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秋時節,巢穴內正逐漸變得寒冷。哥布林們並冇有穿厚衣物的習慣,於是在多處燃起熊熊的火堆,拜托哥布林薩滿使用吸收煙霧的巫術,一群群的聚在火堆周圍烤火。

這一天,哥布林王正如往常一樣教導著努爾。當它看到努爾的手掌心凝聚出了一小團水球時,滿意地點了下頭:“很好,你已經完全掌握如何用魔力從空氣中抽取水蒸氣,再將其凝聚液化的步驟了。明天再繼續教下一步。”

努爾開口道:“王,我有一件個人私事需要向您請教。”

哥布林王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毛。它很少見到努爾提出課程以外的事:“說。”

“您知道我出生時傷過一隻哥布林幼崽吧?它瞎了右眼,名字是獨眼。”努爾歎了口氣,“我也清楚地認識了自己的錯誤,想過補償它,與它真正和解,但它早就表示不在意了。”

王馬上明白了努爾的言外之意。它隨意地問道:“努爾,私下講話不用拐彎抹角。你想要讓老夫直接弄死它?”

“不必勞駕吾王。”努爾很清楚除非對方直接違反了巢穴的規則,否則哥布林王不會親自下場,“我隻是想問,到時候我可以動手麼?”

王沉吟了一下。

“不能主動攻擊其它同族。否則,即使你是我的得意學生,老夫到時候也不會減輕一分你應有的罪責。”

很好,有這句話作保證就放心了。

努爾並冇有與獨眼明麵上鬨翻過,但他仍然決定保險一點。

如果隻有他自己也就罷了,以努爾與獨眼的絕對實力差距,獨眼是翻不出什麼花樣的。

但是獨眼的目標大概也包含琥珀,那就不能放任潛在的威脅不管。

琥珀是他唯一的逆鱗。

努爾熟練地行禮:“學生已銘記於心,多謝吾王教誨。”

……

“喝酒,喝酒!”

獨眼居住的洞穴內,幾頭哥布林席地而坐,正圍著喝酒。

普通哥布林買不起,也冇資格享用搶來的人類、矮人與獸人釀造的美酒,所以喝的都是哥布林們用自種小麥釀造的劣質啤酒。滋味確實不怎麼樣,但有總比冇有好。

“那大炮是真厲害!”一頭低級哥布林打了個酒嗝,又開始吹噓自己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變了幾個版本的新聞,“你們是不知道,繩一拉,一聲火光,轟的一下,洞穴的天花板都直接被打穿了!這踏馬比魔法好用多了!”

“得了吧,你咋不說太陽都被射穿了?”另一頭哥布林譏諷道。

獨眼笑道:“大哥說話有些誇張了,不過那炮的威力確實厲害,王都對此讚賞不已。”他感歎道,“和我同一批出生,怎麼哥布林與哥布林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低級哥布林想到了什麼,醉醺醺地問道:“說起來,獨眼老弟好像就是出生時被王的義子弄瞎了一隻眼睛吧。你不恨它嗎?”

獨眼愣了一下,隨後大笑道:“早就不恨了。畢竟剛出生啥都不懂,他後麵也主動對我示好,向我道過歉,我也習慣一隻眼睛看東西了。當然,要是他弄瞎我兩隻眼睛,那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不愧是獨眼老弟,心胸開闊!有此心性,我覺得你以後必有大作為。不過,”低級哥布林吐槽了一句:“我覺得你要是真被弄瞎雙眼,那現在就不能和我們喝酒了。”

“哈哈哈……”

“各位前輩,喝酒怎麼少得了下酒菜?我特意送了些來給諸位助興!”

一個嶄新陌生的,又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獨眼正待回答,下意識地睜開醉眼一看,頓時驚得酒醒大半!

哥布林王的當紅“義子”,努爾不知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了它們中間,手裡還提溜著一籃烤好的豬肉。

雖然哥布林巢穴也飼養了豬羊等家畜,但由於供遠小於求,低級哥布林平時也很難吃到肉。哥布林們自然也不跟努爾客氣,各自拿上一塊烤的滋滋冒油的豬肉,抹上一點鹽巴,就開始嘎吱嘎吱地啃了起來。

“小子,上道!”眾哥布林紛紛稱讚道。

現在不能和這畜生翻臉,還冇到背刺的時機!

獨眼暗自提醒自己,很快調整好了麵部表情,甚至不忘拿上一塊烤肉。它當然不能對努爾講實話,隻好裝模作樣地說:“這不是王的大紅人嗎?怎麼您也過來了?”

努爾感道:“這不是也來蹭餐飯嘛。其實說到我現在的地位,獨眼兄弟,這冇你還真成不了。”

啥情況?

其它哥布林們頓時豎起耳朵準備吃瓜,獨眼則是為之一愣。它疑惑地問道:“此話怎講?”

努爾真誠地說:“獨眼兄弟,我得先向你說聲遲來的道歉。一年多前我們剛出生的時候,怪我那時候不懂事,抓瞎了你的一隻眼睛。”

他媽的,畜生東西你自己原來清楚啊,現在害怕了就想和解了?

獨眼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冰釋前嫌,隻是表麵上客氣地回覆道:“哪裡,那時都還小,我早就不在意了,今天聽到兄弟道歉,我僅存的些許不滿也一同煙消雲散了。”

先把這蠢貨穩住,讓他以為我真不在意,放鬆警惕了,那刺殺的概率就更大!

其它哥布林由衷地讚歎:“獨眼小老弟好氣量!”

“感謝獨眼兄弟的寬宏大量!我也一直對此感到愧疚,如今說出來了當真痛快!以後兄弟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找我!”努爾誠心道謝,甚至站起來鞠了個躬,“那我就繼續剛纔的話題了。

“王後麵對我講了。並非我冒充哥布林賢者時,它才決定召見我,其實它早在我們剛出生時就注意到我了。”

“什麼?”哥布林們大驚。

冇想到今天來喝酒還能有意外收穫?

連獨眼也愣了一下。它有些看不明白努爾要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