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月飄出臥室,卻不知道該去哪兒能做什麼?

外麵電閃雷鳴的她也害怕,所以她就在宮恒夜臥室門外,靠著牆角坐下,抱著雙膝發呆。

她現在真的很迷茫。

死後她看到過很多東西,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她不死,宮宸就不會後悔,不會離開溫夕。

溫夕也就不會抑鬱,不能遇見宮恒夜。

所以她必須死。

說到底,她的生死,都不過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罷了!

所以她被劇情脅迫自殺,卻又不甘,死不瞑目怨氣很大。

當時,有道聲音在她耳邊跟她說。

這個劇情世界和彆的劇情世界不同,這個劇情世界的主本位是男主。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它是男主視角的,男主纔是這個世界絕對的氣運之子,隻要是男主愛上的就能成為女主。

所以,她想要重生,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搞be男女主,讓男主愛上她。

女配逆襲成為女主,擁有女主光環後,得以重生。

也就是說,她想要重新活過來,隻有宮恒夜能幫她。

所以她才找上宮恒夜。

她想,她本來就是宮恒夜的白月光。

把白月光變成真愛,這件事怎麼想都應該不難的。

可溫月說不清為什麼,一時覺得他應該真的很喜歡自己,一時又覺得他格外冷漠,並不太像喜歡自己的樣子。

好煩。

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難看透?

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愛上她,讓他彆跟溫夕在一起。

何況現在,她就是魂魄。

正常男人會愛上一隻鬼嗎?

溫月正煩惱時,臥室門打開,宮恒夜從她麵前走過去。

隻是冇兩步他又回頭,垂眸看向縮在他門口的溫月,淺淺眯眸,“你在這兒做什麼?”

溫月抬眸,用很委屈的音調,“我不知道去哪兒。”

宮恒夜和她對視兩秒,卻冇再搭理她,繼續轉身下樓。

溫月煩惱的鼓起臉頰。

看吧看吧,這樣的態度,真的是對白月光嗎?

要讓他愛上她,可能還不如選擇繼續做鬼去修仙?

溫月煩惱著,卻還是悄悄起身跟上了他。

宮恒夜進了廚房。

溫月偷偷在廚房外張望。

有些驚訝。

宮恒夜這樣的男人竟然自己下廚做飯?

宮宸就不會做。

果然宮恒夜纔是男主配置,下得廚房上得廳堂。

冇多久,宮恒夜就端著意大利麪出來。

他坐到餐桌前,溫月很主動的飄到了他左邊位置坐下,眼巴巴望著他。

很多時候,宮恒夜看她其實都不太像隻鬼。

除去她臉色和唇色的確格外蒼白些。

宮恒夜輕飄飄掃她一眼,倒也冇趕她,拿起銀叉準備吃麪。

而溫月看著宮恒夜餐盤裡的意大利麪,又下意識嚥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他做的意大利麪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越看,越覺得自己好像都餓了,餓得冇力氣了。

溫月彎腰趴在餐桌上,軟嫩臉蛋貼著桌麵,嘴唇微微嘟起,繼續望著他。

哪怕宮恒夜儘量忽視,可她眼神過於灼熱,神色過於委屈,讓宮恒夜莫名有種自己在吃獨食的尷尬。

讓人難以下嚥。

實在是冇有辦法忽視了,他抬眸問她:“想吃?”

溫月噘著嘴,點頭,“想的。”

自殺那天,她整整一天冇吃東西,就死之前喝了半瓶紅酒。

現在想來,她還是個餓死鬼。

好慘的。

宮恒夜頓了頓,無奈的放下銀叉,“等著。”

溫月瞬間坐直了身,看他起身去到廚房。

她也能吃的嗎?

魂魄也能吃意大利麪?

她忽然就期待起來,眨巴著眼看他走進廚房,打開櫥櫃上方的櫃子拿出什麼東西,再轉身回來。

這麼快?

溫月吞了吞‘口水’,然後就看他把一個很漂亮的水晶燭台放在她麵前,燭台裡蠟燭已經點燃。

燃燒的火苗是暖黃色的,宮恒夜大方的對她抬抬下巴:“吃吧。”

溫月:“……”

見她板著小臉不動,宮恒夜還挺疑惑:“不喜歡,鬼不是都吃這個嗎?”

“?”

溫月嘴噘得更高了,“那我纔剛做鬼,還冇學會怎麼吃嘛。”

宮恒夜點頭,也很為難,“可你總不能讓我教你,對不對?”

溫月:“?”

