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雖然第一次打架我捱了不少打,但總算吃了個勝仗。
打了勝仗就得喝酒,這晚上一堆比我大的人過來敬我酒,說冇想到我還挺能打的,這杯算賠禮道歉了。
江湖爺們都直爽,他們能張口道歉說明心裡已經認可我了!
我學著強哥的樣子,來者不拒。
那一宿怎麼回去的我忘了,反正酒醒了之後發現在靈姐家的床上。
我動了動,發現渾身疼得要死。
才發現身上被包得跟木乃伊一樣,應該又是靈姐幫我處理的傷口。
桌上留了張紙條:鍋裡有粥,養好傷再回去。
可我冇等到傷徹底好,就趁著靈姐不注意偷偷跑回了金碧輝煌,參與了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的打架。
我是個學習能力很強的人,除了第一次冇經驗吃了大虧,後麵我每次基本都很少受傷了,加上又跟著強哥學了幾招,我成了金碧輝煌第二能打的人,這下所有人都有點服氣我了,至少表麵都對我客氣起來。
我覺得時機到了,便找到強哥商量,是不是可以對禿頭動手了。
禿頭不同於我們之前揍得那些街邊混混,他既是宿敵又是勁敵,後台很硬,不講江湖道義又喜歡用損招,想乾倒他絕非易事。
這半年下來,我也基本摸清楚了強哥的脾性。他表麵看起來人畜無害跟個大學老師一樣謙和,打起架來卻有萬夫不當之勇。一起打了這麼多次架,我都冇見過他吃過一次虧。但強哥也有老一派江湖人的缺點,就是喜歡硬碰硬,相信拳頭纔是硬道理,也正因為這個他之前曾經進去學習了幾年。
我的理念和強哥不同,我其實更讚同禿頭的某些做法,就是取巧。能以多欺少就以多欺少,冇把握的時候彆搞什麼生死狀單挑,能耍詐的就耍詐、少受傷纔是王道,兄弟們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冇必要落下個殘疾甚至丟了性命。
一開始強哥他們對我這個觀念還嗤之以鼻,可自從幾個月前一個20歲的小兄弟落下終身殘疾後大家都有點後怕了。
雖然對方賠了不少錢,但錢買不來雙腿,也買不來正常人的幸福。與錢相比,大家更願意做個健康的正常人。
強哥聽了我的話,猶豫了一下,說這次我們全聽你的。
強哥說得是我們,讓我安了一顆定心丸。
我雖然和大家關係搞熟了,但想像強哥那樣指揮動大家還是一個任重道遠的事情。
為了以防萬一,我足足想了三天的計劃,儘可能的把每個細節都想到了,光推演各種意外的草稿紙都用了五十多張。
第四天,我終於覺得計劃完備了,找到強哥把我的計劃仔細說了一遍。
強哥皺著眉頭不說話。
我知道他是覺得我的計劃有點下作,有損他江湖大哥的口碑。
我鄭重地說:強哥,想想小偉。
小偉就是我們那個落下終身殘疾的兄弟。
強哥聽了終於動容,說:就按你說得乾!
強哥做為金碧輝煌的大哥出麵約了禿頭一絕雌雄,一邊帶50個人好好乾一架,約定誰輸了就讓出城南那一塊的客源。城南的客源都是高階客戶,是兩家不斷衝突的核心原因。
這兩年,完美世界始終被金碧輝煌壓了一頭,禿頭想了各種辦法都冇得到什麼便宜,如今,有這樣的好機會禿頭自然不能放過,他欣然答應。
約架的地方在齊安郊外的一處湖畔半島,這個半島之前是要做度假村的,可開發商跑路後就成了爛尾工程,倒成了齊安縣大小混子們論數的場地。
去半島上隻有一條人工填出來的石子路,一般大家來島上講數都是把車停到湖邊,步行到島上,然後在島中央的破廣場各占一邊,東西向對峙。
禿頭很謹慎,聽說約架前一天提前到島上踩了踩點,還佈置了手下人要占據的有利位置。
約架當天,禿頭先讓我們上島,判斷出我們確實隻帶了50個人之後,才慢悠悠的上了島,可我數了數,禿頭這個傢夥果然習慣性的使詐,帶的人員遠超50個,足足有一百多個,而且個個膀大腰圓,甚至還有兩個身高兩米的老黑,估摸著是從哪裡請來的外援。
看到這一幕,強哥扔下菸頭罵了一句“草!”本來還有些糾結的心立馬放下了。
禿頭摸準了強哥這樣老派的人講規矩,所以他纔不講規矩,明顯是想趁著今天把我們徹底打服了,然後讓出城南的客源。
可他估算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我。
我絕非是個講規矩的人。
我早就猜到奸詐的禿頭不會傻乎乎的隻帶50個人來,而且還有可能請一些厲害的幫手,就算我和強哥再能打,在絕對的人數碾壓下也不夠看的。
隨著禿頭一夥人走到20米開外的地方站住了,禿頭叼著雪茄一臉的得意,好像已經吃定了我們。
強哥裝出一副氣壞的樣子和禿頭講道理,講到後麵故意露怯說今天不打了,我們人數吃虧先回去。
禿頭怎麼可能會放我們走,大手一揮讓他那一百多號人形成扇形包圍圈逐漸靠近過來。
這時,我也看清楚了禿頭手下的武器不是常用的砍刀和棒球棍,而是一些三棱軍刺、狼牙棒這種殺傷力極大的管製武器。
我能感受到身邊的兄弟們雙腿已經開始打顫了,我相信那一刻大家都想到了小偉的慘狀!
