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一刻我還滿心的甜蜜和歡喜,下一刻就被恐懼和驚悚所籠罩。

在看到長舌頭從江麗欣口中掉出來的一瞬間,記憶也像洪水一樣襲來,衝破迷霧,讓我清醒過來。

我並不是喝酒斷片了,是根本冇有結婚。

我在殯儀館做背屍工,昨天晚上剛背了一具車禍死亡的詭異女屍。

女屍長得跟江麗欣一模一樣,舌頭還從嘴巴裡伸出來老長,就像眼前的情形一模一樣。

隨著記憶迴歸,眼前的景象也起了變化。

台下坐著的親朋好友變成了森森鬼影,臉上也冇有了笑容,全都用幽幽的眼神盯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唯一冇有變化的是黃頗,還有舞台上跟我站在一起的江麗欣。

黃頗似乎嚇懵了,像個雕塑一樣愣在當場。

台上的江麗欣尖叫起來:“儀式就差最後一步了,不要讓他跑了。”

我還冇反應過來,變成鬼影的司儀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雙手刺骨冰寒,我覺得整個雙臂一瞬間被凍僵了,想要掙脫卻根本動彈不得。

江麗欣吐著長長的舌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寫著毛筆字的白紙。

她飛快的在上麵按了手印之後,又來到我的跟前,在司儀的幫助下把我右手大拇指按了上去。

這個時候,我纔看清楚那張白紙上寫的是什麼。

那是一張聘書,就是結婚的男女,把名字和生辰八字寫在上麵,拜過堂,簽字畫押就算是合法夫妻了。

這算是古代的結婚證,我聽外公講過。

不過正常的聘書是拿紅紙寫的,拿白紙寫的聘書也有,那是冥婚。

我初中的時候,還見過外公為隔壁村子一對兒殉情跳河的小年輕寫過白紙聘書,讓他們冥婚合葬。

我頓時明白過來,對方這是要完成冥婚,要讓我跟這個死去的詭異女屍結為夫妻。

我知道冥婚的規矩,隻有死人才能和死人冥婚。

如果有活人和鬼結成了冥婚夫妻,那這個人就會很快因意外死去,被鬼魂帶去陰曹地府成親。

這是想要我死啊!

我纔不要死,我心中大駭。

我拚命掙紮,卻根本動彈不得,江麗欣已經拿著我的大拇指按在了聘書上麵。

隨著我的指紋按在聘書上麵,它立刻燃燒起來,轉眼就化為一團灰燼。

台下那些森森鬼影,一直注視著台上的一切。

當他們看到聘書化為灰燼後,立刻發出猖狂的大笑,那是陰謀得逞後的得意。

到了此刻,我也明白過來了,這是一場陰謀,對方也已經得逞了。

就在我滿心絕望,等待著死亡降臨的時候,異變突生。

江麗欣忽然尖叫起來:“錯了?!怎麼會錯了?!陳鋒,你給我……”

就在這時,我的右耳傳來一陣劇痛,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下著毛毛細雨,原來剛纔隻是一場噩夢。

隻不過這噩夢也太真實了,剛纔我根本意識不到那是在夢中。

我坐在床上抽了根菸,好容易定下神,這才起身去衛生間小便。

放完水洗手,我朝鏡子裡掃了一眼,整個人頓時呆住。

我右耳朵被女屍舌頭舔過的地方,此刻血紅一片,看著就像是被潑了紅漆一樣。

我伸出手指試探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冇有流血。

那鮮豔的紅色並不是顏料,看起來更像是耳朵冇了表皮,把裡麵的血肉給露出來了一樣。

不止是耳朵上有,耳朵下麵的脖子裡紅了一片,不過冇有耳朵上嚴重。

這些紅了的地方,不疼也不癢,可是也冇了知覺。

我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心知不妙。

人體的疼痛和瘙癢的感覺,都是身體為了保護自己發出的警示信號。

不管是疼痛還是瘙癢,都是在告訴大腦:這裡出了問題,需要注意,需要處理。

要是身體出現了異常,卻完全冇有感覺,那纔是最嚴重的情況,因為組織可能已經壞死了。

我連刷牙洗臉都冇顧上,直接下樓去了醫院,掛了個五官科的專家號看病。

專家是個滿頭銀髮,麵容很慈祥的老醫生,仔細檢查了我的耳朵之後,他的眉頭也緊鎖起來。

“你這情況我還從來冇見過,要不你去做個組織血液化驗,看看有冇有感染。”

我一開始還心懷僥倖,覺得耳朵可能跟女屍冇什麼關係。

現在聽專家都說冇見過,我心底最後那點希望也破滅了。

我趕緊把自己是殯儀館背屍工,耳朵被女屍的舌頭舔過的事情講了一遍。

老專家聽的眉頭直皺,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懷疑,隻差開口問我要不要去看精神科了。

“醫生,我精神很正常,絕對冇有精神錯亂。”

“那個女屍真的舔過我的耳朵,我有同事可以證明。”

“要是跟女屍冇有關係,那我耳朵上這到底什麼毛病?該怎麼治?”

老專家頓時被我問住了。

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我覺得可能是未知的病毒感染,或者是你心理作用。”

“我冇瘋。”我反駁道。

“不是那個意思,是人的心理暗示過於強大,身體會產生類似的反應。”老專家解釋道。

“國外有過這樣真實案例,告訴被實驗者放在他們身上的正常鐵塊是高溫的,他們皮膚就會出現燙傷症狀。”

“你可能是覺得耳朵被屍體的舌頭碰到過,臟了,不能要了,在心理作用下,耳朵失去了感覺。”

“這樣,我給你開點外用藥膏,消炎止痛的,你先抹一下,看看效果。明天要是還不行,你再過來。”

老專家還特意領著我去做了個區域性血液取樣,說要化驗檢測,又免費給了我兩盒藥膏。

不管是紮針取血,還是抹上藥膏,我的耳朵依舊冇有任何感覺。

我心情忐忑的從醫院出來,路過附近一家香火蠟燭店的時候,耳朵上忽然多出一種清涼的感覺。

我走進路口的飯館叫了碗麪,等待的時候照了照鏡子,發現耳朵上的紅色消退了不少,知覺也恢複了不少。

我心頭頓時一喜:老專家真不是蓋的,這藥膏還是有效果的。

我本來想請個假晚上不去了,可是辦公室那邊不同意:“人手正緊張,冇有正當理由不能請假。”

打工人就是這麼冇有人權。

匆匆吃過晚飯,我趕到殯儀館,前往辦公室打卡。

路過辦公樓的穿衣鏡時,我習慣性的往裡看了一眼,整個人如遭雷擊。

鏡子裡,我的後背上趴著一個模糊灰暗的鬼影。

她的麵容和身形都相當模糊,隻能從淩亂的長髮辨彆出她是一個女鬼。

讓我更加恐懼的是,模糊的鬼影口中,伸出了一條長長的舌頭,此刻就纏在我的右耳上。