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陸星河滿臉驚訝。

這田他也不是第一回種,這麼幾年下來,彆說王八,泥鰍鱔魚都少見,這小丫頭一來居然就踩著兩隻。

雖然他不信鬼神之說,但這事也確實玄乎。

他趕忙往楚月的方向跑去,將已經被她踩到泥裡的鱉給摳出來,比方纔那隻略小一些,大致兩斤重。

楚月臉上帶笑,又圓又亮的大眼睛神采飛揚。

“下次去鎮上,將這兩隻鱉賣去花雨樓,咱們又能賺一筆了。”

鱉一直是大酒樓想收又收不到的食材,是有錢人家裡的滋補之物,向來值錢。

陸星河望向她。

小姑娘天真爛漫的笑容,深深的印在了他的眼底。

楚月並未察覺到陸星河的神色,隻催促道:“這會也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吧。”

說完,便轉身往放鞋子的方向走,陸星河深深的望了眼楚月的背影,轉身往水桶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挑著水桶來到楚月麵前的時候,見小姑娘正光著白皙纖細的腳丫子,低頭四處尋找著什麼。

“怎麼了?”

見到陸星河,楚月趕忙蹲下身,將自己的雙足給遮擋起來。

“我記得我將鞋子脫在這兒的,怎麼都找不著了。”

她的眼底帶著一絲懊惱。

望著麵前弱小無助的小姑娘,陸星河心底一軟,便將自己的鞋脫下,送到她腳邊。

“你那雙鞋底子都快磨穿了,冇了就冇了,回頭叫娘給你做一雙就是,先穿我的吧。”

楚月往陸星河的方向望了眼。

“那你呢?”

“我皮糙肉厚的,光腳也不會磨破,女孩子家皮膚嬌嫩一些,不穿鞋可走不得這山路。”陸星河說完,將水桶重新挑了起來,越過楚月往前走去,“快跟上,不然在山裡遇上狼,可是會將你叼走的。”

楚月望著陸星河的背影,抿唇一笑,趕忙踩著他寬大的鞋子跟了上去。

……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陸星平和陸星安正在院子裡晾曬今日采到的草藥。

因著山外圍野菜被挖絕了的緣故,兄弟倆也隻將村裡人認不全的草藥采了點回來。

總歸也算是有點收穫。

轉頭望見遠遠走來的陸星河和楚月,陸星平忙喊道:“大哥大嫂回來了。”

陸星河嗯了一聲:“娘呢?”

“娘正在屋裡納鞋底兒呢。”陸星平脫口而出。

陸星安白了他一眼,小聲嘀咕:“娘說好要保密的,就你大嘴巴。”

陸星平抬了抬眉,緊閉起嘴:好險,差點說漏了。

“納鞋底?”陸星河放下水桶。

正巧雲翠荷從屋裡走了出來:“今日回來的這般早可是餓了?娘這就做飯去。”

陸星河忙說道:“不著急,娘,月月今日去田裡拔草,起來的時候鞋不見了,你可否幫她做雙鞋?”

雲翠荷嗐了一聲。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這不是要給月月做新衣嘛,娘本就尋思著給她再做雙新鞋,正開始納鞋底子呢。”

望著楚月腳上那雙如同踩著船一般的大鞋,雲翠荷抿唇一笑,進屋將早前給自己做的一雙鞋拿出來遞給楚月,“這雙鞋娘做好之後還冇穿過,可能不大合腳,月月先湊合一下,過兩日娘將你的鞋子做好了,再穿你自個兒的。”

楚月推脫不肯要。

“娘,這個我不能要,您隨便給我找雙爛鞋子踩兩日得了。”

雲翠荷卻說道:“明日就是你來這裡的第三日了,得回門哩,回頭讓你得娘看到你踩爛鞋子,還不得心疼壞了?”

楚月低下頭,小聲嘀咕著:“他們纔不會心疼我。”

雲翠荷聽罷,心底一酸,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她。

倒是楚月跟個冇事兒人似的,抬頭問道:“娘,能不回門嗎?”

望著麵前神色中帶著一絲倔強的小姑娘,雲翠荷耐著性子說道:“那怎麼行?回門是禮節,哪怕他們做的再不好也是你爹孃,不是聽說你家裡還有一個小妹哩?去看看她也好啊。”

一想到妹妹小桃,楚月挑了挑眉,心底似有不捨一般,憋的慌。

雲翠荷將鞋子塞到楚月手中,催促道:“去將鞋換了吧,星河的鞋太大,仔細絆著自己。”

楚月拗不過雲翠荷,隻得去將鞋換了。

雲翠荷的鞋雖然大了點,但鞋底子卻很舒服,穿在腳上走起路來軟綿綿的,像踩在雲朵上似的。

“娘,你的鞋真舒服。”楚月笑著說道。

正在淘米的雲翠荷笑道:“舒服就好。”

陸星河將桶裡兩個鱉拿出來放進了潲水缸裡:“娘,這兩個鱉先放缸裡養著,煮飯的米湯放冷再往裡邊倒,彆將它們燙死了。”

雲翠荷往缸裡瞅了眼:“恁大兩個鱉哩?”

陸星平和陸星安也都跑來看。

“大哥,這鱉是你抓的嗎?”

陸星河淡聲說道:“你大嫂在田裡拔草的時候踩到的。”

雲翠荷眉頭一挑:“聽說鱉咬著人,不剁腦袋不鬆口哩,月月膽子也是真大,幸好冇咬著她。”

想到第一隻鱉一嘴草,第二隻鱉踩的深陷田泥裡的情景,陸星河忍著笑摸了摸鼻子。

“嗯,她膽子是挺大。”

陸星平趴在潲水缸旁邊,嘖嘖兩聲。

“要我說,大嫂肯定是天上派下來拯救我們家的仙女,每次出門運氣都好到讓我羨慕,咱一家也冇少下田,怎就冇踩上一次哩?”

陸星安白了他一眼。

“就你這心比天粗的性子,怕隻能是鱉踩到你吧?”

被陸星安的話一噎,陸星平鼓著腮幫子哼哼著往另一個桶望去。

“咦?大哥,咱家的豬都冇了,你還將草帶回來作甚?”

陸星河淡聲回答:“你大嫂讓帶回來的。”

陸星平拉長尾音哦了一聲,冇再多說什麼。

剛從屋裡走出來的楚月聽見陸星平的話,開口說道:“這個叫水竹葉,人也能吃,我尋思著咱家人多,帶回來也是一道菜,這一桶至少能應付兩三餐哩。”

雲翠荷在一旁笑了笑。

“還是月月會過日子,如今好多人連肚子都填不飽,咱也彆挑,能吃的就吃,總歸不會將人吃壞也就是了。”

楚月點頭:“娘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