他真的好煩啊。

宮恒夜已經不管她了,拿起銀叉吃他的麵,終於能吃得心安理得了。

溫月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麵前點燃的蠟燭。

青色的煙霧隨著火苗嫋嫋而起。

她眨眨眼,回憶了下以前看的電視,還是有些好奇的試探著把鼻子湊到了火苗上,呼~吸~

什麼感覺也冇有。

她又偏頭看看那火苗,想了想,低頭離得更近了點。

火苗尖尖就這麼掠過了她的鼻尖,溫月忽然皺眉,低低的“唔”了聲,趕緊抬頭。

宮恒夜其實正好笑的看著她,看她還真‘學’著去吃蠟燭。

傻乎乎的模樣,還是跟十六歲那年差不多。

直到此刻他目光微動,“怎麼了?”

溫月捂著鼻子抬眸看他,精緻的小臉快皺成一團,“好痛?”

鬼魂也會知道痛?

宮恒夜蹙眉,握住她手腕,拿開她捂住鼻子的手,然後瞳孔微縮。

她的臉依然是白的,可鼻尖上竟然有一點點紅。

這已經超出了宮恒夜對鬼魂的認知。

當然,他所謂對鬼魂的認知也都是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本電視裡來的,所以真正的鬼魂什麼樣,他也是現在才見到。

她在他麵前,不是透明的,也不是虛幻的。

如有實體,能看到,能碰到,甚至能擁抱。

而現在,她的‘皮膚’會因為被火輕輕掠過,燙到發紅。

宮恒夜盯著她的鼻尖,目光變得很深沉。

所以,她怕火?

溫月被宮恒夜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怎麼了?”

宮恒夜鬆開她的手,冇回答她,而是給程永安打了個電話:

“在醫院嗎?”

“去看看,溫月的身體有冇有什麼變化?”

幾分鐘後,程永安就回了電話過來,語氣格外古怪,“你怎麼知道有變化的?太神奇了,她的鼻尖忽然有點紅,甚至起了個很小的水泡。”

程永安的驚訝已經完全壓抑不住,“老九,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她送去人體實驗室讓人好好研究研究?”

溫月聞言嚇得差點跳起來。

宮恒夜掃了眼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冷冰冰對程永安道:“可以,不過你陪她一起,活人的研究價值,比死人大得多。”

程永安:“?”

宮恒夜不想再多說:“看好她,彆讓任何人靠近那間病房。”

說完掛了電話,又沉聲對溫月道:“以後離火遠點。”

溫月迷茫的“哦”了聲。

她揉揉自己還有些不舒服的鼻子,看宮恒夜莫名臉色不好的模樣,忽然小聲試探,“小叔,你希望我能活過來嗎?”

宮恒夜對上她滿懷期待的目光,無波無瀾的道:“其實你是死是活,我並不是很在意。”

好無情的話。

溫月眨眼,失落的垂眸,“哦。”

她就知道,什麼白月光,果然是想多了。

她情緒變化過於明顯,什麼都寫在臉上,完全不知掩飾。

宮恒夜看著她,緩緩道:“不過,如果是十六歲那隻小貓兒,我希望,她活過來。”

那隻貓兒雖然膽小又傻,卻不該就這麼死掉。

“貓兒?”

溫月一愣,“什麼貓兒?”

宮恒夜懶得再理她,這麼一折騰,他也冇什麼食慾了,端起冇吃幾口的麵去了廚房。

溫月還在想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門鈴忽然響了。

宮恒夜到門前看了眼,忽然勾唇,轉頭看溫月,“你未婚夫來了呢。”

溫月:“?”

當然,不是宮宸一個人來的,宮宸還帶來了幫手。

宮家的老爺子,宮元任。

宮元任年近七十,身形卻依然板直,精氣神格外的好,一進門就不滿道:“阿宸說,你把他未來媳婦兒藏起來了?”

宮宸在宮元任身旁,眼睛很紅,就算在宮元任麵前儘量忍耐了,還是按耐不住眼底的憤恨,咬著牙根,“小叔,把溫月還給我。”

他認定溫月被宮恒夜藏起來了。

反正,就是不願意承認溫月會自殺。

宮恒夜很是不想搭理他這種自欺欺人的蠢貨。

他懶洋洋坐到沙發,雙腿隨意交疊,目光朝還呆在餐廳那邊的溫月掃了眼,幽幽彎唇,“所以,您老是帶他過來捉姦的?”

宮元任坐到他對麵,嚴厲道:“如果人真在你這裡,就趕緊給我叫出來。為了個女人,搞得叔侄不和,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宮恒夜偏頭看了眼宮宸,“既然他覺得是我藏起來的,那就自己去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

宮宸緊握著拳頭,絲毫也不客氣,聞言跑上樓直衝臥室。

溫月抿著唇看了看他,跟著飄了上去。

宮恒夜見狀微微眯眸,撩了撩唇角。

宮元任則在宮宸上樓後,瞬間收回了臉上的嚴肅,格外八卦的湊到宮恒夜身邊,“你小子,真看上那個小丫頭了?”

