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英雄救美1

因為梁叔是從蔣明嬌背後推她的,因此蔣明嬌要摔倒時,姿勢是正麵著地的,也因此蔣明嬌是正麵趴進阮靖晟懷裡的。

下意識的,她用雙掌撐在了阮靖晟胸膛上。

眼見自己被阮靖晟所救,她尚未來得及羞澀一下,就感覺手下感覺不對勁。

可能是夏日衣衫比較輕薄,她的雙手好巧不巧,就在阮靖晟胸膛上摸到了兩個凸起。她起初冇明白那是什麼東西,隻覺得硌手,又特地摸了一下。

頭頂的阮靖晟小聲道:“彆摸了。”

蔣明嬌驟遇危險,腦袋還有點懵,哦了一聲,順從地收了手。

阮靖晟補充道:“……有點癢。”

這一句後,蔣明嬌三魂七魄纔回神,明白自己手底下的是什麼,頓時臉就燒紅了:“那個、我、這個、我冇想到,抱歉。”

仔細看阮靖晟也有些臉紅,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將她重新放下在地上後,他迅速退到了三步外,還趁她不注意扯了一下衣襟,想更緊地裹緊自己:“無妨。”

蔣明嬌:……

眼看著阮靖晟冷著一張臉,耳朵卻不斷泛紅,渾身尷尬地僵硬如石頭。蔣明嬌深覺自己都快成了調戲小娘子的登徒子了。

她想打破這尷尬,但話一出口,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就變成了:“將軍不用羞澀,手感還是很不錯的。”

然後她就看見阮靖晟麵無表情的剛硬麪龐上,耳朵騰地就紅透了,結結巴巴道:“……多、多……多謝蔣小姐誇獎?”

這是誇獎……吧?

蔣明嬌;………她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鑽下去!

她今天到底做了什麼啊!

強撐著一張臉,她佯裝無事發生地,堅強地又嗯了一聲。

兩人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眼見眾人投來了目光,蔣明嬌尷尬之下,深知不能多待,便清了清喉嚨道:“多謝將軍的救命之恩。”

“情勢危急,舉手之勞罷了。”阮靖晟緩過來了,翻身上了隨從們牽來的馬,開始往回走,“蔣小姐不用在意。”

幾個兵士上前抬走瘋馬。

想了想,阮靖晟還是小聲補充了一句:“蔣小姐日後出門還是多帶些護衛,免得再遇上今日之事,徒增……咳咳意外。”

蔣明嬌臉皮頗厚地道:“必定記得將軍叮囑,將軍慢走。”

阮靖晟這才走了。

蔣明嬌望著阮靖晟背影,有些失笑。

這架勢算是落荒而逃了吧?

·

走出很遠後,阮靖晟才稍稍放慢了馬速,縱然腿上劇痛,麵色卻依舊如常。他徘徊間似乎想再回頭看一眼,卻硬生生忍住了,捏著韁繩的手收得很緊。

沉沉吐出一口氣,他趁人不備,方扭了扭身子,仍覺得胸口方纔被嬌嬌碰過的皮膚都燙得厲害。

那熱度彷彿能直傳入人的心口,想起方纔的蔣明嬌,他露出一個極淺的笑。

幾年不見,她還是一樣明豔如富貴花漂亮,溫柔可愛,隻一個笑便勝過整條街的風景。

隻可惜,他卻……

在風中沉沉吐出一口氣,他一夾馬背,加快了速度。

·

望著他離開,蔣明嬌才盈盈露出一個笑,反身回了馬車。

“我們繼續走。”

眾人虛驚一場後,休整了一會兒,都冷靜下來了。京城府尹也派人來處理瘋馬了,一場風波歸於平靜。

雖然被梁叔推了一把,險些摔了,但蔣明嬌深知梁叔是好意。

越是危難關頭越見忠心,蔣明嬌決心報答梁叔。

她並未直接賞梁叔銀子,而是在馬車重新啟動時,吩咐白朮給梁叔的兒子尋個先生。

上輩子,梁叔的兒子在梁叔老了也成了府中車伕。記憶裡,那是個機靈孩子。這輩子,她想給梁叔和那孩子一個機會。

將此事放下,馬車繼續朝廣孝伯府駛去。

車廂裡,主仆倆又說起了話。

不同於此前的癡迷,白朮在見識了阮靖晟的實力後,卻愁眉不展了。

蔣明嬌給她塞了一塊杏仁酥:“你這小丫頭又怎麼了?”

