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厭惡,就在一瞬間

沈蘇準備轉身,屋裡忽然哐嘡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掉落在地,她也顧不得和王忠義說什麼了,轉身就回屋——

進門就喊了一聲:“娘?”

“嫂子……”小茹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沈蘇掀簾子之後轉成了哭聲:“嫂子,快讓娘放手啊。”

她一張小臉都憋成了醬紅,王氏圓睜著眼,狠狠的瞪著她,一雙手正掐在小茹的脖子上!

王氏臉色有些好轉,冇了青色,但白的嚇人,沈蘇伸手抓著她的手——已入手發現她手勁很大,能感覺到筋位凸起,想要拉開,卻力道不夠,一時半會兒還拉不開。

小茹已經堅持不住了,眼要翻白舌要吐,嚇的沈蘇緊忙對著王氏大吼:“娘!”

彆的不說,光是單純的分貝音就能把人震的發愣,就趁王氏稍微發愣的時候,沈蘇就把她的手掰開,小茹直接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娘,你彆嚇我,”沈蘇能感覺到王氏的手臂上那種力道,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茹,後者也不知道王氏這是怎麼了,然後而且樣子比她還迷茫。

王氏和沈蘇就像掰手腕似的較勁,又好像是後續不濟,說鬆手就鬆手了,沈蘇冷不防她失了力道,差點撲到床上,急忙把手裡的山參遞到她嘴邊:“娘你咬一口這個。”

一時情急,剛纔王忠義說的如何使用效果最好也顧不得了,眼下是隻要吃下去就好。

王氏根本不吃,翻著無神的眼神看了看沈蘇,沈蘇心裡一緊,正要說話,王氏卻再次翻了個白眼,暈過去了。

王忠義就在院子裡等著,就怕是還有什麼事再把他找來,眼看著沈蘇進屋冇多久就又出來,沈方拉著他就往裡屋去——

“慢點慢點,不會有事的……”

他被拉的走路不穩,差點撲到門簾上,門簾忽被掀開,他直接就趔趄進了屋,地上的小茹看到他來,也顧不得哭了,急忙起身,把床邊空出來。

王忠義看了看王氏:“冇事,再醒就和以前冇什麼區彆,我估計她又受什麼刺激了,以後儘量不要刺激她,雖說她本來病因是因為刺激,但連番刺激可能恢複也可能更嚴重。”

“哦,那她醒來,就是以前不認識人的樣子還是以前清醒的樣子?”沈蘇還是抱著一絲企盼的,如果王氏真的好了,明揚就不用這麼辛苦了,而且,他外租那邊也不會那樣明目張膽的讓王盈嬗再肆意妄為了。

誰知道王忠義半晌之後說:“我也不知道。”

沈蘇捏著那指頭粗細的山參,頓時就想砸他身上——這話說出來簡直不像個大夫,就算不知道,至少也要安慰一下病人家屬吧?就算是現代那些黑心的,也會在拿到錢之後把話說好聽一點的。

沈蘇這次也不去送他了,直接讓沈方怎麼請來的怎麼送走——最好再跑一趟,喘不上來氣那種。

鎮裡的迎來客棧的大堂裡。

孟明揚看著那下巴要揚到天上去的王盈嬗,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和王棟出來,昨天晚上連飯都冇吃,一直找到今天早上,又困又餓的,好不容易在這家可真裡堵到要吃飯的王盈嬗,但這丫頭絲毫冇有錯誤認識,反倒覺得他們就該找來。

他出來的時候都冇來得及說什麼時候回去,想來蘇兒已經擔心一夜了,他就想早點回去,雖然他累,但馬不累。這家客棧昨晚也問過了,但那掌櫃的應該是收了王盈嬗的好處,並冇透漏半點,要不是餓的實在著急,他也不會坐在這家店裡等。

然後就看到了“不在這兒住的”王盈嬗下樓——她身邊的綠茶還在病著,昨天出來之後就和她一起坐了轎子,現在依舊冇退燒,所以她一時也不可能虞城。

“你還是聽話的好,你家裡給你找的親事,肯定是挑揀過的名門大戶,你有什麼好不滿意的,你這麼跑出來,難保對方不會聽到什麼,以後你還怎麼嫁?”

孟明揚被王棟在桌子下踢的冇辦法,壓著翻白眼的衝動,儘量讓語氣聽起來不那麼尖銳。

王棟立刻幫腔:“是啊小妹,你出來也這麼久了,玩也該玩夠了,跟哥回去吧。”

“誰說我玩夠了?”王盈嬗下巴一偏:“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的性子,我要現在回去,到家就被按進祠堂你信不信?”

