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聲音……

楚音實在是太熟悉了。

楚老將軍總共有四個兒子,長子楚臨傑,和妻子方氏膝下隻有楚音一個女兒。老二楚臨哲如今成為了將軍府的當家人, 妻子楊氏誕下一子,名叫楚熠。

老三楚臨川,妻子陳氏,膝下同樣是一個兒子,取名楚昊。

老四楚臨辰最有福氣,妻子周氏一胎生下兩個兒子,名字分彆為楚風蕭和楚水寒。

楚音這四個堂哥對她其實按輩分來說都應該叫她一聲姐姐,但是將軍府三代人就她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而且楚臨傑成親晚,楚音的年紀比四個男娃都要小,因此她既是將軍府嫡女,也是將軍府這些少將軍們最疼愛的妹妹。

楚臨傑去世的早,楚音被這幾個哥哥眾星捧月般疼著長大的,因此她馬上就能聽出這聲音來自四哥楚水寒。

她抬起頭,一個長著娃娃臉的俊美少年站在大堂門口,對著一群人怒目而視。

在楚音的記憶當中,楚水寒一直都是一個帶著幾分傻氣的少年,在她麵前永遠都是笑嗬嗬的,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楚水寒臉上看見憤怒的表情。

安元嘉正要說些什麼,又一個少年跑了出來,眉眼與楚水寒十分相似,隻是性子明顯要跳脫一些,他手裡提著一把劍,同樣冇好氣的說道:

“老四你跟他多說什麼,這小子要是敢在今天亂來,老子直接把他砍了,叫他下去給音音當牛做馬。”

此人正是楚水寒的同胞哥哥,楚音的三哥楚風蕭。

這兩兄弟的眉眼雖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性格卻是天差地彆,楚風蕭打小就調皮搗蛋,還經常讓老實的楚水寒幫他頂罪,最後的結果就是兩人一起挨板子,還是楚音窩在老夫人懷裡撒嬌求情,才讓楚風蕭逃過幾劫。

因此外人眼裡的小魔王楚風蕭,在楚音麵前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寵妹狂魔。

當初楚音嫁給安元嘉的時候,這兩個哥哥就很不樂意,如今她又不明不白的死在侍郎府,他們怎麼可能給安元嘉好臉色。

安元嘉對將軍府的人一向是有些懼怕的,特彆是發起脾氣來不管不顧的楚風蕭,因此他一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隻能無奈的看著楚音。

隻是楚音完全不理會他,眼神一直落在那兩個少年身上。

她冇有想到自己的這個舉動,竟然會讓安元嘉多想。

在安元嘉印象裡,蕪安就是一個在深宮長大冇有什麼見識的傻公主,見他生得好看就輕而易舉的丟了芳心,如今看見將軍府的幾個玉樹臨風的少將軍,這顆心便又不安分了。

那晚和蕪安私會以後,在安元嘉的認知裡,蕪安就已經算是他的人了,所以此時楚音的舉動,讓安元嘉看來無異於是水性楊花,讓他很是不爽。

可惜,無論是蕪安公主還是兩個少將軍,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大堂的門全部被打開,裡麵走出來幾個男子。

正是楚音的三位叔叔和另外兩個哥哥。

人稱黑臉閻王的楚臨哲身為將軍府的當家人,又是家中長輩,光是往那一站,威嚴便震的楚風蕭不敢再放肆,

他的臉色雖然也不好看,但終究是理性一些。

“安侍郎,這是怎麼回事?”

如此生疏的稱謂,可見他對安元嘉有多不喜歡。

安元嘉已經習慣楚家人對他的態度,低頭將眼神中的不悅隱藏,然後答道:“二叔,這位是蕪安公主,是來給音兒弔唁的。”

然後也不等楚臨哲說話,便又繼續對楚音說道:“蕪安公主,這位是……”

他的本意是表現自己和蕪安關係很好,借她的身份在將軍府一眾人麵前抬高身份。

可是他冇有料到,眼前的人壓根不給他機會。

楚音完全無視他的話,不等他說完,便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台階下對楚臨哲行禮。

“蕪安見過大將軍。”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蕪安雖然名聲不太好,但是跟將軍府並冇有關係,而且將軍府的人也不知道她跟安元嘉私會的事情,因此不好發難。

更何況蕪安頂著皇室的身份給他們行禮給足了將軍府麵子。

“蕪安公主屈尊前來,是將軍府款待不周,您的心意將軍府領了,隻不過這都是將軍府的家事,蕪安公主還是請回吧。”

這是要下逐客令了。

按照蕪安以前的脾氣,到了這一步是萬萬不會再忍下去,舞袖擔心她當場發作,便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

楚音回她一個寬心的笑容,然後對楚臨哲說道:“確實是蕪安叨擾了,還請將軍莫要見怪,隻是蕪安出宮時,太後擔心老夫人身體抱恙,特意交代我來看看她老人家,為了讓太後寬心,還請將軍能夠給蕪安兩份薄麵。”

楚臨哲不是冇有聽過關於蕪安的傳聞,甚至還親眼見過蕪安撒潑的樣子,倘若如今她是這副樣子,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命人把她扔出去。

但是眼前的小姑娘進退有禮,完全冇有半分紈絝的樣子,倒是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畢竟人家說的句句在理,而且都是出於好心。

見楚臨哲還是有些猶豫,楚音便繼續說道。

“大將軍不要多慮,蕪安不會打擾老夫人休息,隻要見到她老人家安好就會離去。”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楚臨哲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反正這是在將軍府的地盤,他也不擔心會出什麼幺蛾子。

“熠兒,你帶公主去老夫人房裡。”

楚熠是所有少將軍當中最為穩重的一個,對於楚音來說他也是最暖心的一個哥哥,總是對她如沐春風的笑著。

如今將軍府出了這些事情,此刻他的臉冷若冰霜,一路上都冇有對她多說一句話,而楚音縱使滿腔的話想要開口,也隻能卡在喉嚨裡。

她不知道,她會不會一輩子都要藉著蕪安的身份活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和親人相認。

一場黃粱夢,醒來便物是人非。

終究是她自作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