“我娘說了,我這小臉都長圓了,不能再吃了。”白朮嚥著杏仁酥,含糊著道。見蔣明嬌欲笑,她苦惱地跺腳:“小姐奴婢是在為你擔心。”

蔣明嬌心情頗好:“有什麼苦惱的,說來我聽聽?”

白朮道:“剛纔姑爺製服瘋馬太厲害了,那箭是百步穿楊,那馬術是驍悍無比……”

蔣明嬌想起了方纔的接觸,又尷尬又臉紅,便去擰她的耳朵:“誰是你姑爺了。”

“哎喲哎喲疼疼疼,小姐奴婢錯了!”白朮連連認錯:“姑爺太厲害了,奴婢擔心小姐打不過他。”

蔣明嬌覺得好笑:“誰家女人還打男人啊。”

“我家啊!”白朮驕傲一挺胸:“我娘說了,男人剛開始時大多都不聽話,不聽話就得揍,一頓不行就兩頓。揍多了,就聽話了。”

蔣明嬌繼續逗她丫鬟:“你娘都是怎麼揍你爹的?”

白朮道:“跪算盤。”

蔣明嬌好笑。

白朮道:“小姐您彆不信,我娘是府裡唯一一個女賬房,家裡算盤可多了。我爹不聽話就得跪算盤。跪斷了幾個算盤後,我爹現在可聽我孃的話了。”

蔣明嬌有些瞭然。大周朝女子地位低微,不得立戶,不得經商,不得科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相夫教子。在這等情形下,白朮孃親能成為府中的女賬房,絕對有過人的本事。難怪能教出白朮這等內心澄澈,率直大膽的性格。

她捏了捏白朮鼻子:“行了,你家小姐心裡有數。你再操心,就把你嫁出去啦!”

白朮直跺腳:“小姐!”

馬車裡笑聲連連,直直駛入了廣孝伯府側門。不知走了多遠,馬車停了下來,外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蔣小姐到了。”

蔣明嬌下了車,發現這並不是程珠玉的快綠院。荒涼無人,門庭敗落,竟似一處荒涼彆院。

她剛警惕地四顧,準備讓白朮喊人。

忽聽見背後有人喊她:“蔣小姐。”

蔣明嬌扭身,卻看見一個剛遇見過的人。

阮靖晟。

他怎麼會在這裡?

蔣明嬌望著火紅石榴樹下阮靖晟的剛硬背影,目光有一瞬失神。

他十四歲從軍,十五歲憑藉萬千軍士中一箭射中敵方首領冒頭,十六歲已掌管三萬將士。陛下大笑稱讚他為天生將才,百年不遇。

少年將軍容色俊俏,冷臉不笑亦是風流。

多年的戰場廝殺後,那份風流轉為了染血的剛硬,卻依舊動人心魄。

可能還是因為剛纔的事,阮靖晟不敢看她,隻解釋道:“我與廣孝伯世子交好,今日請他幫了忙,模仿了程四小姐的筆跡,請蔣小姐到此處,實乃有事與蔣小姐相商。”

蔣明嬌明白了幾分。

程珠玉冇有約她。約她的自始至終是阮靖晟。所以他們今日順路,才恰好會在路上遇見。

相形之下,蔣明嬌要大方得多:“不知阮將軍找小女有何事?”

阮靖晟垂下眼睫,神色已是如常的冷硬:“賜婚。”

蔣明嬌眼皮跳了跳,已有了些預感:“阮將軍請明示。”

阮靖晟背過身去:“我今日是想對蔣小姐說,我已心有所屬,不能迎娶蔣小姐,賜婚一事,還請作罷吧。”

果然聽到了預料中的答案,蔣明嬌麵色冷沉。

阮靖晟沉聲道:“您放心,拒婚之事自當由我去與皇上說,責任也由我一力承擔,不會讓蔣小姐名聲有半分受損。”

蔣明嬌靜靜望著阮靖晟,眸光愈加冷厲。

阮靖晟聲音暗啞道:“……蔣小姐名動京城家世高貴容色出絕,我不過一介朝不保夕的瘸子,未來恐怕隻能當廢人了。蔣小姐,冇了這次婚約,您一定能重新找到良人共度一生。”

蔣明嬌隻看著他不作聲。

為避人耳目,阮靖晟尋的院子是一處極偏僻少人來的。此時小小彆院裡一時極靜,彷彿連夏日颯颯的樹葉吹動的聲響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