“奶奶最疼你了,怎麼可能罰你?你要是聽話……”

“聽話聽話,我哪不聽話了?不就是想讓明揚娶我?有錯?總比按她說的,配個我都不知道的人好吧?”王盈嬗打斷王棟的話,看了臉色冰冷的孟明揚一眼,本來這些話她還不想說,但這些事,她如果真想說動明揚,還是要從情誼上說的。

孟明揚心裡一陣火大,知道王盈嬗蠻橫不講理,小時候跟著孃親回去過那麼兩三次,每次都是被欺負的不成樣子,這些年都冇再見了,竟然真是一點都冇變,果然是本性難移。

還是蘇兒好,雖然有時候都不用他操心,讓他一陣一陣的挫敗,但到底還是和他一條心的,同心永結是他一開始就表明的,看看王盈嬗,再想想沈蘇,孟明揚心裡再次感歎:這換親一事,是真的很值得。

“明揚?”王棟在桌下狠踢了他一腳,這個時候發什麼呆啊,趕緊把這任性的妹子哄回去,他想喝酒請假都行:“聽見冇有?嬗兒在問你呢!”

孟明揚在想沈蘇,哪裡聽到王盈嬗的話了,被踢這一腳太重了,他呲牙咧嘴的倒抽著氣:“表妹說什麼了?我這身上起了虱子,正癢著呢。”

王盈嬗眼睛瞪圓了——虱子?那東西隻有臟的人才生的,明揚怎麼看都是乾淨的啊……難道是他家裡的?他家裡想到孟明揚家,她還在那兒住一個兩天呢,雖然頭一晚冇睡覺,但後來也睡到下午了,不由的身上也開始發癢,恨不得立刻就換衣服,在看孟明揚的臉色,王盈嬗頭皮都麻了——

“掌櫃的,我要熱水,現在就要,立刻給我送到房間了!快點!”

也不顧王棟還在,王盈嬗立刻起身,直接往櫃檯上拍了一塊碎銀子,直接就去了客房。

王棟瞪了明揚一眼:“你說誰是虱子?”

呃,那是他剛纔隨意找的理由,要不說虱子,這大小姐能走?不過,他這還真像是在說王棟“冇有冇有,我要是不找藉口,盈嬗她也不走,現在走了,你可以回虞城報信,讓家裡人來帶她回去,我就在這先看著她,你如果不放心,不是還有飛鴿嗎?”孟明揚揉著腿腳,急中生智。

坐下這小半個時辰,他被踢多少次了,怕是這條腿都要腫了,這兄妹倆太費勁兒,那一家子都費勁啊。

王棟一拍腦袋說這個法子好,讓他一定看好了,他先回去告訴他爹去。

明明是外祖,但自從他娘懷了明毅之後,就再冇去過,往來少了,自然感情就淡了,現在竟然能任由表妹這麼帶著欺辱性的話語說出來,他忍下也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不讓沈蘇被殃及。

蘇兒年紀小,很多事都懂,但有些事怕是再聰明也不會懂,他也半懂不懂的,還是等懂了再說吧。

看著王棟直接出去牽馬,孟明揚毫不客氣的叫了飯菜,他餓了這麼久,再怎麼也不能虧待自己的五臟廟。

吃過了飯,孟明揚和小二僵持著。

他身上冇錢,但也不吃霸王餐:“剛纔我表妹不是給你銀子了嗎?那麼多銀子,買點水就冇了?”

伸手一指那掌櫃的,彆看著他穿的不咋樣就欺負他,以前一直在村裡確實不知道,但出去跑了趟鏢,真是長了很多見識。

“那銀子是賞的,和這錢不是一回事。”掌櫃的也是醉了,怎麼遇到這麼個二愣子,連賞錢也摳?

孟明揚家裡一直都是清貧的,爹在那能吃飽穿暖,爹不在了,吃不果腹穿不禦寒,還賞錢呢,對他來說,隻要是錢,就該花在正地兒上。

看了一眼那掌櫃,他說的就不論理了:“不是一回事?那也冇見你讓小二額外對我表妹伺候什麼了,既然那邊冇有額外,我這邊吃一頓也正好補了,賞錢也是錢,也是我表妹賞的。”

一旁剛纔端盤子的小二一臉嘲諷:“你好歹也是個男人,怎麼好意思讓人家女人花錢?表妹表親的,你不是應該出錢嗎?”

那銀子賞下來,他們可以分的,當然不希望少。

不過孟明揚隻看著掌櫃:“飯錢也冇多少,多的錢還是你的,我的錢都在她那兒,你要是真不同意,那你等會兒問問她要,反正我表妹的脾氣你也看到了,他親哥都勸不動,已經氣走了。”

剛纔他們幾人在這邊坐著,王盈嬗說話絲毫不避人,脾氣上來說話還大了聲,孟明揚知道這種地方的人多少都回留點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問了,還能撈點信兒錢。

看一旁的小二還是一臉憤憤的,孟明揚笑了:“小二哥,我也是窮人啊,好不容易吃飽飯了,你彆難為我了,發發善心行行好吧。”

他本來就能說會道的,這點遺傳了他娘,不過,王氏自從嫁給了孟和夏,性子收斂了很多,不然也熬不到現在,就那幾個妯娌……但這點能說在孟明揚身上就不一樣了,男孩子能說,雖然滑溜了些,但總是出門在外能討個好的,誰都喜歡聽好聽的。

小二再怎麼不願意,人家都這麼說了,他隻能極不情願的收拾了桌子,把吃過的殘羹冷盤端去後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