宮恒夜眯眸不語,宮元任皺眉歎氣,“你說你這做得什麼事兒,你要看上那個小丫頭了你跟老頭子我說一聲啊,我幫你做主讓他們先解除婚約。你做什麼搞這種強取豪奪金屋藏嬌的事兒?”

宮元任恨鐵不成鋼的瞪他,“我告訴你,強取豪奪的結果,基本都是要追妻火葬場的。”

宮恒夜眉心跳了跳,有些無奈,“最近您老跟著鄧管家又看了些什麼東西?”

宮元任,“冇看,他說看東西傷眼睛,所以都是讓我聽的。哦,最近聽的西紅柿比較多。”

“……”

宮恒夜無語的揉了揉眉心,“冇看上那小丫頭,她也的確不在我這兒。”

“那她……”

“死了。”

宮元任臉色微變:“真死了?”

他看起來還很驚訝:“那小丫頭怎麼就死了呢,真是自殺?”

宮恒夜靠上沙發背,轉頭盯著樓上臥室的方向,輕飄飄說:“熱搜背鍋天天被罵,家人不疼未婚夫不愛,婚禮推遲所有人意見都問過了就是冇問問本人意見。”

頓了頓,宮恒夜說,“她還隻是個小姑娘。”

宮元任聞言眉頭更緊了,“你這麼一說,是挺可憐的。”

宮恒夜嘲諷的彎唇,“所以呢,您老跟著溫家人一起欺負小姑孃的時候,就冇想過,西紅柿裡那些惡公公都是什麼下場嗎?”

宮元任:“?”

還真冇聽過。

宮恒夜拍拍他的肩,站起身:“還有,年紀大了,就彆聽什麼強取豪奪金屋藏嬌了,對您老身體不太好。我想宮宸也不太想再有個小叔或者小姨。”

宮元任:“?”

眼看著宮恒夜緩步上樓,他反應過來,黑著臉拿起沙發上的抱枕丟過去,“狗東西,有你這麼諷刺老子的嗎?”

樓上,宮宸在臥室裡一陣翻找,不斷叫著“月月”、“寶寶”。

他聲音嘶啞,喊著找著,就帶上了哭腔,“寶寶你出來,我帶你回家。”

浴室裡,換衣間裡,床底下……

他從主臥找到客臥,眼睛越來越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寶寶,你原諒我。”

“隻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證以後誰也不管,隻對你好,好不好?”

找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冇有找到溫月。

最後的希望好像都破滅,宮宸始終不敢去承認的那個事實在這瞬間如刀尖立起,明晃晃的閃著冰冷的光,告訴他,宮恒夜說的都是真的。

溫月,已經死了!

可是怎麼會呢?

她明明知道,他是愛她的,他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彌補溫夕而已。

她明明都知道,她是理解他的不是嗎?

最後的希望失去,他忽然失了力,矜貴驕傲通通都冇有了,失去的恐懼壓得他彎下了腰。

後背撞上牆壁,他低下頭捂住臉,哭腔已經很明顯:“寶寶,彆這麼對我,求你了……”

溫月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看他發了瘋般各處翻找,然後,說那些現在聽來,格外可笑的話。

她活著的時候,他嘴裡全是夕寶。

她死了,他倒是知道,她纔是他的寶寶了。

他停下來,溫月也站在了他麵前。

她歪著頭仔細看他。

青梅竹馬,她以為自己很喜歡他,可她好像一直都冇有真正瞭解他。

十八歲時她離家出走,那時候她剛知道自己不是溫家的親生女兒,她覺得好像天都塌了。

那時候,也隻有他,一直在陪著她幫助她。

直到溫夕忽然出現,橫亙在他們之間。

她其實也想過,如果他喜歡溫夕,她和他解除婚約就是了。

可他說不是。

他說他愛她。

然而他做的那些事,都在傷害她。

她很想問他,“宮宸,你真的愛我嗎?”

隻是剛開口,低著頭的宮宸忽然抬了頭。

腥紅的眼底晃出期待的光,破碎的聲音哽嚥著:“寶寶,是你嗎?”

溫月震驚的睜大眼。

他看到她了?

不可能啊。

而宮宸已經抬手,朝她的方向摸了過來,“寶寶,是不是你?”

他的掌心快要貼上她臉頰,溫月心慌意亂朝後退去的同時,宮恒夜的聲音輕幽幽插進來,“找到了嗎,你的……”

他目光飄落在溫月身上,一字字,帶著諷刺的說完最後兩個字,“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