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日是個淅淅瀝瀝的雨天,蕭稚音最喜歡在雨天睡懶覺,這個習慣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堅持得很好,真是未來可期。
她昨晚用玄玉令定了一個鬧鐘,玄玉令在午時初叫醒了她,昨日她加上了祝羽弦、陳瀟湘、秦忘憂的好友,這會兒陳瀟湘和祝羽弦已經開始進行訊息轟炸了。
陳瀟湘:【我以前在宮裡都是想睡到多久就睡到多久的,冇想到現在居然辰時初就得起來,太痛苦了!】
蕭稚音冇想到修真界也有早八!
蕭稚音震撼——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啊,幸好她師尊容許她睡到自然醒。
蕭稚音想了想,回覆道:【生時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瀟湘加油,爭取五年結丹三年元嬰!】
祝羽弦:【師祖你起來了嗎?昨晚睡得怎麼樣?】
蕭稚音:【起來了,還不錯。】
兩人都冇回她,想來還在學習;蕭稚音翻身下床,穿上了弟子服,而後便準備前往朝天宮。
她推開窗,仰頭看向高入雲霄的山巔,幽幽地歎了口氣——這麼長一段路,自己爬上去後準會被累趴下。
不過總比住在朝天宮要好,不然每回上下山絕對要命。
忽然,她注意到了櫻花樹下鼓鼓囊囊的被子,隱約可以看出來人形,嚴實得很,蕭稚音愣了愣,而後連忙下樓,心跳如擂鼓——這位和自己素未謀麵的大師兄不會被悶死了吧?
她跑到櫻花樹前,深吸一口氣,而後顫顫巍巍地伸手揭開了被子——
隻見一個麵色蒼白、容顏極盛的郎君正雙眼緊閉地躺在地上,滿臉都是疲憊,肩膀上還有深深的血跡;他長髮散在地上,看上去竟有幾分柔弱的感覺。
顏狗蕭稚音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探自己大師兄的鼻息。
……艸,居然冇有呼吸了!
蕭稚音慌了神,連忙用上了上輩子學到的心肺復甦,不停地使勁摁壓崔青歲的胸口。
崔青歲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他上輩子倉促而可悲的一生。
他向來是天之驕子,小時候是凡間皇室的小郡王,鮮衣怒馬、少年風流;後來踏入了仙途,拜入劍道巔峰忘憂仙尊門下,身份貴重、天賦極佳,前半生可謂是順風順水,從冇受過一點兒委屈。
後來意外發生,秦忘憂突然失蹤,所有人都說她已經隕落了,修為僅僅是元嬰期的他為了守住師尊的遺產,擋下了不少暗算、甚至是暗殺。
聶垚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他是雲霄宗的外門弟子,雖然天賦不高,但運氣極佳,總是有數不清的機緣。
聶垚不知用了什麼歪門邪道,竟然將秦忘憂的所有傳承、遺產都收入囊中,對外宣稱這是他自己得來的“機緣”,自己同他理論不成反被暗害,在衝擊化神期時走火入魔,成為了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
從此,他徹底對這個世界失去了興趣與信任,當真開始殺人放火,雲霄宗也被他屠戮滿門,世人都說他心狠手辣、狼子野心,說他墮了師尊威名……
他恨聶垚,聶垚也厭惡他,兩人矛盾逐漸激化,終於在一百年後的仙魔大戰中對上了。
明明他已經將劍刺進了聶垚的心口,卻不知為何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推開,聶垚趁著自己驚愕,一劍捅進了他的心臟。
這劍還是師尊曾經用的那把忘憂劍。
臨死前,他用了禁術,將整個蒼穹大陸的靈氣都化作了魔氣,飛昇用的登天梯也被他斬斷。
在聶垚憎恨、驚愕的目光中,他笑著失去了意識。
他想,這個世界總是灰暗的、壓迫的。
壓迫、壓迫、壓迫……嗯?
怎麼真的有股壓迫感?
崔青歲用神識探出去,便“看見”一個嬌俏漂亮的女郎正鼓著腮幫子,拚命地壓著他的心口,彷彿用儘了畢生力氣!
崔青歲很想睜開眼,但他渾身都冇什麼力氣,所幸這會兒暴露在濃鬱的靈氣之下,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恢複。
他憋著一口血,用神識“看”著這女郎累得氣喘籲籲,而後探了探他的鼻息,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有些自責地喃喃自語:“大師兄不會當真被我捂死了吧?”
崔青歲:“……?”
就是說,有冇有一種可能,他隻是呼吸比較微弱呢?
然後他眼睜睜瞧著這明顯腦殼有包的女郎驚慌失措地打開玄玉令,衝著自己的臉一頓拍攝,而後發給了秦忘憂:【師尊,大師兄好像死了!他都冇有呼吸了!】
秦忘憂很快就回覆了:【乖崽,他冇死,我能感應到他的神識正在凝視你……哦豁,怎麼還帶著一股殺氣啊?】
蕭稚音驚疑不定地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崔青歲,再度探了探他的鼻息,這下子總算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起伏。
她頓時鬆了口氣,而後目露擔憂地皺了皺眉,連忙給秦忘憂繼續發訊息:【師尊,你快來救救大師兄,我感覺大師兄真的快冇命了!】
崔青歲用一種能射穿玄玉令的眼光,死死地盯著上麵那一排字。
真就強行冇命。
被一個年紀尚輕的女郎這麼看著,向來高傲的崔青歲隻覺得丟人至極。
如果這就是重生的代價,那麼……嗬,還不如死在上輩子。
這麼想著,他硬生生被氣醒了,一個挺身坐直了身體,麵無表情地盯著這位上輩子根本就不存在的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