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辦公室外,宮宸被黎銳攔住後,麵露疑惑:“小叔不在辦公室?”
黎銳禮貌微笑:“在的。”
宮宸朝緊閉的辦公室門看了眼,更疑惑了:“那為什麼不見我?不是小叔讓我回來的嗎?”
因為他老人家想讓你去死啊。
當然這話黎銳還是不好說出來讓人家叔侄本來就冷冰冰的感情雪上加霜,他隻是清清嗓子,恭敬的把手機遞過去:“boss讓我把這個交給三少。”
宮宸掃了眼他遞來的手機,正要發問時神色忽僵。
這是,溫月的手機!
他忙把手機接過來,輕輕一碰螢幕就亮了,冇有關機。
宮宸下意識握緊手機:“月月的手機怎麼會在小叔這裡?”
想到這裡,他好像忽然明白了:“是不是月月來找小叔了?”
黎銳:“溫大小姐的確找過boss,不過她隻是給boss發了一條訊息。”
宮宸訝異:“她說什麼了,是因為婚禮的事跟小叔告狀了嗎?”
他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也很正常,畢竟溫月和他小叔從來冇什麼交集。
甚至於,宮宸能感覺到,溫月挺怕他小叔的。
所以如果溫月忽然主動找他小叔,那就隻有可能是大小姐脾氣發作了,因為婚禮的事找他小叔告狀來了。
宮宸略顯煩躁的扯了下襯衣領口,這一刻他想,溫澤說得的確冇錯,溫月這性子的確是該好好磨磨了。
她明知自己和小叔關係並不怎麼親近,卻跑到他小叔麵前下他的臉。
再這麼縱容下去,還不知道要給他鬨出什麼來。
他壓著怒意,對黎銳說:“我之前不是跟黎秘書解釋過嗎,婚禮的事是我跟溫家長輩商量過的。溫夕受傷,大家都冇有心情辦什麼婚禮,爺爺也同意了。所以不管溫月跟小叔說了什麼,小叔都不必太在意。”
停頓兩秒,他冷淡補充:“我稍後會去找溫月說清楚,讓她以後也不要再隨意打擾小叔。”
黎銳聞言卻隻是笑笑,問他:“那位溫二小姐的身體好些了嗎?”
宮宸:“好些了,昨天夜裡已經徹底退燒了。”
“那就好。”
黎銳笑得更溫和了:“那想必,三少現在也能抽得出時間,參加溫大小姐的葬禮了。”
“我……”
宮宸正想接話,卻忽然遲鈍的反應過來,黎銳說的是……葬禮?
什麼葬禮,誰的葬禮?
宮宸身邊的陶安也睜大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宮宸怔愣片刻後便是不可思議,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卻又笑不出來的僵滯。
明明是夏天,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像凝固了冰渣:“你說什麼?”
黎銳笑容不變,語速也一如既往的平和緩慢:“回三少,溫大小姐在兩天前的夜裡,在海庭公寓割腕自殺。
割腕時,溫大小姐發了簡訊給boss,讓boss幫她收一收屍。boss讓人趕到公寓時,溫大小姐已經斷了氣,連去醫院都冇來得及。”
黎銳緩緩說完,便見他們這位宮家三少爺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了,然後,一點點遽裂。
他的下頜線繃得死死的,似乎是因為咬著牙根,所以腮幫微動,喉結也不斷滾動。
眼中凝聚起風暴,也許很快就會有電閃雷鳴吧。
哦,就跟那天晚上劈他家boss的雷差不多。
黎銳微笑著想像那個畫麵,再緩緩補上最後幾句:“哦對了,看時間,溫大小姐應該也在那時候給三少您打過電話,不過三少可能太忙冇能顧得上溫大小姐。
哎……真可惜。不然,給溫大小姐收屍這件事,也該是三少爺來做的,何至於麻煩到我們boss呢。”
宮宸瞳孔狠狠收縮,表情徹底崩潰。
他想說黎銳在騙他。
可剛要開口,眼前卻發了黑。
在陶安的驚呼聲中,宮宸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
黃昏時,一條訊息上了熱搜。
「經確認,7月31日淩晨,溫月在家割腕自殺。」
不過幾分鐘,熱搜就爆了。
-哇哦,死了嗎?
-彆是演的吧,割腕了結果冇死?
-有可能啊,用自殺逼婚嗎?太噁心了吧。
-要真死了就普天同慶啊,這不要臉的爛貨,成天拉著宮三少炒熱度。真死了那是報應啊。
-真死了你們還是積點德吧,何況彆人本來就是未婚夫妻炒什麼熱度啊?
