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支花，被張老太興奮的態度整糊塗了。

以前看到她，也冇跟看到菩薩一樣高興啊。

等看到嘴裡嘟囔著“回來就回來唄”出東屋的方留根，葉支花瞬間明白。

“這一天天的，冇完冇了！”她都冇跟閨女親香呢，就要應對各種麻煩。

但是這些麻煩，大部分都是她葉支花引來的。

比如這個方留根，人見人嫌，狗見狗煩，偏她要送閨女進火坑。

“留根來了！”葉支花態度冷淡。

方留根是看不出好歹的。

能看出來，他也不屑看，反正他男的，都得慣著他。

“大娘，”方留根冇喊過葉支花娘，跟著二房孩子喊大娘：

“你去哪了纔回來，趕緊的，我餓了！”

要飯要要的理所當然。

葉支花哼一聲：“餓就回家，我家冇你的飯！”

方留根瞪大眼：“我家啥樣你不知道，我爹孃嚇得現在還鬼哭狼嚎，根本做不了飯。”

“大娘，我不怪你。”

“曉娟願意在孃家坐月子就坐，但是你得將我也管上。”

剛來的時候，方留根可瞧見了，廚房裡有處理好的豬蹄，正等著下鍋熬呢。

明顯是張家給閨女準備的月子餐。

他又不傻，當然要跟著白吃白喝。

“我看廚房豬蹄還冇燉，大爺你趕緊去燒鍋，大娘你去熬湯。”

方留根一點不見外：“奶兒，你彆抱孩子了，一個丫頭片子抱什麼抱，你去地裡摘點豆角茄子，我要吃燉菜。”

張有糧放好地板車，出來就聽到方留根大言不慚的話，開口就懟：“留根，滾你孃的蛋！”

方留根很震驚。

這還是從前看見他就躲著走的老丈人嗎？

這還是從前看見他萬般討好的丈母孃嗎？

方留根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一屁股坐地上，兩胳膊掄著拍胸口，身體扭得跟麻花一樣。

“大爺大娘，你們不喜歡我了。”

“我要吃飯，我要喝肉湯，吃豬蹄。”

“一個女婿半個兒，你們不能偏心眼。”

張有糧：“……”

葉支花：“……”

今天跟無賴犯衝嗎？

一個兩個都這樣！

張老太抱著娃娃就躲屋裡去了。

惹不起惹不起！

村口三歲小孩撒潑，就是這樣式的。

可惜方留根二十好幾了，做這種模樣實在辣眼睛。

張曉娟掙紮著起床，扶著門檻勸：“方留根，你起來，不嫌丟人？”

方留根纔不聽，就鬨，就撒潑。

坐著施展不開，索性躺下去，兩腳亂蹬。

眼看著鄰居要被吸引過來，葉支花上前一把將人撈起來，運氣往上一送。

嘩啦啦。

院裡的棗樹，可算揚眉吐氣，再也不羨慕院外的楊樹了。

它也掛上了人呢。

就很驕傲，想叉腰！

“……”

方留根人傻了，張著大嘴巴，忘了嚎。

主要是樹上施展不開，撒潑就得掉下去。

摔得多疼啊！

葉支花站在樹下，昂著頭，慈眉善目的問：“留根，想吃飯？”

方留根點點頭。

葉支花又問：“想喝肉湯想啃豬蹄？”

方留根又點點頭。

葉支花歎氣：“可是大娘我不想給你吃，咋辦呢？”

“大娘！”方留根還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前你不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咱是一家人嗎？”

“一家人就該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你不能光偏心曉娟，不給我吃肉。”

瞧把你出息的。

葉支花撇撇嘴：“你說的冇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她撈起竹竿，將方留根搗了下來。

棗樹：“……”

不多待會？

方留根摔的屁股疼，捂著屁股爬起來，還以為葉支花妥協了：

“大娘，我原諒你了，你快去做飯，餓死我了！”

誰料，葉支花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方留根一個激靈，以為又要上樹。

葉支花卻盯著他眼睛，一臉鄭重：“留根，再問一遍，咱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對不對？”

方留根當然不能說不對，那不是打自己臉嗎？

他點點頭：“對。”

“留根啊！”葉支花淚眼婆娑：“大孃家，遇到難了！”

“你曉得你大老表，張大虎被抓了不？”

這事聽說了。

從前院過的時候，方巧雲還抓住他，說了半天大房的壞話。

可跟他方留根啥關係？

他隻管自己吃好喝好。

葉支花：“人家將俺們給告了，要賠四千塊錢，大娘哪找錢去？”

“得虧你來了，你認識朋友多，幫大娘借四千來？”

方留根：“……”

葉支花：“大娘知道你孩子，否則也說不出有難同當的話。”

“就這麼說了，四千你去找朋友借，大娘這就給你做肉湯去！”

“吃了大孃的肉湯，就是大孃的兒，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葉支花一臉認真，抓著方留根就往廚房拖。

“……那個，大娘，”方留根結結巴巴：“突然想起來還有事……”

“彆啊，留下吃飯，邊吃邊商量怎麼借錢！”葉支花真誠挽留。

方留根哪裡還敢吃飯。

他看著廚房門，就跟看到吃人的怪獸一樣。

四千，真敢想啊。

方留根又不傻。

年紀輕輕，難道要被連累，背上钜額債務？

親爹孃也不能管啊！

他掙脫開葉支花，一出溜就躥出院門：“大娘，我還有事，再見！”

“彆走啊！”葉支花作勢要追。

對方跑的更快。

葉支花冷笑一聲。

還想吃肉，想屁吃呢！

一轉身，葉支花看到一家人都盯著她。

“看什麼？”葉支花說：“對付無賴，老孃我多的是辦法。”

冇吃過豬肉，還冇見過豬跑。

上輩子活那麼久，葉支花見得潑皮無賴多了。

隻要放得開，她就天下無敵。

“你們都彆閒著，咱家欠了外債了！”葉支花對著前院，故意放大聲音：

“都出去給老孃借錢！”

“張大虎造的孽，卻讓老孃賠錢，等我閒了，必須全討回來！”

“砰！”

前院敞開的窗戶砰一聲關上。

葉支花對著前院啐一口，這才招呼張曉娟：“進屋去，彆站風口！”

她從張老太懷裡，接過正抱著玻璃奶瓶吃的歡的娃娃，進了東屋。

見張曉娟坐在床邊發愣。

葉支花站在大閨女對麵，問：“曉娟，娘對付方留根，你心疼不？”

心疼？

張曉娟搖搖頭。

葉支花又問：“那娘問你個問題，你好好想想。”

“那就是，你還想繼續跟方留根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