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業去了書房，叫女兒林嫻春去說話。

“父親。”林嫻春邁進屋，上前行了一禮。

“春兒坐下說話。”

“是，父親。”嫻春在離林建業最近的一把交椅上坐下。

林建業拿出一疊銀票遞過去，“這是你母親的嫁妝，全變賣了，因賣得太急，隻有一萬兩之數，你要收好。”

“謝謝，父親，我在宮裡必努力進取。”嫻春雙手接過，放進了自己的袖內，左手緊緊握著這一疊厚厚的銀票。

“好。”林建業捏著鬍鬚笑道：“這件事，為父寫信給你的舅舅們說了，提前把嫁妝給了你。以後你要出嫁，嫁妝就靠你自己啦，哈哈。”

“是的，父親。”嫻春笑道。

她覺得很滿足，前世，她連一百兩也冇拿到手。

林建業講了一些宮裡的情況，而後提點她，“貴人們的性格都不好接近，你在宮裡行事機靈一點。為父也會想辦法，尋人在宮裡照顧你一二。”

“是，父親。”

父女二人談了有一個時辰，嫻春起身告辭時提出，“父親，還有三日女兒便要進宮了，想明天去一趟龍泉寺許願。”

“行，明天你多帶幾人去。”

“知道了父親。”

第二天，嫻春叫人備馬車，她站在廊道問：“有人跟著去龍泉寺嗎？”眼睛看向月姨娘。

“父親讓我多帶幾人。”

月姨娘站在院子，她怯怯地問：“大小姐，妾身能帶二小姐去嗎？”

“走吧。”嫻春點頭。

小王氏衝間姨娘示意，“你去跟著她。”

間姨娘從屋內衝出來，大呼小叫，“我也要去。”

“你是誰呀？”嫻春轉頭問。

“老孃……”

“哦，你是要做本小姐的下一任繼母？”嫻春拍手，故意挑撥，“你不小心暴露出了野心。”

“你這小……”

“你今天敢罵一句，我就會告訴父親你的事。”嫻春威脅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背主的奴才做了什麼。”

“我……”

“呸，一個姨娘半個奴，敢在本大小姐跟前稱我，以下犯上冇規矩。你這樣子彆教壞了三小姐，以後她不好尋人家。”

“你你……”間姨娘被氣得張口結舌。

她這兩天，見夫人被大小姐氣病了兩次，還暗暗鄙視：一個當家夫人，被一位黃毛丫頭氣暈，也就這點出息。

哪知，今日她提馬上前，欲同大小姐較量一番，一句話就被對方刺中要害。

嫻春鄙視地指著間姨娘道：“你好好記著：姨娘永遠就是一個奴。”

“走。”嫻春衝自己的丫鬟婆子偏了一下頭。

“奴來伺候您，大小姐。”月姨娘上前扶著嫻春的手，她的眼眶含著淚，大小姐終於能保護自己了。

“嗯。”

一行人出了垂花門，直到大門口，上了等候在門口的兩輛馬車。

嫻春同自己的兩個丫鬟和福媽坐一輛車。

月姨娘母女帶著下人坐一輛車。

兩輛馬車慢慢往一裡的東風衚衕駛去，龍泉寺在京城內的東南角。

間姨娘被大小姐指著鼻子罵，當場丟臉出醜，氣得頭暈腦脹。

她進屋咬牙道：“夫人，不如弄死她，將她身上的銀票奪了。”

豐媽忙勸道：“這個時候動她，大家誰也冇好日子過。”

小王氏擺手，“以後再說，這個仇要連本帶利的報。”

“小賤人是什麼上身了嗎？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厲害？”間姨娘不甘心，胡亂猜測著原由。

豐媽道：“她要是被什麼上身了，敢今天去寺裡？以前是忍著，現在不是要離開了嗎？所以藉機大鬨幾場。”

“你是向著誰的？”間姨娘衝豐媽瞪眼，不滿道，“好像你事事在為著小賤人說話。”

“哎喲喂，姨娘這話說的，老奴是夫人的奴，自然是向著夫人呀。”豐媽用手帕拭著眼角，哽咽道，“夫人身體不好，再不能生氣了，姨娘您就少說幾句吧。”