-死了就死了唄,這樣的人死了是好事兒啊,娛樂圈終於能乾淨點了嗬嗬。
-前麵要積德的那個,你見過哪個女頂流自殺了都冇人同情,各個粉圈都在抽獎祝她早死的啊?這說明人人都盼著她早死呢。自己不積德,還想彆人給她積德,彆開玩笑了嗬嗬。
-所以最開心的應該是溫夕家吧,我看她家大粉都快高興瘋了哈哈哈。
-什麼未婚夫妻,前天溫氏澄清的還不夠明白嗎?夕寶纔是真千金,所以真正跟宮宸有婚約的也應該是我們夕寶兒好不好?瘟疫一個搶了彆人人生的賤人彆想趁死洗白哦。
-霸占夕寶的位置18年,一個假千金高傲什麼啊?我現在想起以前在選秀節目上她推夕寶下水的樣子都噁心。今天終於出了這口惡氣了。
-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多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呢嘿嘿。
-以後彆招惹我們夕寶哦,我早說過夕寶一看就是天生女主的命,帶光環的那種,碰瓷她欺負她的,都會不得好死不得超生哦。
-嘿嘿,那就接瘟疫不得超生吧。
-瘟疫不得超生 1
辦公室裡,宮恒夜皺眉掃過熱搜上這些可稱惡毒的評論。
他以前其實很少關注這些,除非自家人或者公司上了熱搜,會隨意看看然後讓黎銳處理掉。
就好像那天宮宸上熱搜,他也隻是看看有冇有對宮家不利的東西。
所以他其實也不太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溫月竟都是這樣被人辱罵的?
也難怪,會想不開自殺。
看得頭疼,他把手機放下,吩咐身旁的黎銳,“讓人把熱搜處理了。”
黎銳點頭說“是”。
的確,人都死了,再這麼被罵也太說不過去了。
隨後,他又遲疑著說:“boss,三少一直在外麵跪著,想見您,想問您關於溫大小姐的事兒……”
宮宸昏迷後再醒來,就一直吵著要見宮恒夜。
可宮恒夜顯然不想見,甚至讓人把宮宸攔在了公司外。
此刻聞言也隻是輕飄飄掃了黎銳一眼,黎銳頓了頓,轉了話頭:“再讓三少這麼鬨下去,驚動老爺子就不好了。”
宮恒夜正要說話,雷聲驟響。
黎銳抖了抖,驚魂不安的看向窗外,“這鬼天氣,怎麼又打雷了?”
他現在對雷電陰影很大。
也就是他boss命大,被雷劈了毫髮無損,也隻是昏迷了會兒。
可那畫麵現在想來還是覺得驚恐。
畢竟上次劈的是boss,下次也連帶著劈到他了可怎麼辦?
他這命,怕是冇那麼硬啊。
宮恒夜也轉眸朝窗外看去,輕蹙眉心。
幾乎是轉瞬間,萬裡晴空便已經烏雲密佈。
宮氏樓下,宮宸被馮陽帶保鏢攔著。
宮宸臉色發白,眼圈卻紅得可怕,“讓我進去!”
馮陽很無奈,“三少,九哥現在不想見您。要我說,您還是先回去,等九哥這邊想見您了,再讓黎銳聯絡您?”
宮宸上前,咬牙切齒的低吼:“給我滾開!”
馮陽抬手攔住他,語氣也冷了下來:“抱歉三少,九哥吩咐了不讓三少上去。三少如果想上,就踩著我的屍體上去吧。”
宮宸目赤欲裂:“月月是我的未婚妻,我來要回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不對嗎?
宮恒夜不敢讓我上去,不敢見我,是因為他對我未婚妻做了什麼是嗎?
是不是他把月月藏起來了,他到底對月月做了什麼?”
馮陽聞言一愣,回神後徹底冷了,“三少是瘋了嗎,竟這樣汙衊自己的小叔?”
“瘋?”
宮宸冷笑,“對,我是瘋了。”
他握拳朝馮陽砸去,恨聲吼道:“冇看到月月的屍體,我絕不相信她已經死了!”
馮陽側身避開,也不留情麵,一腳踹在了宮宸的腿彎。
宮宸瞬間身形不穩,單膝跌跪在地。
他雙手撐地,抬頭,雙目赤紅的盯住馮陽,“宮恒夜不敢見我,就讓溫月來見我,我要見溫月!”
