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孫老二賤兮兮搓了搓手,“走,把人綁牆角,這丫頭年紀不小了,該讓她聽聽床上的事兒了。”

謝玉淵怒目圓睜。

即便上輩子已經經曆過一次,她的心裡仍抑不住的悲憤。

“小浪貨,你瞪我也冇用,她我今兒個是睡定了,改明兒我再來睡你。”

“唔……唔……”

謝玉淵臉色煞白,青筋暴出,眼睛似要從眼眶裡瞪出來……

孫老孃反起手狠狠一巴掌。

賤貨,敢用這種目光看著她,活著不耐煩了。

巧的是,這一巴掌將堵在謝玉淵嘴裡的破布打掉,血順著她的嘴角慢慢滲出來。

蒼白如紙的臉上憑空多了一抹豔色,就像一朵盛開彼岸花。

彼岸花,隻有死人才能看到。

謝玉淵嘴角輕輕的抽搐了下,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一字一句咬出。

“老虔婆,我以高家慘死的烈祖烈宗發誓,你們要敢動我娘一根汗毛,我讓你們孫家都不得好死。”

孫老孃嚇得渾身一顫,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但來不及細想,就聽到屋裡兒子連連驚呼。

“娘,來搭把手,這女人性子烈的很。”

“賤貨,回頭再來收拾你。”

孫老孃扔下這一句,像做賊似的衝進了大房。

屋裡霹靂啪啦一通亂響,夾雜著孫老二的淫言浪語,高氏的哭嚎聲和孫老孃的怒罵聲……

聽得謝玉淵胸口痛楚難當,似有烈火在灼燒。

她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目光死列地看著正門,不安,害怕,驚恐一**襲擊。

爹--

你在哪裡,快回來!

“嘩啦”一聲傳來,謝玉淵心中的篤定險些分繃離析。

等不及了!

她咬咬牙,用儘全身力氣嘶吼,“救命啊,爹……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娘!”

老天,像是聽到了她的呼救聲。

“砰!”

木門被一腳踢開。

暗影裡,孫老大臉上充斥著滔天的怒火,宛若足以席捲一切的颶風,又像是可以吞噬所有的黑洞。

謝玉淵忍住噴湧而出的眼淚,烏黑的眸子帶著劫後餘生的一絲喜悅。

“爹--救娘。”

話音剛落,眼前刮過一陣寒風,孫老大像頭野獸一樣衝進房裡,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看到了此生最讓他難忘的一幕。

他妻子被壓在身底下,衣衫襤褸。

而他這一生最最敬重的人,則死死的鎖住高氏的手,抬起的臉上,露出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我和你們拚了!”

孫老大低吼一聲,狂風般的拳頭落了上去……

冬日,寒夜。

慘叫聲漫了天地,漫了世間,

孫老二被一腳踢出來,嘴裡噴出一口黑血,像條死狗一樣伏在地上;

孫老孃呼天搶地,慌亂的撲倒在孫老二身上。

孫老爹抄著扁擔衝過來,和孫老大扭打在一起。

孫家莊平靜的夜被刺破了,人們從四麵八方湧趕來……

紛亂的人群裡,裡正大人陰沉著臉走進來,手一揮,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圍上去,把幾欲發瘋發顛的孫老大按在地上。

“出了什麼事?”

孫老爹氣喘籲籲,朝孫老大啐了一口,“這個畜生髮狂了,連我都打。”

“裡正大人,不是他想發狂才發狂的,是剛纔看到的那些事逼他的。”

謝玉淵輕柔的聲音講述了剛纔發生的事,像個炮仗一樣在眾人耳朵邊炸響。

我天!

這特麼是畜生乾的事兒吧!眾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孫家人身上。

“放你孃的屁--啪!”

孫老孃見勢不妙,衝過去對著謝玉淵又是一記巴掌。

“不許打她。”孫老大死命掙紮,差一點點就把幾個壓著他的男人掀翻在地。

謝玉淵嚥下嘴裡血腥,毫不畏懼的與孫老孃對視著。

此刻,她的頭髮散亂,臉腫得半邊高,嘴角帶著血漬,明明十分狼狽,但是烏黑的眸子裡卻帶著倔強的執拗。

“大人,他們為了糟踐她,把我綁了起來。他們還說……還說……”

謝玉淵整個人僵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臉上,連唇角都冇有一點血色。

“他們還說,等糟踐了她,再來糟踐我!”

話落,被人死死壓住的孫老大嘴裡爆出一聲絕望的吼聲,血色湧進他的眼裡,慢慢褪化成了淚。

他在暗無天日的礦道裡拚死拚活,結果……結果……

“畜生都冇有這麼不要臉。”

“哎,老祖宗的棺材板要壓不住羅!”

“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真是作孽啊!”

“裡正大人,是這個瘋子先勾引我家男人的。”劉氏趕緊跳出來倒打一耙。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得不跳出來。

她要做人,兩個孩子要做人,這臟水隻有往瘋子身上潑。

謝玉淵眼底似有亮光陰晴明滅,“劉氏做人要對得起良心,得為肚子裡的孩子積點福。”

“哈哈哈,原來是自家女人不能睡,才乾出這種事,有意思。”

人群裡,也不知道哪個色胚插了句話,眾人看向孫家人的眼神又起來了變化,一水色的鄙夷和瞧不起。

裡正心裡“我呸”了一聲,心想,這老孫家還要點臉不要,乾出這種生兒子冇屁/眼的事情,都替他們臊得慌。

“孫老大,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孫老大茫然抬起頭,突如其來的變化把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打懵了。

“把他吊起來打一頓吧。”

“打有屁用,送到官府吃牢飯。”

“跪在地上磕頭賠罪。”

七嘴八舌聲中,謝玉淵輕輕吐出兩個字:“分家。”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似的,孫家莊的規矩:父母在,不分家。

做夢都冇有想到,這丫頭會說出這種話來。

“裡正大人,他乾這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爹一年到頭不在家,我和我娘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謝玉淵眼眶一熱,哽咽道:“這個家要是不分,我和我娘也隻有死路一條。”

“哎,怪可憐的,總不能逼娘倆去死吧。”

“再可憐也不能壞了祖宗的規矩。”

“人家孫老大是撿來的,又不是親生的,算不得壞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