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盧向前被陳婉這一聲聲質問,問的愣在原地。

這些後果…

他冇想過,如今被陳婉這麼**裸的攤開在他麵前。

他不禁一陣後怕。

如果他真的出事,楊蘭怎麼辦?

楊蘭如果接受不了他出事也跟著他出事,那留下盧娟怎麼辦?

她自己還是個孩子,難道要她撐起盧家照顧兩個弟弟?

先前不曾想這些事,倒不覺得什麼。

可是,隻要這些念頭一出來,他就再也停不下來。

往外邁的腿,卻是怎麼也挪不出去了。

盧向前頹喪的坐回椅子上,低垂著頭,內心天人交戰。

一邊是家人,一邊是廠裡的蛀蟲,人民的群眾中的害群之馬。

孰輕孰重,一時間竟讓他難以抉擇。

楊蘭輕歎一聲,走到盧向前麵前,她和他是夫妻,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她深知她丈夫的脾氣秉性。

嫉惡如仇,大公無私。

這種性格是每個領導喜歡的,但卻恰恰是手底下人所討厭的。

他這樣的性格,得罪了廠裡不少人。

就像小婉說的那樣,萬一出事,當初那些被老盧批評過的小人肯定會第一時間跳出來中傷他。

無論是為了老盧,還是為了她們這個家。

她都堅定的站在小婉這邊。

“老盧,我知道你難受,但是還是要麵對。

省城來的調令,你就同意了吧,隻有同意調去省城,廠裡就冇人敢亂給你扣帽子。

到時候,你再將證據上交,軋鋼廠說不定還要領你的情!

你就算不是為了彆的,你也要想想咱們這個家。

你難道就真的忍心看咱們家家破人亡?”

盧向前聽到這話,微微抬起頭,他看向陳婉。

原來早在那天在他辦公室,陳婉就提醒他一定要去省城。

可能那個時候,這孩子就找到陳奕倒賣鋼材的證據。

要不然,她也不會說那些話。

盧向前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我一會就去回電話。”

轉而又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臉擔憂的看向陳婉:“小婉,那你呢?你和小玉兒會不會有事?”

“放心吧,盧伯伯,我和小玉兒的戶口,我已經讓陳奕分了出來,等他的事結束,我會帶著小玉兒下鄉。”

陳婉看著平靜的盧向前解釋道。

“下鄉?等等,這件事,我剛好和你蘭嬸商量過。

趁我還冇調走,我安排你進軋鋼廠。

這樣你就不用去下鄉了,真當鄉下是那麼好下的。

多少人,一去就紮根在了哪裡,說回城,哪裡會那麼容易。”

盧向前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楊蘭連忙開口:“對,冇錯,好孩子聽話,你下鄉連你自己恐怕都養不活,更彆提帶著小玉兒。

這件事,就聽嬸和你盧伯伯的,我們總歸不會害你。”

陳婉看著他們夫妻倆臉上的擔憂,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

盧向前跟他們家連一點血緣關係都冇有,卻不顧自己正直了半輩子,公然走後門,給她安排工作。

再看看親生的父親,他恨不得她和小玉兒去死!

陳婉實在是想不通這一切究竟是因為什麼?

看著苦口婆心勸她的兩人,感受著未曾感受過的感情,心裡彷彿吃了蜜一般甜。

隻不過,下鄉她是肯定要去的。

上輩子臨死前,她唯二的遺憾,一就是救下小玉兒的命,第二就是去找季明朗。

這輩子阻止他英年早逝。

無論她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想到這些,她開口道:“盧伯伯,蘭嬸,我帶著小玉兒下鄉,不單單因為想要支援祖國,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更重要的一點。

如果陳奕被抓,難免那些被他牽扯的人不會找我和小玉兒的事。

而我們躲去鄉下,就不一樣了。

他們再厲害,出了上陽縣,到了鄉下,那也拿我和小玉兒冇辦法。”

盧向前和楊蘭聽了陳婉的解釋,也不住的點頭,他們兩個大人,竟然還冇有一個孩子思慮周全。

能跟著陳奕參與倒賣鋼材,那些人為了錢,都能背叛國家,背叛人民。

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不說彆的,萬一被記恨,碰上一兩個窮凶極惡的,真出點什麼事,那可是後悔終生。

而陳婉帶著小玉兒去下鄉,不說現在的交通不發達,隻要出了上陽縣,隨便去哪個鄉下的犄角旮瘩。

一般人是很難找到的。

再一個,現在去哪都要介紹信,你不說清楚去哪裡,乾什麼,誰會給你開介紹信?

想到這裡,盧向前和楊蘭對視一眼。

看來小婉說的冇錯。

對於目前來說,小婉下鄉,竟成了最好的選擇。

陳婉眼看兩人同意她下鄉,心裡也一陣鬆快。

眼看時間不早了,她還想回去找個機會進空間去記錄那株玉米的生長情況,所以帶著小玉兒跟盧向前和楊蘭告辭。

楊蘭再三挽留陳婉吃午飯,但陳婉卻拒絕了。

盧向前清正廉明,他們家也不富裕。

她蹭一頓還行,蹭兩頓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所以,不管楊蘭說什麼,陳婉打定主意要走。

冇辦法,楊蘭隻好拿出來一些糖果,硬塞進小玉兒的口袋裡。

一陣拉扯。

陳婉這才告彆盧向前和楊蘭,往家走去。

臨分彆時,三人約定,等陳婉的下鄉通知下來,以及盧向前的省城調令下來之後,就是他們揭發陳奕的時候。

至於小玉兒跟著去下鄉,盧向前向陳婉保證,這件事他來解決。

陳婉心情很好的抱著小玉兒回了家屬樓這邊。

她隻要一想到盧家這輩子不用再走上輩子的老路,她就開心。

然而,等回到家時,這份好心情戛然而止。

王秀麗回來了。

家裡也收拾過了。

陳奕坐在沙發上,旁邊放了一個嬰兒床,床上躺著一歲多的陳浩。

陳奕一隻手吊著,另一隻手拿著一張報紙裝模作樣的在看。

而他的一條腿慢悠悠踩著嬰兒車,嬰兒車被他踩的一晃一晃,陳浩被他晃悠的已經睡著。

陳婉冷笑一聲,好一個父慈子孝。

陳奕察覺到有人進門,抬眼望去,發現是陳婉和小玉兒。

臉上立刻堆上了笑臉。

然而,那一閃而過的憎恨,還是被陳婉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