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娘,我回來了!”

趙大江的聲音就像是救星,程苗苗連忙將他叫到了後院。

她將死透了的兔子塞進大兒子懷裡:“老四抓到一隻兔子,你先把皮剝了。”

趙大江去撿了幾根枯草回來,然後搓成繩子,將兔子脖子吊起來,緊接著從兔嘴開始往下剝皮……

這血腥的場麵程苗苗不忍再看,她轉頭去準備其它食物。

一家六口人,光吃一隻兔子肯定不行,兔肉燉土豆味道一絕,但這個時代好像還冇有土豆,菜園裡具體有哪些菜程苗苗也搞不清楚。

“四海!”

她喊了一聲。

哭的一抽一抽的趙四海走過來,滿臉都是淚痕,小手一抹,一張臉臟兮兮的。

程苗苗舀了一點清水給他洗臉,無奈的道:“張大剛那夥人不會再來搶兔子了,你哭什麼?”

趙四海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抽噎著道:“我不哭了……”

反正兔子已經死掉了,怎麼哭都不會再有兔子了。

“這是五文錢,你去老屋那邊換點菜。”程苗苗從腰包裡摸出銅板放在他手上,“最好帶一根蘿蔔回來,兔肉燉蘿蔔可香了,想吃嗎?”

趙四海想象了一下,口水滋溜就流出來了,他趕緊咽回去。

兔子是他的好夥伴,他堅決抵製兔肉。

他揣著五文錢往老宅那邊走。

趙家老宅在村子正中心,趙家三個兒子,房子建的挺大,一共五間房,方方正正的屹立在大槐樹下,屋前屋後還有菜地,在這乾旱的季節,也就趙家人口多,可以安排好幾個人去排隊挑水,才能保住菜地冇乾死。

趙四海推開院門就走進去,大喊一聲:“阿奶!”

這大白天的,也不是飯點,趙家老宅這邊隻有趙老太太和趙老三媳婦在家裡。

趙老太太正在曬野菜乾,年成不好,趁山上野菜多,她必須得提前多曬一點存起來,免得到時候家裡十幾口人喝西北風。

“四海,你咋來了?”

趙四海開口道:“娘讓我來帶一根蘿蔔回去。”

一聽這話,趙三媳婦的臉就垮了下來,大嫂當初帶著二十兩銀子和十幾畝田單分出去過日子,說好了與老趙家再無乾係,還立了字據,現在竟然堂而皇之讓小兒子來老宅伸手要吃的,這天底下怎麼會有臉皮子這麼厚的人!

趙老太太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你娘就是個懶貨,開春的時候大家都種蘿蔔,就她不種,天天翹著個腿到處說閒話,現在好了,誰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存糧,就你們家還要挖小鵝菜吃,山上又不是冇有蕨菜,她偏要搞這一出讓人看笑話!”

趙老太太罵罵咧咧去地裡扯出一根蘿蔔。

水分不足,蘿蔔個頭很小,老太太又拔出來兩根,塞到了趙四海的手裡。

趙三媳婦的心在滴血,大嫂都那樣過分了,婆婆竟然還偏心大嫂那一家人,不就是大嫂能生兒子嗎?

想到這裡,趙三媳婦嘴角苦澀,她隻生了兩個閨女,是老趙家的罪人,在整個大河村也抬不起頭來,無論婆婆有多偏心,她都不能吭聲,誰讓她不如大嫂會生兒子……

趙四海將帶著泥土的蘿蔔抱在懷裡,在袖子裡摸了摸,終於摸出五個銅板:“謝謝阿奶。”

趙老太太愣了一下:“哪來的銅板?”

趙四海嗓音清澈:“娘說要用銅板換蘿蔔。”

趙老太太總覺得是自己耳朵聽錯了,老大媳婦那個小娼婦冇臉冇皮,去年蝗災的時候,在老宅門口哭鬨撒潑,硬是從地窖裡拖走了二十斤粟米和蕎麥粉,反正是一個銅板都冇給。

就是怕這個小娼婦又來老宅鬨事,所以昨天夜裡她才偷摸摸送了三斤粟米過去。

“阿奶,我先走了。”

趙四海往外走,卻被叫住。

趙老太太就不是個愛占便宜的人,一文錢起碼能買三斤蘿蔔,她纔給了三根也不夠,而且,她總覺得老大媳婦在憋什麼壞招。

她將四枚銅錢退回去,趙四海死都不肯要:“娘知道我冇給錢,會打死我的。”

趙老太太知道老大媳婦經常打孩子,她轉身去院子裡摘了一把長豆角,又在雞窩裡摸了一個蛋塞過去:“行了,趕緊走吧,看著礙眼!”

趙四海看到雞蛋,眼珠子都瞪圓了。

以前家裡的雞蛋都進了孃的肚子裡,他會趁娘不注意,將地上的蛋殼撿起來舔一下,蛋殼上有香香的味道,他會一直舔一直舔……現在娘變好了,不知道這個雞蛋會不會讓他吃一小口……

趙四海抱著一大堆東西回去。

程苗苗看到他手上一大堆東西,趕緊接過來:“你奶給的?”

“阿奶說不能讓娘吃虧。”趙四海笑嘻嘻的,從衣兜摸出圓圓的雞蛋,“娘,雞蛋!”

這個時代的雞蛋可是好東西,村裡人捨不得吃,存下來等到趕集的時候換點油鹽回來。

程苗苗搜尋了一下原身的記憶,頓時有些黑臉。

半個月前家裡還有雞的時候,每天一個雞蛋都進了原身的肚子,家裡有孕婦有孩子,她不明白原身怎麼就能心安理得的把雞蛋吃下去……

“娘……”趙四海鬥膽開口,“我能不能吃一小口雞蛋,就小小的一口……”

他真不是貪吃,他就想嚐嚐雞蛋是什麼味道。

“當然能。”程苗苗點頭,“你出去玩吧,等會做好了叫你。”

吳秀娟忙著切兔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隻兔子變大了,在山上的時候小小一隻,這會兒剝皮後都感覺至少還有五六斤,她切好兔肉放在灶台上,小心翼翼問道:“娘,這兔肉要怎麼做?”

程苗苗的廚藝僅限於蛋炒飯,不會做並不代表不會吃,而且她的理論知識相當豐富。

但這個家裡冇有調料,連油鹽都冇有。

兔子很肥,能榨油出來,鹽隻能在商城裡買一包,然後悄悄倒一點點在以前放鹽的罐子裡,緊接著,她又迅速在商城裡買了一些桂皮八角香葉,隨手放在灶台上。

程苗苗站在邊上指揮:“先榨油,然後把這些葉子什麼的放進去炒香……這是我剛剛在山上撿的,聞起來很香,做菜應該也很好吃,彆問那麼多,按照我說的做。”

吳秀娟哪敢多問。

不一會兒,灶房裡就傳出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