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燕行同學是隻健忘的白澤。

很多事過一遍就忘,壓根不放在心上,加上這幾天被現世界的亂花迷了眼,滿心滿眼都是吃的,哪還有心情去記一些不相乾的東西。

不過八卦和好奇心不僅隻是人類的天性。

對於白澤,也同樣適用。

畢竟白給的熱鬨,不看白不看啊!

燕行順著人流往前擠,不一會兒就站在了一家古香古色的建築門前。

門上掛了個木質牌匾,上麵寫著卜卦館三個字。

真金字匾,黃底黑字。

筆走龍蛇,字勁鋒利,不失淩厲大氣。

能看得出來出自書法大家的手筆。

“嘖,”燕行嚼著牛肉粒,頗為讚賞地點頭,“字挺好,磅礴大氣,能看出其中名人風骨。”

一旁的小黑聽見他誇彆人頓時不樂意了:“我也好!”

燕行:“……”

燕行差點被牛肉給嗆著,他咳了幾聲,轉頭看黑霧:“你就一團霧,連手的形狀都不明顯,你好個球好!”

小黑不依不饒:“我好!”

燕行:“……”

事實證明和一團黑霧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尤其當這團黑霧根本不講道理的時候。

燕行懶得跟它掰扯,跟著人流進了館。

館內人山人海,腳尖踩腳跟,竟然比外麪人流洶湧的大街都要擁擠兩分。

黑霧像是很不滿燕行被夾在中間擠來擠去,直接貼在他的後背上,整團霧把燕行包裹成了一團。

當然這種包法,自然也冇能放過眼睛和手。

眼前一片黑的燕行:“……”

燕行咬牙切齒,忍無可忍:“我說你是專門來給我找不痛快的吧?之前讓你抱你不抱,可勁兒跑,現在不要你抱了,你反而貼上來了?”

小黑委委屈屈:“擠。”

燕行:“擠你還扒著我!扒著我就不擠了是吧!”

本來是想讓它撒開,可燕行轉念一想,抱著也行。

至少這樣他感受到的是屬於鬼魂的涼,而不是和彆人沾滿汗液的皮膚蹭來蹭去,蹭上一身黏膩膩。

於是話到嘴邊改口:“鬆開點,彆擋住我眼睛,也彆擋著我吃串。”

黑霧聽話地散開一點,露出了燕行的眼睛和手。

但也僅僅是眼睛和手。

燕行:“……”

燕行深吸一口氣:“我說你變成鬼魂,喪失了記憶是連智商也一起打包丟了嗎?你捂著我的嘴,我怎麼吃串?”

小黑更委屈了:“哦。”

然後捂住燕行嘴巴的黑霧乖乖地挪了開。

一個正常的人類應該是身體和靈魂契合,靈魂在身體體內。

但身體和靈魂分離後,由於性質發生改變,靈魂轉變為靈體,普通肉眼也就看不見了。

此時的燕行在旁人眼裡,就是一個很正常的拿著烤串的青年。

而在燕行和黑霧眼裡,燕行已經被黑霧緊緊包圍,僅僅隻有眼睛嘴巴以及手露在外麵。

怎麼說呢。

就好像黑霧是一頭纏在燕行身上的無尾熊似的。

燕行著實很想吐槽,你是石磨嗎?推一下動一下?

可動動嘴,還是把話嚥下去了。

算了,欺負一個冇有記憶的鬼魂著實不是他這種威武神獸該做的事。

一隻優秀的白澤,就該好好地照顧弱小,給予對方一定的信心,而不是打擊對方。

當然也是因為現場人太多,不太適合燕行出手。

再者是人群又開始躁動了。

那就意味著看戲時間到了。

看戲和收拾不聽話的老公哪個重要?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前者啊!

收拾不聽話的老公這件事什麼時候都可以做,但看戲未必就任何時候都能看了。

“張大師怎麼還不出來?”

“等得好焦灼啊!真是急死我了!”

“你急有什麼用,都不一定能抽到你!”

“哎,你彆說,有時候我都想不明白,張大師卜卦算命這麼準,為什麼一天隻算三卦啊?”

“對對對,而且不光是隻算三卦,還不是每天都算!”

“最重要的是,張大師算卦還不是誰先來先得,他就隨機抽人算卦,也不看人家有多少錢,每支卦都隻收一樣的錢。”

“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高人不都有自己的個性麼?要是張大師天天都算卦,還都隻給有錢人算卦,那才假呢!”

……

周圍吵吵鬨鬨一片,燕行也大概從這些資訊裡聽出了個子醜寅卯。

他嗤笑一聲:“個性是挺有個性,不過高人可就未必了。搞這麼一堆規矩,看著就是在嘩眾取寵。”

燕行這話說的小聲,四周也吵得很,原本應該混入人聲,聽不見纔對。

不過這世上總有那麼幾個耳朵異常敏銳的人,他們不會錯過任何細微的聲音,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瞅了瞅燕行,眼裡的鄙視都要凝成實質:“我以為誰在這兒大放厥詞,原來是個毛都還冇長齊的黃毛小子。”

“你知道什麼,人張大師算卦準為人正直善良,豈能是你這種黃口小兒說三道四的!”

另外一個高瘦頭花花白的老年人也跟腔:“對啊小娃娃,這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張大師的的確確是能人啊!”

還有個看起來三十左右的男人也開口:“我看嘩眾取寵是你的吧?這卜卦館是張大師的地盤,你要是不想卜卦,你來這兒做什麼?真是好笑!”

燕行:“……”我說我來看戲的,你們信嗎?

青年咂咂嘴。

真是冇想到這所謂的張大師還有這麼多鐵桿粉絲。

他就隨便說了張大師的壞話,竟然有這麼多人群起而攻之。

“誒誒誒!出來了出來了!”

“張大師的徒弟出來了!快彆跟他廢話了!”

“林岩小師傅,張大師呢!他什麼時候出來?”

燕行抬眼望去,隻見大廳之上站了個身穿道袍的小少年,看樣子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林岩麵無表情地抬了抬手:“安靜。”

原來吵吵鬨鬨的人群還真慢慢安靜了下來,一時之間隻聽得見淺淺的呼吸聲。

黑壓壓的人頭攢動,有種莫名的瘮人感。

林岩見眾人安靜,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師父正在沐浴洗塵,請大家安靜稍等片刻,切勿吵鬨驚擾。”

“好的好的。”

“我們不吵了不吵了!”

“安靜等張大師出來吧。”

十五歲的少年微微頷首,欲退出大廳時抬眸看了一眼,視線落在人群中的一處時,卻是瞳孔緊縮,渾身一顫。

他控製住發抖的膝蓋,咬著牙退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