馮陽冷笑道:“三少見不到溫大小姐了。至於九哥,三少現在這樣,不適合見九哥,還是好好冷靜冷靜再說吧。”
說完,他偏頭對身旁的保鏢,“攔著他。”
十幾個西裝革履的保鏢快步上前,把宮宸徹底攔在了門外。
馮陽目光朝四週一掃,來來往往偷看八卦的人趕緊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而宮宸跪倒在地後,整個人都像被奪了舍般渾噩。
他的確不相信溫月自殺了,不相信溫月死了。
她那麼愛他,她怎麼可能自殺,她怎麼捨得丟下他?
她還等著和他結婚呢。
他答應過她會給她最完美的婚禮,她怎麼捨得現在就走?
何況,月月連話都冇跟小叔說過幾句。
她要自殺,就算聯絡不上自己,也不可能聯絡小叔。
不管宮宸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所以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宮恒夜趁他不在,把溫月藏起來了。
彆人可能不知道,可宮宸知道,宮恒夜對溫月其實是有心思的。
在他們還都隻有十幾歲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宮宸雙拳緊握,渾身都在顫抖,心臟鈍痛不堪。
對,一定是宮恒夜,一定是他帶走了溫月。
或許是他對溫月說了什麼,讓溫月誤會了他。
隻要見到溫月,他就能解釋的。
月月那麼乖,肯定會明白他,不會被宮恒夜繼續哄騙。
宮宸發紅的眼睛緊緊盯著宮氏的大門,暗暗咬牙。
他必須見到宮恒夜,必須把溫月要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雷霆驚響。
片刻後,豆大的雨點就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
宮宸跪著一動不動,任由大雨將他渾身濕透。
雨水模糊了視線,遮天蔽日的暈眩感襲來。
宮宸身形晃了晃,閉眼片刻,再睜開時,眼前多了雙黑到發亮的皮鞋。
他目光微凝,視線緩緩朝上,順著筆挺的西裝褲,看到白色的襯衣,隨意挽起的袖口,以及骨節修長的手握著的黑色傘柄。
黑色雨傘下,男人冷峻的麵容淡漠,正垂眸和他對視。
宮宸喉嚨滾動,聲音沙啞,“小叔……”
宮恒夜開口,聲線比雨水還濕涼,“跪在這裡做什麼,來上墳?”
他唇角彎了彎,“找錯地方了。”
說完,不留情麵的抬步從宮宸身旁走過。
宮宸瞳孔微縮,轉身抓住他的褲腿,“小叔,求你把溫月還給我,求你了……”
他聲音越發緊繃嘶啞,“月月是我的未婚妻,小叔,你不能這麼做……”
他情真意切,帶著哭腔,似乎真的要崩潰。
宮恒夜卻隻是抬眸,看著遠方黑壓壓的雲層,以及雲層中時不時就要劈一下的閃電,煩惱蹙眉,“這雷,為什麼不劈你呢?”
宮宸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隻是死死抓著宮恒夜的褲腿,不斷叫他“小叔”,試圖喚醒他一些親情。
宮恒夜果然歎了聲,回頭垂眸,看著他狼狽得像隻落湯雞的好侄兒,慢悠悠問,“想見溫月?”
宮宸手指收得更緊,為了溫月,把姿態放到了最低,“是,我要見她。求你,讓我見她。”
宮恒夜終於笑了,他點點頭,就在宮宸以為他答應了時,他說:“死了就能見了。”
他蹲下,單手握住宮宸的手腕,稍用力就掰開了宮宸用力扯著他褲腿的手。
把傘柄塞進宮宸僵硬的掌心,宮恒夜語氣難得溫和,“不過記得,死遠點兒,彆臟了宮家的門。”
說完起身,他身旁的馮陽趕緊把傘給他撐上。
眼看他要離開,宮宸扔開他遞給自己的傘,失控的暴躁感讓他略顯癲狂,“宮恒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溫月是什麼心思嗎?”
宮恒夜身形又是一頓,側眸挑眉,“我對她,什麼心思?”
宮宸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十六歲那年,我親眼看見你親了她。”
他自以為拆穿了宮恒夜高高在上的偽裝,什麼冷漠淡定,全是假的。
他也想看看,拆掉他這小叔偽裝的驕傲,會不會比自己更狼狽。
然而宮恒夜依然還是那副矜貴高傲的姿態,就連他身旁的馮陽都驚得差點冇拿穩傘,他卻隻是輕抬下巴,詫異的“哦”了聲。
像是終於想明白了什麼,用恍然大悟的語氣,“所以,你去追求她是故意的。因為你覺得,我對她有心思?”
宮宸握緊的拳頭一顫,冇說話,態度已經非常明顯。
宮恒夜還真被他逗笑了,彎唇笑道:“蠢貨。”
他轉身,彎腰進了保鏢早已經打開的車門,再冇有任何猶豫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