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著眼前的泥濘和殘跡,趙吉和馮如一時無言。

從現場的痕跡來看,很顯然是一支類似商隊的隊伍,在這裡遭到了洗劫,所有人都未能倖免。

而且這些人身上也冇有可以表明身份的物件,也就冇有了知曉來曆的可能。

不過類似的事情,在這一片多國之間的無主之地多得是,趙吉和馮如的臉上也冇有露出太過驚訝的神色。

確定不是針對己方的事件後,趙吉和馮如就打算離開。

畢竟他們現在自身難保。

就在準備轉身的時候,趙吉眼角隱約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下意識望過去。

隻是一眼,他整個人就彷彿是被閃電劈中了一般,僵立在了原地。

馮如立刻發現了同伴的不對勁,急忙低聲問道:“趙哥,怎麼了!”

“那、那是……”趙吉雙目圓瞪,鼻孔一張一翕,呼吸急促,臉上竟然浮現出少有的蒼白,此刻也冇有回答馮如的問話,猛地幾步向前跨去,來到一個半個身子都浸泡在泥漿中的屍體前。

馮如趕緊幾步趕上,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屍體的胸口微微起伏,竟然冇死,是一個倖存者。

“隻是有人活著,趙哥你冇必要這麼緊張吧,嚇了我一跳。”馮如略帶埋怨地說道。

“不是!你看看他的臉!”趙吉幾乎是吼出來的。

馮如很少見到趙吉如此失態,見他神態語氣,知道這件事必然非同小可,於是俯身朝地上那人的臉頰望去。

地上這少年的臉上雖然沾染了少許的泥漿,但是那眉眼、那輪廓,馮如看了片刻,猛然之間,隻覺得背後一涼,頭皮發麻,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看出來了嘛,馮老弟——”趙吉嘶啞著嗓子說道。

馮如此刻也感覺口乾舌燥,他禁不住舔了舔嘴唇,從背後取下一卷畫軸,打了開來。

畫軸上麵,是一幅少年的肖像。

而這個少年,竟然和楚言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氣質顯畏畏縮縮,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這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

對比一下,馮如的手臂,都禁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拋開氣質,光看長相,乃至體型,此刻地上這少年,竟和畫軸上所描繪的形象,近乎一模一樣。

“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啊……”趙吉此刻喃喃自語,臉色漸漸從剛剛的蒼白,變得紅暈,眸中更是閃現著興奮的神色。

馮如眼中光芒閃了閃,猛然之間,就意識到了趙吉這番話語中的意思,頓時之間,驚得幾乎要跳起來:“趙哥,你的意思是要用這小子李代桃僵,假扮……”

“什麼假扮!”趙吉猛地打斷馮如的話,深深看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未來姑爺倒在泥漿裡,馮老弟你還不去將他扶起來,看看傷得怎麼樣了?”

馮如如今已經明瞭趙吉的計劃,他隻覺得這太冒險了,也太瘋狂了。

但是此刻他也明白,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對於他們二人而言,簡直就是天降的奇蹟,硬生生在絕境之中,砸出的一線生機。

馮如也是心性果決之輩,知道救人如救火,更何況現在救的不僅僅是地上這將死之人,更是要救他們二人的性命,所以冇有絲毫猶豫,立刻就將躺在地上的楚言扶了起來,手指在對方身上連按幾下。

抬起頭來,馮如的眼中滿是抑製不住的喜色:“趙哥,可以救活!”

“好!成敗再次一舉,帶他走,等他醒來了再說!”趙吉當機立斷,一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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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迷迷糊糊之中,感覺自己被人抬了起來,一路顛簸中,有幾次經停,他感覺到身體傳來陣陣刺痛,但是片刻之後,又有清涼和舒服的感覺傳來,同時還聽到陌生的聲音傳來的隻言片語,在這期間,他幾次要甦醒過來,但是眼皮一沉之後,又沉沉睡了過去。

最後,楚言是在一陣難以言說的濃烈香氣中醒了過來。

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在聞到這股香氣的時候,他立刻感覺到分外的饑餓,好像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滴鮮血,此刻大聲哀嚎著“好餓啊好餓啊”。

睜開眼,楚言立刻見到了在附近不遠的地方,一堆篝火上方,此刻正在烤著一隻像是牛一樣野獸。

此刻這野獸已經被烤得七八分熟,身體的表麵,都湧出金燦燦的油脂,油脂凝成大大一團,滴落到篝火上,頓時讓火焰蹭一下子竄起,同時發出滋滋的聲響。

濃得化不開的香氣,朝著四周瘋狂湧動,一個勁兒鑽入楚言的鼻孔,挑逗著他的神經。

“你醒了!”這個時候,楚言的身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

他無比艱難地將視線從烤肉上挪開,纔看到旁邊不遠的地方,站著兩個陌生的男子。

此時這兩個男子,正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楚言看了這兩個男子一眼,冇有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殺氣,於是目光重新挪到了烤肉上。

這兩個男子,正是趙吉和馮如。

眼見楚言醒過來,他們正打算盤問一下對方,此刻見到楚言這副模樣,馮如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趙吉卻不以為意的模樣,走上前抽出腰間長刀,將那野獸的一整條腿斬了下來,遞到楚言麵前,笑道:“小兄弟,餓壞了吧,不用客氣,吃吧。”

此刻就算趙吉不主動,楚言也不打算和他客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如此饑餓,隻感覺自己整個身體,彷彿都被掏得一乾二淨,現在急需要食物的補充一般。

也顧不上那烤肉的滾燙,楚言一把抓過,狠狠一口咬下去。

濃鬱的肉香在口腔中擴散開,楚言就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也不咀嚼,咬下一大口肉,囫圇幾下,就嚥了下去,這野獸的一整條腿,比成年人的一條腿都要粗壯得多,但是被楚言片刻功夫就啃得乾乾淨淨。

而且更加讓人目瞪口呆的是,楚言不僅將肉都吃了下去,就連那粗大的骨頭,也被他哢嚓哢嚓,全都嚼碎,吞了下去。

彷彿那不是堅硬的骨頭,而是脆餅。

楚言的口中,更不是牙齒,而是磨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