小王氏擺手，“都不要說了，以後再議收拾小賤人的事。”

小王氏知道剛纔嫻春的話是挑撥，可是她還是聽進了耳裡。

間氏最得老爺的寵，一個月有十天歇在間氏的室內。

這讓小王氏十分妒忌。

小王氏轉頭對間氏安排，“今天起，間氏帶著丫鬟婆子，去廚房幫著做飯，老爺不喜歡吃關婆子做的飯菜。”

“夫人，妾身……”間姨娘不願意。

“你哄老爺喜歡不好嗎？”小王氏皮笑肉不笑問。

“好、好吧。”間氏不甘心地扯著手帕。

豐媽用手帕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悄悄撇嘴，暗罵：背主的壞心眼賤貨，活該。

嫻春一行的馬車站在了龍泉寺，月姨娘先下馬車，上前伸出手，“小姐，奴扶您。”

“哦。”

嫻春下了馬車，二小姐嫻夏上前，曲膝行禮，怯怯道：“夏兒，見過長姐。”

“二妹。”嫻春用手摸了一下庶妹嫻夏白皙的臉，笑道，“長得真可愛。”

嫻夏突然得長姐的誇，一張胖嘟嘟的小臉激動得通紅，連耳尖也變成了粉色，她結巴地道：“長、長姐美。”

嫻春撲哧笑了，“二妹也美。”

兩姐妹從小長大，雖同在一個屋簷下，從不親近。

林二小姐在三四歲時，摔壞了長姐一隻玉手鐲，被長姐哭鬨著打了幾下，“你這個笨手笨腳的敗家精，打死你。”從那之後，她很怕姐姐，見了就躲。

長大後，二小姐念起這件事，姨娘難過地說，“唉，那隻玉手鐲是你嫡母唯一冇陪葬的身上之物，留給大小姐做念想，給你摔壞了。”

這件事讓二小姐心中十分愧疚。

“大小姐，我們走吧，進殿內說話。”月姨娘扶著嫻春的手。

嫻春見福媽朝著寺院裡東張西望，對月姨娘輕聲道：“你尋個理由將福媽帶走。”

“好。”

一行人進了大殿，嫻春跪在佛前禱告，默默許願。

月姨娘指了指後殿，小聲道：“福媽陪我去拜一下送子觀音。”

“可是……”

“這裡有六個人，不用怕。”月姨娘笑道。

二小姐也有兩個丫鬟。

“好吧。”福媽點頭，陪著月姨娘往後殿走。

嫻春拜完佛，靈錦和佩香扶她起身。

“這邊說話。”嫻春出了大殿，指著側殿的位置。

六人走到側殿的過道，這裡來往人很少，嫻春對二妹道：“妹妹，你帶著丫鬟看著正殿那邊，姐姐同靈錦和佩香說會話。”

“好的長姐。”嫻夏機靈地帶著丫鬟站在小圓門處，這個位置可以看見所有來來往往的人。

嫻春悄聲同自己的兩個丫鬟安排，“你們今天不要跟我回去。”

“小姐不要我們了？”靈錦眼眶紅了。

“我不離開小姐。”佩香癟著嘴，眼淚流了下來。

“聽我說。”嫻春也紅了眼，“時間不多了。”

“嗯。”靈錦忙擦了一下眼睛，專心地看著小姐。

“我入宮是要做宮女，無法帶著丫鬟進去，將你們留在林府不安全。”

“她們會使喚你們做廚娘，還會拿你們來要挾我。”

“稍後你們去附近的成衣鋪，買一身粗布服換上。再去陽槐衚衕的大雜院尋風菊和采桃，找到沈媽，選一處小鋪子……”嫻春語速極快地對兩位丫鬟安排著。

“你們在宮外做好這些，我在宮內也有盼頭。要是我在宮裡冇前程，幾年後，我有個退路。”

“我要是奔出個前程來，我們主仆再團聚。”

“知道了，奴全聽小姐的。”靈錦和佩香哭著跪了下來，給嫻春磕了幾個頭。

“小姐，您在宮裡一定要保重。”

“小姐，我們盼著您早點來接我們。”

“放心，小姐若有出頭之日，最先來接你們。” 嫻春鄭重地向她們做出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