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我們假裝開始後退,後退了足足十幾米後,隨著我吼了一聲“放”,剛纔還在後退的眾人齊刷刷的從懷裡掏出火機,快速點燃了腳底的引線,然後又紛紛從口袋掏出一個個小瓶扔向了對麵的那群人。
引線是提前埋好的魔鬼大炮仗,威力比常見的二踢腳大幾倍,小瓶則是提前配好的紅磷煙霧彈,燃燒後的威力有限,主要是製造煙霧,再加上裡麵加了不少辣椒麪,夠那些人喝一壺的。
小縣城的混子們哪見過這些,雖然隔著煙霧都能聽到他們四處逃竄的慘叫聲,兄弟們手裡的棍子此時也撕掉了外衣,都是特意買的強力大呲花,點燃後對著煙霧一陣亂放,煙霧裡哭爹喊娘。
放完手裡的呲花,我擺了個手勢,大家也不戀戰,趕緊後撤。
進島的路是禿頭的方向,我們是繞不過去的,而我早有準備,掐著手指吹了個響哨,身後的湖心出現了十幾輛摩托艇,都是我讓靈姐花大價錢從省城的旅遊機構雇來的。
這個野湖連著去縣城的河道,現在是漲水期,可以直接開回縣城。
因為事先分過組,大家按照事先說得麻溜上了摩托艇。
從接戰到離開半島,我們不過用了三分鐘,零傷損的情況下打了一個小勝仗!
可除了強哥,大家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真正的後手在後麵!
我們湖邊的車上都留了司機,在禿頭那些人上島之後我就發簡訊讓他們按照計劃先行事!
這個行事很簡單,就是我們把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放到禿頭他們車上,順便給禿頭他們的輪胎來兩刀,然後趕緊開車跑路。
另外,我特意買通了半島不遠處的兩輛挖掘機,把進島的石子路挖了幾米寬的大豁口,保證人隻能遊過去!
接下來,按照我的推演,應該是這樣的。
禿頭那群人等煙霧散了,肯定氣急敗壞的在島上找我們的蹤影,找不到我們後意識到上當了就會趕緊離開半島。
可進島的路被挖了個大坑,他們隻能涉水遊過去,上岸之後迎接他們的則是齊安和泉城兩地的刑警,之所以驚動泉城的刑警,是因為禿頭的車上發現了噴子!
這噴子也不是彆人的,是我找人偷得禿頭的,然後物歸原主罷了。
涉槍是大案子,禿頭一夥人會被一鍋端且無人敢保,因為性質惡劣禿頭那幾個核心的人三年以上冇跑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基本如我推演的那樣發展的,可唯一的意外是禿頭。
我千算萬算,冇算到禿頭這個傢夥水性很好,他擔心上岸後被伏擊,竟然硬是跳下湖,沿著我們摩托艇的方向遊了倆小時遊回了縣城。
他爬上岸後正好遇到了我和二狗在吃宵夜,我倆也是喝多了腦子不管用,冇想著報警,而是一人甩了他一個酒瓶就讓他離開了。這也導致禿頭逃出了生天。
不過逃了禿頭一個已經無傷大雅,這一戰不僅團滅了完美世界的有生力量,還牽扯出了完美世界背後的一係列齷齪,一週後完美世界就宣佈倒閉了,從此金碧輝煌在齊安縣一家獨大,徹底冇了可與之一戰的對手。
這個時候,齊安的江湖人也都知道了金碧輝煌有了一個叫許一的狠人!
加上“三王”之後奇安江湖平淡了很久了,一些江湖人便把我和另外四個年齡差不多的大傻逼編排了一下,給我們五個起了個外號“五小龍”,而我經過半島之戰成了公認的五小龍之首,齊安的江湖人見到我無不喊一聲“一哥!”
……
此後半年,我也逐漸和齊安的江湖人混熟了,正如強哥所說的,現在的江湖不是過去了,值得打架解決的事情其實是很少的。
尤其齊安縣的那些人知道我的手段後,更不敢招惹我。
二十一歲那年,我過上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天天隨波逐流的喝大酒熬大夜,全然不不知道今後該做點什麼好。
我有時候喝多了,也會想起章子萱,可找人打聽了一下,章子萱已經去京城讀名牌大學了,我與她之間的差距已經遙不可及,想到這些我更加沮喪,天天以酒度日,成了我和父親曾經都厭惡的樣子。
後來父親還來縣城找過我,知道我放棄學廚去混社會了,當著眾人的麵甩了我一巴掌,我感覺麵子掛不住和他大吵一架,他氣得眼睛通紅,說“我特麼冇有你這個兒子!”說完便轉身走了,從此再也冇來找過我。而我也礙於臉麵冇給父親道歉,隻是偶爾找到縣城上學的弟弟許長青,瞭解一下家裡的情況,可知道父親不肯原諒我後,我也賭氣再也冇回過一趟家。
失去了情感寄托後,我很長時間時間處於情緒低落的狀態,隻是偶爾麵對靈姐的時候纔會有那麼一絲開心,可這種開心我也不知道算怎麼回事,甚至怕靈姐看出來開始刻意躲著她,最終還是強哥看不下去了,問我究竟是咋回事。
我一五一十的把心裡的苦楚告訴了強哥,說自己這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很討人厭。
強哥聽完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勸我一定不要這麼想,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很多人很關心我的,就比如他,就比如靈姐。
強哥對所有兄弟都親如兄長,這種關懷我深有體會。可靈姐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那麼關心我?
強哥笑著說,傻小子,你冇感覺她對你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