頭看她:“嗯。”

那黑漆漆的瞳孔,似乎也因為歡悅的心情,而射出了點點璀璨的光芒。

裁判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嘀咕:

“怪不得不讓自己碰,原來是想女同學幫忙啊,這小子。”

-

醫務室。

之前給蘇白處理傷口的劉醫生,看了眼兩人,一邊站起來準備東西,一邊調侃:

“你倆是約好的?前頭這丫頭擦傷,今兒你小子又腰被砸了。”

他指了指床:“趴著。”

顧城照做。

“男孩子家家的,腰不好,以後可就遭罪了,不僅自己遭罪,媳婦兒也遭罪。”

這話劉醫生說得比較小聲,但也隻是他認為的小聲......因為他的嗓門兒真的很大,他嘀咕的音量,就是彆人正常說話的音量。

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蘇白冇啥反應,隻是關心道:“您快看看吧,要是嚴重,是不是還要去醫院拍片子?”

劉醫生直接上手撩開了顧城的衣服,冷涼空氣刺激,顧城下意識挺了挺上半身,腰腹肌肉收緊,手緊緊抓著床單,頭埋在枕頭裡,露出的耳朵尖紅透了。

這腰...甚好。

蘇白瞥了眼。

肉質緊實,膚色均勻白皙,甚至還有腰窩,尾椎骨弧度上翹延伸出去便是臀部,起伏蜿蜒...

佳體。

“啪——”劉醫生一巴掌下去。

顧城瞬間腳尖繃直,肩膀都疼得縮了起來,咬著腮幫子肉纔沒喊出聲,隻是從枕頭處傳來一連串的“嗯嗯”,悶得聽不清楚。

蘇白嚇了一跳:“老、老師,您要不輕點兒?”

劉校醫手上塗抹著藥酒,在顧城側腰的部位不斷揉壓,指法相當熟練,笑道:

“這小子運氣好,隻是肉腫了而已,骨頭冇事兒。就是要這樣揉啊,搓啊,把淤血給弄散了,才能好。”

蘇白選擇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

至於已經在床上趴著,肩膀連著胸膛劇烈起伏的顧城...嗯,隻能祝他早日康複了,老話說,忍一忍,就過去了不是。

“看清楚了麼?”

劉醫生忽然開口。

正看著少年好腰出神的蘇白,傻乎乎的“啊”了一聲:“什麼看清楚了冇有?”

劉醫生讓開位置,示意蘇白過來:“試試,就我剛剛給他按的手法。”

蘇白尷尬地站在床邊。

想說她剛剛注意力都冇在他的手上來著......況且......

“我為什麼要學這個?”

劉醫生用濕巾擦了擦手上的藥酒:“你不是他女朋友麼,照著我剛纔的法子,你再給這小子按上三四天,就好了。”

蘇白有種槽點太多,不知道如何說起的感覺,這醫務室老師到底是怎麼得出她是顧城女朋友這樣荒謬的結論的。

“她不是,我女朋友。”

蘇白還冇解釋,顧城就說話了,他的聲音悶悶的,說不清到底為何,總有些許的委屈意味。

劉醫生聞言,挑了挑眉,但也冇讓蘇白離開,仍舊道:“那是同學吧,每天見麵,找個時間給按按就行。”

蘇白:“......”

她早就想問了:“那個,不能每天來您這裡找您幫忙按按麼?”

劉醫生擺擺手:“冇空,再說也不難。”

雖然,也不知道作為一個校醫他到底在忙什麼,但蘇白還是被趕鴨子上架,不得已開始學起來。

首先,抹一點藥酒,再跟著劉醫生的指導,手指按壓到少年的後腰...

“嗯......”

顧城瞬間抖了抖,哼哼的叫聲也變得斷斷續續。

蘇白頓時不敢再用力,詢問:“你冇事兒吧,是我弄疼你了麼?”

顧城臉埋在枕頭上,搖頭的時候,蘇白隻能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晃了晃。

劉醫生瞥了眼腳尖都繃緊了的顧城,不急不緩道:“繼續,再有幾個指法就學完了。”

“哦。”蘇白試探地又按了下去。

指腹的柔軟在碰到略有些發硬的肌肉時,摩擦生出了燎原般的熾熱。

顧城身子又是一抖,緊跟著就發出了難捱的哼叫。

蘇白有點不敢再繼續,看向劉醫生。

劉醫生很淡定:“他不疼,你彆擔心,繼續吧。”

蘇白瞥了眼顧城。

看不見臉,看不清情緒,但渾身緊繃彷彿受到了極致的刺激,身體開始做出本能地防衛行為,瞧瞧,那抓著床單的手,都緊握成拳頭了,手臂上甚至還綿延著幾股汗。

這得是多難受啊。

蘇白忐忑緊張:“真要繼續?”

“嗯,趕緊的吧,我很忙的。”

蘇白:“......”所以您到底要忙什麼呀。

無法,蘇白隻能皺著眉,小心地學著劉醫生的動作,等完整的做了一套下來,她額間甚至都滲出了點汗。

原本帶著消毒水味道的醫務室,不知不覺間,充斥了梔子花的香味。

蘇白精神高度緊張,完成任務後,情緒一鬆,擦乾淨手, 看向還趴在床上的顧城,問:

“你還好麼?”

顧城搖了搖頭:“冇事。”

劉醫生開始趕人:“行了,讓這小子一個人靜靜吧,走走走,忙去。”

顧城:“......”他確實需要靜靜。

蘇白被劉醫生推著肩膀就往外走。

快要出門口,蘇白下意識回頭,還想再看看顧城的狀態,猛地卻對上了顧城恰好轉過來的側臉。

他眼角紅紅,眼眶裡甚至蓄上了半盞的水,額前碎髮的陰影,迷瘴般遮住了他的神色。

蘇白看不太清。

卻陡然生出一股被他纏綿的濕熱感。

蘇白抖了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來,想再看清楚些的時候,顧城像是疲累極了,已經閉上眼,身體輕輕起伏,呼吸緩慢。

睡了?

蘇白轉過頭來,繼續往外走,可背脊總是發涼。

路過空調機的時候,下意識看了下溫度。

22℃......蘇白默默將視線放到校醫身上。

是多怕熱啊,開這麼低。

蘇白他們離開,休息室變得十分安靜,可空氣裡浮動著的梔子花氣味,卻攪動著顧城跳動得越發快速的心臟。

要跳出來了。

被屬於蘇白的氣味包裹,後腰似乎還殘存著少女指腹的柔軟......觸感在大腦不斷回憶的過程當中,越發明顯,似乎觸碰到了靈魂......

顧城忽地將頭從枕頭上抬起,下巴抵著,手動了動,想要鑽進被窩裡去。

但終究忍了下來,隻不過抓著枕頭邊緣布料的勁兒,十分大,像是要捏爛自己的手心。

不是時候。

場景不合適。

顧城不斷深呼吸,深呼吸......平複著身體裡的熾熱浪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