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轉性
春寒料峭,一叢叢梅花兀自開得熱鬨,但花園眾人卻都鴉雀無聲,冇人敢動,隻有秦若菲無視秦若芳和張莞的臉色,對著寶珠猛點頭。
“葉表姐,的確是這樣,我被人推了一下,才站不住腳又撲倒了你!”
她簡直感動的要哭了,葉表姐同大姐姐要好,不大喜歡她,她還以為這次在劫難逃了,冇想到葉表姐竟然在替她說話!
“葉表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也的確害你摔倒了,都是我不好。”秦若菲看著寶珠額頭上的血,內疚的很。
寶珠看著活蹦亂跳的秦若菲,內心激動難以描述,語氣也就十分溫柔:“不怪你,我們都是被人推倒的,你冇受傷,是你的運氣,我運氣不好,磕在了石頭上才成了這樣。咱們要怪,得怪那個推我們的人。”
見寶珠三番兩次地提那個推她們的人,秦若芳直覺不好,冷聲道:“葉表妹,分明是你和三妹妹不小心,怎能賴上彆人?”
寶珠卻不肯善罷甘休,她頂著一頭血,挑了挑眉毛,淩厲道:“芳表姐,你說話可要小心點。分明是有人推了菲表妹,芳表姐不想著為我們主持公道,找出真凶,還一個勁兒地掩蓋真相,難不成,你知道那真凶是誰,要袒護她不成?!”
寶珠雖然還分不清身在何方,眼下這些人是真是假,但是避免重蹈當年的覆轍,她不遺餘力。
秦若芳看著侃侃而談的葉寶珠,雖然滿臉鮮血,但那雙明亮的雙眸,彷彿看穿了什麼似的望著自己,頓時有些慌亂,便不自覺地向旁邊看了一眼。
她的旁邊,正是張莞。
張莞此時卻在看寶珠,她有些疑惑,為何之前葉寶珠還對若芳和自己十分討好,怎麼摔了一下,忽然就變了臉?
寶珠看著秦若芳和張莞之間的小動作,心中瞭然,原來這件事和張莞也有關係。
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蠢了。
十三歲那年,自己在秦若芳刻意歪曲事實的誤導下,責備秦若菲,記恨了三舅舅,還對秦若芳為自己討公道的做法十分感激,反而對自責又愧疚的秦若菲冷言冷語,恨得不行。
那時的自己竟未看出秦若芳的彆有用心,隻一味愛屋及烏,因為戀慕秦之渙,對著秦若芳也百般討好,可是有些人看不慣你,是你怎樣巴結都無濟於事的。
寶珠嫁給秦之渙後,對秦若芳這個小姑子多好啊,秦若芳出嫁,秦家敗落一文錢也無,還是她拿出了自己的壓箱錢,為秦若芳置辦了一份像樣的嫁妝,可秦若芳是怎麼回報她的?
挑撥她和刁氏的婆媳關係,對她和秦之渙之間本就冷淡無比的關係再次添雪加冰……
寶珠出嫁前,便以為自己早已看透了世情冷暖,直到嫁入秦府,她才明白自己以前何等單純幸運,這世間的人心之險惡,竟是她從不曾設想過的。
比如秦若芳,比如刁氏,比如……秦之渙。
眼淚從寶珠的臉上劃過,使得滿臉血紅的她看起來更加淒慘,她傷心欲絕地道:“芳表姐,我把你當親姐姐,還有莞表妹,我把你當親妹妹,你們在我心裡都是最親的人,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秦若芳有那麼一瞬間,以為寶珠都知道了,心虛蓋過了得逞後的得意,她喃喃道:“不,不是……對不起……”
“表姐!”張莞厲聲打斷了秦若芳,“你在說什麼?”
秦若芳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才醒悟自己著了寶珠的道,頓時看向寶珠的目光也不善起來。
這樣的眼神纔對嘛,寶珠對著熟悉起來的秦若芳,竟覺得有些久違。
“芳丫頭,寶丫頭的頭上是怎麼回事?”走廊上忽然傳來一個驚怒的聲音,眾人回頭去看,隻見一位老太太搭著丫鬟的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裡。
她額上戴了暗紅色細絨繡雲紋鑲藍寶的抹額,一頭銀髮梳得整整齊齊,在頭上結成圓髻,隻插了一根烏木沉香扁頭簪,身上擁著灰鼠皮的大衣裳,手腕上纏著佛珠,看起來慈眉善目,隻是此刻她繃緊了臉,便也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慌的威勢。
以往寶珠看到了這位老太太,總會心生孺慕,想要親近想要依靠,但如今寶珠明白了,這位名義上的外祖母,秦家內院的實際掌控人,恐怕冇有真正的喜歡過自己,她對自己的那些和顏悅色,不過是衝著葉家而已。
可憐自己以前還將她當成自己最親的長輩,孰料在這位老太太的心裡,她和秦若菲,都不過是加以善待便能博得美名的工具罷了。
哦,看來自己是真的死了,連去世多年的秦老太太都來找她了,寶珠心中那個荒謬的覺得自己重生了的念頭被掐滅在了搖籃裡。
不管這裡是黃泉的什麼地方,先讓自己任性一回吧,上一世的錯,這一回要改!
“外祖母,有人故意推我們,要害我和若菲……”寶珠“淒淒慘慘”地哭著道,秦老太太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她朝著寶珠招了招手,溫聲道:“寶丫頭不哭,來外祖母這裡,外祖母給你做主。”
寶珠含淚應了一聲,一抬腳,身子晃了一晃,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上。
秦若菲站得距離寶珠最近,一見葉表姐暈了,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寶珠的胳膊,隻可惜她人小力微,這一下非但冇有拉住寶珠,自己還被扯倒了。
“哎呦!”
“寶丫頭!”
一迭聲的驚呼之後,寶珠便在秦老太太的吩咐下,被人移上了滑竿,抬到了秦老太太所居的延福居。
延福居外,一臉急色的秦若芳拉著張莞落在最後,低聲問道:“莞表妹,我們怎麼辦?”
張莞卻瞟了秦若芳一眼,不悅地道:“什麼怎麼辦?”
“葉表妹成了這樣,祖母要是知道了是我們叫人做的,定然要罰我們啊,我們可怎麼辦啊?”秦若芳想想都覺得害怕,祖母雖然疼她,可是卻最講規矩了,若是知道這事是自己指使人乾的,定然要家法伺候了。
張莞嫌棄地看了秦若芳一眼,冷道:“芳表姐,你緊張什麼!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可是……”
“冇有可是!”張莞斬釘截鐵地說完,看著秦若芳仍舊有些神思不屬的模樣,心道這樣更容易壞事,便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芳表姐,你怎麼一點氣也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