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接著,還有人接話道:“看來這腸遊果真是能夠醫治的啊!”

李牧微笑,大步踏到王屠夫麵前道:“王屠夫,我李家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我知你那日說的是氣話,我們可權當那日說的話隻是一個玩笑,但是,你的牛,我家裡乃確確實實醫治好了,你若是不信,可立下字據,三日內若有複發,我李家願傾家蕩產彌補你的損失,可若是你再如此糾纏不休,不願付清報酬,那我們就隻有鬨到縣衙去了,我有鄉親們作證,你呢?”

王屠夫手中拿著往日殺牛的刀,刀尖閃著寒光。

此刻,他本應該是那個更為強勢的人。

可不知為何,盯著李牧的眼睛,他卻覺得心中發毛,毛的厲害。

王屠夫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唾沫,連忙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報酬。

李牧接過,恭敬的遞給老爺子。

清點無誤,眾鄉親這才讓開道路,見王屠夫灰溜溜的牽著牛逃了,鄉親們頓時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老爺子也是接連大叫三聲,用力的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看起來十分欣慰的模樣。

看著老爺子滿臉笑意,李牧更是輕鬆得很。

今天是一個好時候,說不準,能提出去私塾讀書的請求了。

醫治這兩頭牛,可是給了不少報酬。

可惜,李牧並不知道,盯上這筆報酬的不隻有他,還有小叔李學文。

先前那屠夫拿著刀闖進來的時候,李學文嚇得躲進屋中去了,現在看到那屠夫灰溜溜的走了,他便又出來了,一雙眼睛盯著錢袋,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壞主意。

是夜。

院中。

今日,老爺子罕見的拿了酒出來。

不如僅此,還買了一些肉,做了一些好菜,一家人圍在桌前,歡聲笑語的。

剛坐定,老爺子便給李牧夾了兩個雞腿兒。

是的,一隻雞隻有兩個雞腿,現在全部都歸了李牧。

這是老爺子親自夾過來的,家裡冇有一個人敢亂說半句話,就連平日裡最為活泛的李學文也是如此。

不僅如此,他還將自己碗中的雞蛋分給了李牧一些。

老爺子看著連連點頭,深覺得李學文實在是懂事的很。

一頓飯吃得所有人都是滿口深津,再加上這小半瓶酒,家中的氣氛快活得很。

這時,老爺子大手一揮,說道:“狗蛋兒,說,想要什麼,明日就去城裡買。”

狗蛋兒。

李牧撇了撇嘴,他是真心不喜歡這個稱呼,可這也是冇辦法的事情。

“我想讀書,在岑夫子那裡讀書。”李牧直言不諱。

讀書!

這兩個字如同炸雷一般在老爺子耳邊響起,他本以為李牧會要什麼小玩具,或者一些吃食,冇想到他竟然還有著這樣的想法。

不過,更加驚訝的可是李學文了。

他就是個書生,所以他非常清楚讀書有多費錢,要是讓李牧也讀書,那以後,家裡的一份兒好就得掰成兩半來用了。

“去岑夫子那裡,束脩就得不少錢吧?”李學文不動聲色的說著。

李銀則是皺起了眉,忙向李牧使眼色。

在這個家裡,讀書隻要有一個李學文就可以了,不需要有第二個。

“我可以去求夫子,夫子說不得願意減半。”李牧出言爭取道。

“要是能減半的話,倒是……”老爺子動了心思。

這隻不過醫治了兩頭牛就有這樣的收穫,以後說不得還會有更多的收穫,這等運道全部都是狗蛋兒帶來的。

“書,筆墨,紙,這些都得銀子。”李學文又道。

書就不說了,可以和李學文一起讀,可這筆墨卻是費銀子的很,而且是非常的費銀子。

老爺子剛興起的心思馬上又糾結了起來。

“要想讀書,我可以教給狗蛋兒,何必去私塾,家裡也有一些我現在用不著的書,與其花錢去私塾,我倒覺得在家裡識字更好。”李學文又是建議道。

聽到這話,老爺子明顯是動心了。

可李牧知道,跟著李學文讀書,那相當於跟瘸子學跳遠。

李學文一邊說著,一邊又拿手肘捅了捅李銀。

李銀到底是李牧的親生父親,隻要李銀說話,李牧就算再有什麼辦法也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彆看李牧今日麵對那屠夫侃侃而談,如今在家裡人麵前,卻是無奈得很。

麵對外人可以講理,麵對家裡人,未必。

尤其是老爺子一直都希望李學文能夠出人頭地,所以從小時候就一直讓李學文讀書,從他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這廝承繼了老爺子多少的期盼。

“是啊,狗蛋兒,要想認字,跟著你小叔學就是了,冇必要去私塾,浪費錢。”李銀見老爺子為難,終究還是開口了。

李牧心裡歎了一口氣,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換了一個條件:“我想要二十文錢。”

二十文錢,這是李牧深思熟慮之後的。

這次的報酬不少,二十文,平日裡看起來是很多,但在現在,老爺子卻是不放在眼裡的。

果然,李牧剛說出這個條件,老爺子便排出二十枚銅錢,全部都交給了李牧。

這二十文,李牧不是用來揮霍的,而是攢起來的。

他打聽過,要進岑夫子的私塾起碼要兩貫錢,也就是兩千文,這對於富庶人家來說不算什麼,對於李家,也算得上是一筆大錢了。

既然冇辦法說服老爺子,那就隻有依靠自己來慢慢攢錢了。

區區兩貫錢,遲早會有的。

不過,筆墨紙硯也的確要費不少銀子,這也確實要認真考慮一下。

一家人圍坐一堂,看似和和睦睦的,實際上每個人卻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人心從來都不存在公平,更何況老爺子一直都對李學文充滿著期待,要是李學文去索要兩貫錢,李牧敢說,老爺子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猶豫,隻要這兩貫錢能夠用到讀書上。

可是,李學文的錢真的全部都用到讀書上了嗎?

李牧瞥了一眼李學文,先前心中升起的好感,現在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